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曆,帝國4362年11月4日,天氣,陰。


    古德裏安與一眾夥伴們聚餐結束後便辭別眾人,從一層的傳送大廳離開了法師塔。


    天桓星上有兩塊大陸,都處於北半球,東瀾大陸與西瀾大陸,其間以六百公裏寬的天瀾海峽相隔。


    東瀾大陸一大半以上的麵積都屬於大虞帝國領土,這裏,曾經在很長一段曆史中是整個天桓的文明燈塔與中心。


    天瀾城,是大虞的帝都,也被稱作天瀾魔都,坐落在天瀾大陸正中心,其上空便是奧古斯丁恆定懸浮的法師塔。


    古德裏安離開法師塔的第一站便是天瀾城。


    從位於帝都中心廣場的傳送塔中走出,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與往來飛梭的魔動機車讓古德裏安再次確認了自己已經迴到大虞。


    用公民徽章在廣場邊上的智能向導傀儡上唿叫了一輛魔動機車,少年直奔帝都最大的星界貿易市場,天桓大廈。


    高度發達的魔法文明下,人們出行時,城市內短距離大都以無人駕駛的智能魔動機車代步,中長距離的跨市跨區域或者跨國則以魔動飛行器,若是金幣或者魔法幣夠多,也可以直接從法師們設置的傳送塔穿梭。


    天桓大廈原本是帝國的行政中心所在,在真理之眼鎮壓下帝國的反抗後,大廈就改成了星界貿易市場。


    大虞的政權與軍權直接收歸真理之眼,帝國不再存在意義上的元首與軍隊,一切皆由真理之眼的法師團管理,或指定、派駐。


    真理之眼治下的公民,一切行止都基於公民權限的高低。


    比如說,想要辦大廠生產魔動機車出口到別的世界,你至少得擁有b級權限,才能從法師塔那裏買到魔動機車的圖紙與拿到建廠許可。


    當然,也允許你雇傭一個擁有b級權限的人來給你做代理。


    又比如說,想要做星界貿易商,因為真理之眼不對外出售任何星艦的圖紙與鑄造技術,所以,那也得擁有d權限,才能租借真理之眼的商用星艦進行星界穿梭。


    如此,對於普羅大眾來說,真理之眼的統治與管理比之從前要好上太多太多。


    至少在個人的努力上,是平等的。


    古德裏安來到天桓大廈的時候,帝都剛好華燈初上。


    四周高聳的大廈上魔法霓虹燈美輪美奐,各個大廈之上巨大的魔法屏幕播放著紛雜的廣告,街市之間的人流不減反增,魔幻之下一片繁華。


    古德裏安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想好了,他要給自己的母親買一枚世界樹果核。


    血精靈世界有一顆世界之樹,據說它的果實能夠讓人增加壽命、延長衰老…至於真實效果有沒有據說的這麽神奇,古德裏安不知道。


    世界樹百年一開花,百年一結果,就算沒有據說的那麽神奇,帶果肉的果實也是沒有地方買得到。


    不過,相對於帶果肉的果實,果核還是有希望買得到的。


    古德裏安記得以前自己來天桓大廈逛的時候,就在一處血精靈的商鋪看到過有人就世界樹果核與血精靈討價還價…十萬魔法幣。


    換算過來,那就是一千萬金幣…一千萬金幣,可以買上十台台豪華版帶飛行功能的魔動機車了…


    古德裏安記得,那人嫌貴,沒有買。


    這次過來,少年希望那枚世界樹果核還在。


    世界樹果核,擁有凝氣安神的效果,他想把它做成吊墜送給自己母親。


    在往來如織的人流中,古德裏安來到了記憶裏那間血精靈開設的商鋪,天璿草堂。


    商鋪的麵積有上百平米,密集而整齊的展櫃中陳列著各種天璿特產的草藥或者藥劑成品。


    十數名女性血精靈導購穿著火辣性感的服飾正在為商鋪內的客人解說著。


    古德裏安直奔櫃台,對著櫃台內正在低頭忙著什麽的血精靈女性問道:“你好,貴店還有世界樹果核嗎?”


    櫃台內的血精靈聞言抬頭,帶著職業性微笑說道:“很抱歉,當下唯一的一枚世界樹果核已經被別人預定了。您要不考慮下同等效果的精靈之泉?”


    所謂精靈之泉,是世界樹開花時從花瓣裏收集的露水與花蜜,服用效果也能起到凝氣安神的作用,據說也有一定的養顏效果。


    古德裏安有些失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麽當做禮物了,便隨口問了句:“精靈之泉什麽價格?量大嗎?”


    “精靈之泉按升計價,兩萬魔法幣一升。當下本店存儲尚有半升多一些。”血精靈麵帶微笑耐心迴答著,絲毫沒有因為麵前的人類看起來似乎未成年而有所輕視與怠慢。


    擁有養顏效果的藥劑或者護膚品很多,而且價格比精靈之泉要便宜太多,追求此類效果的雌性生物可不會花大價錢來當冤大頭,所以精靈之泉並不太受人歡迎。


    同樣的,擁有凝氣安神的藥劑或者魔法飾物也不少,也不會有什麽人花費大代價去購買如此昂貴的精靈之泉。


    古德裏安也同樣沒有購買的打算,對著解說的血精靈點點頭,正要離開去別的地方轉轉…忽然間,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麽,止住了離去的念頭。


    “給我打包吧。”古德裏安把自己的公民徽章放在了櫃台上。


    就在少年話音剛落下,櫃台內的血精靈還未有所動作之時,一道帶著不容置疑的聲音出來:“精靈之泉我要了,就按兩萬魔法幣算。”


    櫃台內的血精靈有些錯愕,向著聲音來處望去。


    古德裏安也迴過頭,隻見一名二十上下的黑發青年在一群同齡人的簇擁下往櫃台走來。


    黑發青年對古德裏安視若無睹,徑直來到了櫃台邊上放下了自己的公民徽章。


    櫃台內的血精靈一時間有些躊躇,以至於場麵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就連商鋪內原本正為顧客們解說的女導購們都停下了解說,與一眾顧客一起轉頭向櫃台方向觀望。


    櫃台內,血精靈理性上很想做黑發青年的生意,但是心底的職業道德又在束縛著她讓她堅守先來後到的原則。


    “咦,這不是古德裏安嘛?”黑發青年的簇擁者中,有一個金發青年認出了櫃台邊上的少年:“都長這麽大了呀,好久不見了呢。”


    古德裏安循聲望去,有些疑惑地盯著金發青年看了幾眼才猶豫著說道:“希金斯?”


    月亮湖邊上有一座農場,希金斯是農場主家的小兒子,小時候與古德裏安見過幾次。


    古德裏安黑發黑瞳的特征與雌雄莫辨的容貌,讓希金斯印象深刻。


    “是我。聽說你去了法師塔學習,怎麽樣?現在是不是已經成為大法師的學生了?”希金斯撥開同伴,來到古德裏安邊上熱情地傍上少年的肩膀。


    “那個…兩位客人,這精靈之泉…”櫃台內的血精靈看到兩方人似乎認識,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望向黑發青年與古德裏安,還想說上點什麽。


    不過,黑發青年沒有給血精靈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希金斯,讓你這位朋友讓出精靈之泉,不要讓美麗的精靈小姐為難。”黑發青年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古德裏安對著希金斯說道。


    如果是別的東西,古德裏安說不定就讓了,但是這是給母親買的禮物,如果錯過了,再另尋自己滿意的東西就有點難了…後天就是自己生日了…


    所以,少年把目光投在了血精靈臉上,一字一句說道:“貴店做生意難道不是先來後到的規則,而是價高者得的規則啊?”


    血精靈有些尷尬,轉過頭不敢與少年對視…她本意隻是想讓兩方平分這半升多精靈之泉而已…隻是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那黑發青年搶白了。


    “古德裏安,你就不要跟沃斯頓少爺爭這精靈之泉了。”希金斯說著附在古德裏安耳邊壓低了聲音:“沃斯頓少爺是列奧昂多閣下的長子,沒必要去得罪他。”


    雖是壓低了聲音,但以商鋪內不管是顧客還是血精靈們平均四階或者四環往上的實力,希金斯的話無異於大聲宣布。


    這什麽狗血劇情…古德裏安額頭一陣黑線。


    聽聞黑發青年的來曆,櫃台內的血精靈似乎多了份勇氣,目光重新轉迴到古德裏安身上…大意是,我沒想賣給他,但是你敢不敢跟他爭就看你自己了。


    “哦,謝謝,希金斯。不過,買賣這種事情,隻要這位血精靈小姐秉承的是先來後到原則,就是奧古斯丁閣下來了也搶不走我的精靈之泉。”古德裏安說著眼神對著血精靈駑了駑櫃台上自己的公民徽章。


    希金斯連忙鬆開傍在古德裏安肩膀上的手臂,對著黑發青年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沃斯頓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拿起自己的公民徽章後轉身離去,連看一眼古德裏安都欠奉。


    沃斯頓的一眾簇擁者也緊隨著離去,其中,希金斯在離去前對著古德裏安聳了聳肩搖搖頭。


    古德裏安沒在意,默默站在櫃台前等候著血精靈把精靈之泉拿來並從公民徽章中劃走相應魔法幣數據。


    …………………………


    “如何,能探出他身上有什麽古怪麽?”沃斯頓一行人在一處樓層中的某個房間裏,看著一麵屏幕中已經離開了天桓大廈的古德裏安,沃斯頓對著希金斯問道。


    “六階水準的內息,內息已經近乎完全液化。冰寒屬性。剛開始銘刻第四套戰技迴路,應該還未成型。”希金斯搖搖頭說道。


    “聽說他當時殺死提坦蒙羅的時候,才四階出頭。你隻查探他的內息肯定查不到什麽東西的。就這種階位的武者,給一百個也殺不死超階施法者啊。秘密肯定是外物。”一名銀發女孩鄙夷地看著希金斯說道。


    沃斯頓也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屏幕裏正在登上魔動機車的古德裏安身上。


    希金斯撓了撓頭皺著眉頭說道:“…要說外物…他的那條腰帶倒是古怪。我看不透那是什麽金屬製成的,也看不出有什麽作用。…他的空間指環裏,也沒什麽可疑的東西。”


    希金斯在某次冒險中,由於一些意外的事故,修習成了一門很獨特的戰技,被稱為透析魔眼。


    他可以看穿人體脈絡,看穿空間中的魔力、元素分布,甚至能透過空間指環法陣看到其中的物品。


    “有沒有可能,他離開法師塔時已經把秘密藏在了法師塔上。”有人說道:“又或者,他離開羅蘭前,就已經藏在了羅蘭?”


    沃斯頓看著屏幕裏已經沒了古德裏安的蹤影,背著雙手來迴踱了幾步:“藏在法師塔是不可能的。我們的人又不是瞎子。至於藏在羅蘭…那邊有我父親的侍從法師與騎士在搜羅,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當下,你們要盡量在不要驚動他的前提下,監視好他的一舉一動。”


    “少爺,到時候不會是我們親手抓他吧…據說奧古斯丁閣下可是很偏愛他呢。”有一名青年猶豫了下說道。


    沃斯頓對那青年翻了個白眼:“豪森你真是頭豬。高塔決議當下應該已經傳達到奧古斯丁耳中了,不管他執不執行,等到寬限期一道,自然有總部的人來執行。你以為就你那幾下子,我老爹會讓你上場?”


    叫做豪森的青年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氣,雖然被沃斯頓一頓貶,那有什麽關係,不用自己去承受大法師的怒火就行。


    “咦,他去煉金協會大廈做什麽?”大屏幕裏,又重新出現了古德裏安的身影。


    隻見下了魔動機車的少年正往一棟掛著“大虞煉金協會”幾個閃爍著紅藍光芒大字的大廈門口走去。


    少年出示了公民徽章,在傀儡守衛之前亮了下,便進入了大廈之中。


    屏幕之中再次沒了少年身影…跟蹤監視的人明顯權限不夠進入煉金協會大廈…進入大廈,需要d級權限。


    “他權限有那麽高麽??”有人望向希金斯。


    “…嗯。從總部的記錄來看,他此次羅蘭之行的任務還沒提交完結…不然,可能會提升到b級權限。”希金斯又是聳了聳肩。


    “廢話,要是你們也能完成他第三次與這次羅蘭之行一樣的任務,不要說b級權限,a級權限都有可能。”沃斯頓撇了撇嘴。


    布拉德的巨人遺跡,等於從虎口奪食,害的領域強者海倫沒能進入真理之眼核心的…沒點能耐與膽量,誰敢那麽幹。


    更不用說這次羅蘭之行…直麵獸人超階施法者提坦蒙羅…


    沃斯頓沒有嫉妒,隻有佩服與震撼。


    他覺得,自己如果處在古德裏安的位置,大概率是做不到古德裏安做出來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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