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唯一一次見過小時候的雲清,他寵愛地抱著她,道:“小錦棠的聲音真好聽,這首童謠是誰教你唱的呀?”


    小雲清笑嘻嘻的模樣,活像一個小太陽,精致的小臉帶著兩顆酒窩:“是娘親,娘親教我的!”


    他的眸間有些動容,看著雲清愣了神。


    女孩笑起來,臉上可愛的酒窩尤為明顯,他倒不曾在盛錦棠臉上看到過……


    “啪嗒”一聲,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


    夜瑾辰挑起眉,道:“怎麽了?”


    盛禦坤迴過神來,低著頭賠罪道:“臣隻是想起一些往事,一時失態,望王爺恕罪。”


    夜瑾辰放下琉璃杯,黑曜石般的眸子透著深不可見的沉思,他看著在園中玩鬧的雲清,心頭有了一些猜想:“鎮北侯從前可見過雲清?”


    盛禦坤笑著道:“不曾見過。”


    “雲清是本王重要的人,你若是再對三生堂不敬,與侯府的親事,也就此作罷。”


    盛禦坤汗顏,惶恐地道:“臣謹遵王爺教誨。”


    夜瑾辰的意思,他與盛錦棠的婚事還沒有作廢?


    畢恭畢敬地送走兩人後,盛奕在府內跑跑跳跳,盛禦坤看著欣慰,聽著他口中唱起雲清教給他童謠,又想起了女孩小時候的模樣。


    “雲清姑娘和我們大小姐長得可真像,方才見到雲清姑娘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大小姐呢。”


    “是啊,不僅是臉,就連身段也有些相似呢。”


    在柱子旁幹活的兩個丫鬟偷偷討論著,盛禦坤蹙著眉,背手踏出門檻。


    見到盛禦坤,本是有說有笑的丫鬟閉了嘴,朝盛禦坤行了一禮,便低著頭認真幹活了。


    盛禦坤想要問什麽,酌量了一下,沒有開口。


    “羊羊羊,跳花牆……”前院的盛奕唱了一會兒,又撓了撓頭,跑到盛禦坤麵前,抬手拉著他的袖子,道,“爹爹爹爹,狗弄火,小貓……小貓做什麽?奕兒忘記了。”


    盛禦坤撫了撫他的腦袋,笑著道:“爹爹不會唱,你去問問大姐姐吧。”


    語落,盛奕點了點頭,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盛禦坤神色凝重,那個雲清,神秘的很。


    傍晚,梔星推開盛錦棠的房門,看著地上一片摔碎的狼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門合上,道:“你是生怕侯爺不知道心裏有鬼麽?”


    盛錦棠蜷縮在寶椅上,臉上是已經幹涸的淚痕,精致的桃花眸帶著慌張:“梔星,我好害怕,殺不掉雲清,她會將我抖出來的!如今盛奕已經痊愈,老夫人不喜歡我,我在府裏還有什麽作用?”


    梔星見她印堂發黑,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災,她閉上雙眸,道:“小姐,你快跑吧。”


    “什麽?”盛錦棠下了寶椅,快步走到她麵前,道,“我能跑去哪裏?這兒就是我的家!”


    “對你來說,侯府已經不安全了。”


    盛錦棠咬了咬唇瓣,道:“可有破解之法?”


    梔星看著她,道:“你當真想留在侯府?”


    聽到這話,盛錦棠的眸中一亮:“這麽說,你有辦法?”


    “我方才為你算了一卦,你確實還能在府中待一段日子。”


    “真的?”


    梔星點了點頭,道:“你知道白氏這麽多秘密,她的命也在你手裏,自然是會保你的,何況今日燁王來不是也沒退婚麽?你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盛錦棠如釋重負地喘了幾口氣,竊喜道:“如此便好。”


    梔星的眼中晦暗不明,她留在府中,可不是什麽好事,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翌日。


    三生堂已經重新開張,對於雲清的前些日子關張,不過為了尋藥出門幾日罷了。


    雲清得以“死而複生”,百姓們都歡喜得很,就連那高傲的盛禦坤也親自登門道謝。


    看著一箱箱的銀子被家丁抬進了門,雲清滿眼放著光,盛禦坤坐在自己對麵,丫鬟呈上精致的點心,他帶著禮節性的笑意,道:“雲清姑娘,今日老夫特來登門拜訪,除了原先說的一萬兩診金,另贈一千兩為雲清姑娘修繕三生堂,以及一些綾羅綢緞,古董珍玩,不成敬意。”


    這麽多禮物,將三生堂都給堆滿了,雲清原先再是生氣也被哄開心了。


    寒暄了一會兒,她好心情地勾起唇角,揭開糕點盤的蓋子,拿起一個精致的糕點品嚐,隻是嚼了一口,便蹙眉掩唇吐了出來。


    盛禦坤蹙起眉,聲音低沉著道:“雲清姑娘這是何意?我侯府做的糕點,不合你胃口?”


    雲清轉身在衣櫃中翻找,找到塵封已久的瓷瓶,拿出藥丸服下,而後輕輕唿出一口氣,坐迴座位上,道:“侯爺,雲清不是有意冒犯,隻是自小對杏仁過敏,吃不得。”


    聞言,盛禦坤麵色尷尬了起來,道:“是本侯考慮不周,實在抱歉。”


    雲清淡淡一笑,替他解圍:“平日裏吃點心,隻要輕輕一聞就知道有沒有放杏仁,隻是侯府的糕點做得考究,帶著淡淡的花香,掩住了裏餡摻的少量杏仁碎,沒有咬上一口還真嚐不出來。”


    “來人,撤走。”盛禦坤沉著音對身後的丫鬟道。


    提起杏仁,盛禦坤想起十年前,自己與哥哥盛禦庭鎮守北疆,一封家書傳來,讓盛禦庭急得團團轉。


    “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丫頭,給我的寶貝女兒吃了杏仁!”


    “杏仁?錦棠怎麽了?”


    “錦棠自小對杏仁過敏,吃了一丁點兒都會起紅疹子的呀!”


    那一迴,盛禦庭奮勇殺敵,不眠不休了好幾個日夜,這才殲滅敵軍,馬不停蹄地往家趕,隻為盡快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成了名副其實的女兒奴。


    盛禦坤心頭一抽,眼底透著震驚。


    雲清走到箱子前,拿起沉甸甸的銀錠子,道:“侯爺果真說話算話,你有如此誠意,真的隻是單純道謝麽?”


    “先前多有得罪,此番前來,也是特意為雲清姑娘道個歉。”


    雲清淺笑,內心止不住的得意,道:“侯爺爽快,我可以不計前嫌。”


    她禮貌地斟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麵前。


    見雲清態度溫和,盛禦坤也笑得開心:“奕兒他……對你掛念得緊。”


    “哦?”雲清的桃花眸劃過一絲諷意,“侯府果真歡迎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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