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藏得這麽好,這麽多年了,從未被任何人發現過。


    “明明隻要再過六年,他就會死了的……”孔毅咬緊了牙,道,“都是你這個黃毛丫頭,壞我的好事!”


    “竟真的是你……”夜瑾辰的臉色一寸一寸冷了下去,反手便給了孔毅一巴掌。


    那巴掌摻著內力,無處躲避的他僅是接了一掌,下頜骨和鼻梁便有些移位,一顆牙從嘴裏掉了出來,摻著血絲滾落到地上,嘴角也沁出鮮紅的血跡。


    好家夥……


    雲清咽了咽口水,得虧是他沒和她計較扇了他巴掌的事情,若是他非要她還迴那十幾個巴掌,臉會被他扇爛的吧。


    “解決。”夜瑾辰朝雲清道。


    雲清挑眉:“不問問?”


    夜瑾辰瞥了一眼孔毅,他跟了自己那麽多年,豈會不了解他?吃了那樣重的一巴掌也沒有吭一聲,還奢望從他嘴裏問出什麽?


    他冷言:“沒什麽好問的。”


    雲清感歎地嘖了一聲,看著孔毅的臉色,發黑,念著咒語,將他身上的煞氣抽離出來,一一斬殺。


    抽離了煞氣,孔毅的臉色蒼白如紙,好似沒了唿吸,兩眼一翻,掙紮了幾迴,似蠕蟲一樣狼狽地蜷縮在地上,慘叫了幾聲,便不再有動靜。


    雲清低頭看著他,道:“山清真是無良,被師父打敗之後,在京城昧著良心賺得盆滿缽滿……”


    夜淺寧從夜瑾辰的懷中探出頭來,顫顫地問了一句:“他怎麽了?”


    雲清輕歎了一聲,道:“他被邪靈寄生在身上,長年累月,軀殼早已被邪靈占據,隻是個空殼,行屍走肉,活不了多久的。”


    夜淺寧倒吸一口涼氣,周圍與孔毅關係親近的人頓時冷汗直冒。


    雲清拍了拍手,輕輕唿出一口氣,朝夜瑾辰道:“你的府裏幹淨了,承諾給我的一萬兩,別忘了。”


    “本王向來一言九鼎。”


    雲清揚起唇角,心情大好,哼著歌便往住所的方向離去了。


    傍晚,夕陽隕落,湛藍的天空染上半片紅霞。


    丫鬟端著一盤糕點踏進屋內,呈到雲清的麵前,道:“雲清姑娘,八郡主臨走前,送您一盤桂花糕。”


    坐在椅子上看書的雲清挑了挑眉,將書卷翻了一頁,道:“放著吧。”


    過了半晌,她揭開陶瓷蓋子,輕輕揚起唇角,目光不離書,隻是笑著拿起盤中糕點,道:“算你還有點兒良心,知道謝我。”


    語落,她將糕點送到嘴邊,僅僅是咬了一口,原本放鬆的臉便黑了下來。


    “呸呸呸!”雲清驚恐地吐出口中殘餘的酸澀糕點,剩餘的糕點也如同燙手山芋一般被她丟迴盤中。


    她臉色難看地蹙起眉,在桌上翻找著幾顆蜜餞塞進嘴中衝味,含糊不清地道:“卑鄙小人,做了那麽難吃的東西來陷害我!”


    正罵得起勁兒,蘇蘭從屋外小跑了進來。


    雲清愣了一下,看著捂著肚子直喘氣的她,挑眉問道:“著急忙慌地做什麽?出什麽事了?”


    蘇蘭深深唿吸了一口氣,道:“仙女姐姐,侯府的人去了三生堂。”


    “什麽?”雲清蹙起眉,轉了轉眸子。


    不對啊,侯府除了盛錦棠,還有誰能知曉她的身世?


    “是侯爺,他說仙女姐姐欺負他的侄女,要找你算賬呢。”


    聞言,雲清的聲音低沉了些:“三生堂不是關了麽?”


    “沒錯啊。”蘇蘭點了點頭,道,“侯府簡直欺人太甚,今早三生堂沒有開張,有人問我你的事情,我閉口不提,但侯爺竟然趁人之危,到處散播你侮辱陷害他家嫡長女,甚至還在三生堂門口亂砸一通……”


    “豈有此理!”雲清氣憤地拍案而起,而後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細嫩的掌心。


    “仙女姐姐不用擔心,三生堂的名聲在京城這樣好,百姓豈會相信他的一麵之詞?”


    蘇蘭坐在了她身旁,得意洋洋地道:“我過來的時候,不僅看到三生堂前有曾被你醫治好的病患在幫忙收拾,更有不少人鬧到了侯府門前咒罵,門前被砸了好多爛菜葉臭雞蛋,嚇得侯府關緊了大門,一條縫隙也不敢露呢。”


    雲清揚起唇角,臉上帶著自信的喜意:“這就是民心所向,我們才不屑被他詆毀呢。”


    “仙女姐姐說得是。”蘇蘭順起桌上的糕點吃了起來,含糊不清地道,“仙女姐姐最厲害了,嘔……這是什麽鬼東西,狗都不樂意吃!”


    她嫌惡地將糕點砸到地上,痛苦得流出了淚。


    雲清還未來得及阻止,見她嘴快吃了苦頭,臉上抑製不住的笑意,她繼續坐迴椅子上翻著書,悠哉地道:“八郡主的心意,我賞你了。”


    是夜。


    朦朧的夢境裏,是她熟悉的侯府後花園,孩童的啼哭聲淒慘苦痛。


    八歲的小男孩坐在木製輪椅上,臉色黑得難看,額頭上是密布的汗珠。


    那是侯府的小少爺盛奕,盛禦坤的小兒子。


    他的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袍,痛苦得額頭爆起了青筋:“好疼!我的腿好疼!”


    他捂住地哭喊著,令人憐惜。


    盛錦棠快步跑來,從懷中拿出小小的瓷瓶,從中倒出藥丸給盛奕服下,他的哭聲才逐漸減弱。


    隨即趕來的是盛禦坤和他的夫人白氏,白氏抱著盛奕哭成了淚人,盛禦坤看著盛錦棠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再是匆匆一個春秋過去,小盛奕的身子骨非但沒有見好,臉色也越發蒼白,小小的身體枯瘦詭異,纏繞的黑氣彌漫著,已經入侵到了五髒六腑,那雙本就無力站起的腿已經徹底麻木。


    盛錦棠在侯府之中的地位卻是愈發重要,這麽多年,盛禦坤看在眼裏,盛錦棠不辭辛勞地照顧著小侄子,為了尋藥,險些跌落山崖。


    她成了侯府的大恩人,原是對她不滿的兩個表妹也無不敬重,這樣好的名聲,盛禦坤更是為他找到了親事,嫁給了當今的太子,搖身一變,成了尊貴的太子妃。


    雲清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她猛地從夢中驚醒,坐起身來,輕喘著氣。


    閉上眼,平複好心情,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輕輕唿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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