第三個任務點的時間也快到了。


    唐恣看著莊衡難得情緒顯露在臉上的樣子,也笑笑。


    自從再見麵,莊衡好像沒看到過唐恣這樣純粹的笑,一時有些愣神。


    “那我先迴家了。”


    “我送你。”說完莊衡覺得不妥,趕緊加了一句,“好嗎?”


    唐恣目光掃過不遠處藏著的人身上,沒說話。


    失望充斥著莊衡的內心,他笑笑,隻是笑容中帶些勉強,“沒事,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那就麻煩你了。”


    唐恣的聲音和莊衡的聲音重疊,一下將他的心情從穀底拉上來。


    “那我去開車。”莊衡隻覺今晚的月亮是非同一般的明亮,讓他的心情也很好。


    直到打開副駕駛,唐恣猶豫的樣子讓他感覺似乎被潑了一盆冷水,原本歡唿雀躍的心沉靜下來,“你想坐後麵嗎?”


    唐恣沒看他,隻是低聲說,“都可以。”


    說著就要坐上副駕駛,莊衡又拉開後座的門,笑著說,“你累了就坐後麵,沒關係的。”


    莊衡是真的想讓唐恣坐離自己更遠的後座嗎?


    不是的。


    他當然更想讓唐恣坐副駕駛,想離他近一點,更近一點,但他看出唐恣並不想,甚至是抗拒離他那麽近,猶豫應該也隻是覺得坐後麵像是把他當司機。


    唐恣總是這樣,從別人的角度出發,會去考慮別人的感受。


    這樣的人其實很累,當然,也很受歡迎。


    當初在學校就有很多人想和唐恣做朋友,甚至想往更深的方向發展,隻是忌憚著莊衡,還有顧忌唐恣在唐家的地位尷尬。


    雖然是唐家大少爺,但是在母親死後,唐父很快另娶了一位妻子,又生了別的孩子。


    俗話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唐父隻能說在物質方麵沒有虧待過唐恣。


    養個孩子對於唐家這樣的人家來說並不費什麽勁,沒有必要為此落人口舌。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唐恣日後繼承唐家的機會並不大,畢竟,誰會把以後的繼承人往藝術方麵培養呢?


    就算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在家族的耳濡目染下,也學會看碟下菜,結交更有可能獲得利益之人。


    莊衡阻止那些人對唐恣的示好,一是因為他們不純粹,二是出自可能連當時的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占有欲。


    他們怎麽敢靠近唐恣?


    怎麽敢有那些想法?


    這樣想著,莊衡攔下一個又一個靠近唐恣的人。


    想到曾經,莊衡有些恍惚,直到聽見唐恣問他,“不走嗎?”才反應過來,迅速上了副駕,“走。”


    一路上唐恣隻是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並沒有說話。


    而莊衡則是一邊開車,一邊透過鏡子看唐恣。


    隻是這樣在一個空間,莊衡慌亂的心就平靜下來。


    餘光掃到路邊的便利店,莊衡將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等我一下。”


    擔心唐恣等著急,買了些吃的,又跑著迴去。


    “墊墊肚子。”


    莊衡把東西放在後座,聽到一聲輕輕的“謝謝。”


    有些滿足,又有些酸澀。


    以前,唐恣哪裏會為這些小事道謝呢?


    兩人之間,互相為對方做什麽事,都是出自本心的,雙方都知道,從來不需要道謝。


    可是現在,讓唐恣和自己說話都難。


    心裏想著,莊衡也輕聲說,“不客氣,依我們的關係,哪裏需要你道謝呢?”


    唐恣沒有說話,莊衡也不意外,他隻是沒忍住。


    唐恣拿著吃的在手裏半天也不吃,莊衡透過後視鏡看他,卻在鏡中突然和唐恣對視。


    莊衡輕咳一聲,看向前方,既然被發現,他也就順勢問道,“怎麽不吃?”


    ……


    唐恣沉默一會兒,道,“不餓。”


    “你吃過晚飯了?”又迴到一開始的問題,莊衡問完就開始後悔,怎麽一碰上想說話的人,反而不知道說什麽?


    不過這次,唐恣倒是迴應他了,“沒呢。”


    莊衡心中一喜,又順勢問道,“你每天吃晚飯都很遲嗎?養成習慣了?”


    “嗯。”


    “那你這幾年口味有沒有什麽改變?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


    “都行。”


    “忌口呢?有沒有變多?”


    “沒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隻是這樣,莊衡也覺得很滿足了。


    他不禁放緩速度,希望這段路能長一點,能讓他們多聊幾句,能讓他再多了解幾年未見唐恣一點。


    “我知道了,那還和以前一樣,做些甜口的菜,絕對不放你不喜歡的蔥薑蒜。”


    唐恣很好養,飯菜不挑,隻是偏向的菜色,其他的也都吃,隻是不喜歡蔥薑蒜。


    想到這,莊衡心情愈發好,透過後視鏡卻看見唐恣似乎一愣,然後就聽他說道,“我都可以,不挑。”


    是的,唐恣不挑,就算出去聚餐時,菜裏有他不喜歡的,他也隻是不吃,隻有在和莊衡在一起時,莊衡會特意囑咐不要放或者幫他挑出來。


    以前的唐恣也習慣和莊衡一起吃飯一定都是他喜歡的菜色,隻有對莊衡,才會有要求。


    對於這樣,莊衡表麵不耐煩,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滿足的,滿足唐恣對他是有要求的,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是在他麵前可以做自己的。


    莊衡有點難過,勾起笑,打著哈哈轉移話題,他不想承認現在在唐恣這裏他和其他人是一樣的。


    “是在國外沒吃的,所以現在更好養活了嗎?國外的飯菜確實不好吃。”


    “什麽國外?”


    唐恣有些不解的模樣,莊衡以為唐恣是不想讓自己知曉,還在隱瞞。


    “你不是在國外讀書嗎?”


    莊衡沒有說的是,他之前跑去唐家,唐恣的父親說他在學校。


    可莊衡跑遍所有唐恣去藝考過的院校 ,也沒有找到唐恣的身影,才會猜測唐恣應當為了逃避,去了國外的學校。


    可是國外的學校那麽多,莊衡也托過朋友打聽唐恣的消息,隻是一無所獲。


    想到這,莊衡覺得有些苦澀,帶些自嘲的笑笑,都迴來了,還隱瞞什麽呢?


    “誰和你說我在國外讀書的?”


    以為是唐恣在詢問誰泄露了消息,莊衡剛想說自己猜測,沒想到唐恣接著就說,“你被騙了。”


    “什麽?”


    唐恣卻不願再說,莊衡還想再問,可已經到了唐恣家樓下。


    “我先走了,明天見。”


    說完唐恣就走上樓,車上莊衡買的吃食也沒有帶。


    看著他的背影,莊衡思考唐恣說的話,既然沒有在外國讀書,那麽這幾年,唐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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