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那股意誌為了左右幻境,幻境裏的一切景象都會隨著曆境者的念頭而改變。


    隨著少年的明悟與過往探索海島尋找巨人遺跡的詳盡記憶迴歸,眼前的場景再度發生了變化。


    聳立著鋒利而尖銳脊刺的不知名巨獸背部在少年眼中不斷扭曲。除了他自己,周圍的一切,都在天上變得越來越明亮的西斜銀月投下的光影裏不斷扭曲。


    手持三叉戟與法杖的兩頭美人魚在扭曲的光影裏又化為了血精靈與狐女的模樣。


    “提坦蒙羅?”


    恢複原樣的大薩滿垂下手裏持著的法杖,恍然若失地望向變得越來越明亮的銀月…那已經不是月亮所能發出的光芒,那是太陽。


    “發生了什麽?”血精靈同樣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一邊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細劍一邊茫然地打量著周圍的變化。


    扭曲的光影漸漸定格了下來,參天巨木組成的叢林縫隙裏,午後的陽光斑駁不一落在浮空的三人身上。


    向後望去,因為是叢林外圍的緣故,依稀能從林木縫隙裏看到百十米處叢林之外隱約的海港建築與懸停於海港上的星艦。


    麵對血精靈又一次的發問,古德裏安不是很想迴答……想到幻境裏自己當時給的答案,他有些尷尬。


    “閣下,我們尚未從迷魂之境中出來。”古德裏安說著落到了地麵之上,並把手裏的長劍歸鞘。


    “剛剛,你是想要殺了我們?”血精靈與狐女落在少年邊上。


    古德裏安抬頭望著周身的參天大樹,在確定這個場景的事物有幾分真實。


    剛剛三人浮於半空,在場景變換之後,也還離著樹梢近十米的高度。


    “…我隻是不想被你們殺死。我們都被一股神秘的意誌左右了。”少年說著,忽然拔劍對著一棵人身粗壯的大樹就是一道斜斬。


    噶噠噠…轟隆,樹木傾倒與同類交錯後落地的聲音。


    “你提提坦蒙羅是什麽意思?”狐女收起了法杖。


    “我要確定,你們是真與我同在一個幻境裏,還是隻是我在那股意誌左右下臆想出來的影像。”


    古德裏安走到傾倒的大樹邊上,對著它有一下沒一下地削砍著。


    “那麽,現在呢?”血精靈看著少年的動作,有些迷糊。


    “什麽都不用做,等。”


    “等?等什麽?”


    “等我們睜開眼睛。”


    血精靈與狐女不明所以地對視了一眼,把疑惑地目光投在依然對著傾倒大樹加工著什麽的少年身上。


    “時間的尺度,不因任何意誌而有所偏轉。”古德裏安說道:“一秒就是一秒,無論在這一秒中,我們經曆了幾小時、幾天或者幾年的幻境,到頭它隻能是一秒。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把這一秒無限拉伸,讓它永無止盡。”


    血精靈與狐女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幻境對她們來說,並不算兇險,隻是一重接著一重,很容易讓人認知錯亂。


    再加上,這古怪的幻境裏,她們總會不知不覺模糊、甚至遺忘掉一些記憶…如果再多經曆幾重,說不得真要迷失在其中。


    古德裏安所說的,有一股神秘的意誌在左右著曆境者的認知,她們也感受到了。


    她們覺得,這股神秘意誌,就是布下限階法則的人。超越領域的人。


    古德裏安迴頭看了眼沉默的兩女,又看了看自己切削下來的樹幹,略微思索了下繼續揮劍加工起來。


    時間,在某一刻似乎停滯了一下,而後無數的幻影、幻象在這林間重重疊疊。


    血精靈與狐女謹慎而戒備地背靠背望著這些重重疊疊的幻影、幻象、場景。


    那裏邊有著她們與少年的重重身影,有著魚人、美人魚、銀月、海島,有著她們似曾相識的種種場景。


    重重疊疊的幻影、幻象、場景,如同一幕幕被迴放的魔法影像,最後與當下的場景合為一體,定格,而後世界一片黑暗。


    仿佛鍾表的秒針走了一格,哢的一聲,血精靈與狐女睜開了眼睛。


    叢林,陽光,一切如同之前幻境裏的一樣,隻是沒有被少年砍伐傾倒的樹木。


    而那少年,此時還雙手各抓著她們的一隻手腕。


    “出來了?”血精靈下意識地問道。


    古德裏安鬆開抓著二女的雙手,仰頭望著林木縫隙裏透過的陽光:“如果,我們往前走一段,會進入一片我稱之為傀儡王國的境地,那就證明我們真的離開迷魂之境了。”


    “傀儡王國?”大薩滿抬起手腕,看了看被少年抓出一圈紅印的手腕。


    血精靈則是取出了一枚水晶球,嚐試著傳訊與測算些什麽。


    “說是傀儡,也不準確。它們雖以鋼鐵為軀體,思想卻…是自由的,意誌也是獨立的。”古德裏安說著走了幾步,抬手拔劍砍倒一棵巨木。


    如同之前幻境裏那樣,開始削砍起來。


    “你這是幹什麽?”大薩滿看到少年做出與幻境裏一樣的舉動,不禁問道。


    “要穿越那片王國繼續向前,需要跨過一片雷澤。自然要準備艘渡船。不然,就隻能遊過去了…雖然雷澤中的雷電之力並不能讓人重傷或者死亡。”


    “…雷澤?”


    “雷電之力匯聚並具現出來的沼澤。任何飛行的事物都會被雷電之力拽入沼澤之中。”


    “…木頭製作的舟船能抵住雷電的侵蝕?還能同在江河裏一樣浮起來?”


    大薩滿覺得少年的想法有些奇葩,雖然他說那雷電匯聚而成的沼澤電不死人,但木頭怎麽能漂在其上?


    “隻要,我們不是還在迷魂之境裏,一會你們就見識了。”古德裏安已經把人身大小的樹幹削成幾段,並劈開。


    看樣子,他要製作獨木舟?


    “這裏無法傳訊。仿佛是被隔絕出來的小世界。這裏的魔力潮汐根本不是布拉德世界的頻率。”血精靈收了魔法水晶,皺著眉頭望向狐女。


    “索羅法師說,這方海島之上的詭異境地,就是一個個獨立世界組成的環形魔方。”古德裏安一邊加工著樹幹一邊說道。


    “魔方?那如何定位我們的方向?”血精靈聽了少年的話,立馬想到最關鍵的問題。


    “過境之後,我們都有一段時間與路程處能夠看到真實的布拉德世界,比如現在。看太陽。”少年抬頭看著叢林縫隙裏灑落的陽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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