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橋是一個位於南海沼澤區域的巫師社區,毗鄰一個大湖。它的名字來源於一個浪漫的謠言,但安格斯總不關心這些,他對肯橋印象深刻是因為這裏沼澤內的泥怪非常多。


    泥怪,是安格斯最討厭的神奇動物沒有之一。


    這死東西就跟鱷魚一樣冷血,而且鎖定了獵物就絕不放手。攻擊力高,動作迅速,身上那硬邦邦的皮膚更是讓人難以招架,更惡心的是它們的攻擊大多是鐵甲咒都防不住的。


    而且它們善於隱藏,沼澤就不說了,埋在清澈的水裏都像塊無害的大石頭。


    安格斯本人有過不少被泥怪襲擊的經曆,三兩隻還好,但大多都是五六隻,每次處理這些東西哪怕是用他的古代魔法詛咒加深阿瓦達索命都會有些狼狽。


    而肯橋所在的南海沼澤,泥怪可以說是一群紮堆。甚至都能讓他把泥怪皮的花色都給記全了,多待段時間說不定連泥怪舌頭的每個長度他都能收集全。


    所以安格斯實在是不明白,愛爾蘭好端端的莫特萊克大宅子不留,克羅夫特郡的塞爾溫那邊也不去,偏偏去這麽個危險還明顯人煙稀少的地方。


    芙瑞妮希亞終於也瘋了嗎?


    安格斯可是清楚她那個所謂的男朋友莫特萊克的精神狀態一點都不正常。


    到達南海沼澤附近,安格斯輕輕撫摸著暗翼黑得五彩斑斕的羽毛,把它收迴了拿袋,然後放出了紫角獸濱海之主。


    說起來安格斯也很好奇,拿袋是100年前的韋斯萊教授托小精靈迪克給他的,似乎連接著他的有求必應屋,能帶走神奇動物,也能放出他在有求必應屋的神奇動物。


    濱海之主好久沒見自己這位“小巧玲瓏”的善良主人了,低下頭用非常非常輕的力度蹭了蹭自己主人的腦袋,臉上的觸須輕輕勾勒他的臉頰。


    安格斯被它的觸須撓得臉癢癢的,於是用力拍了下濱海之主碩大的腦袋,後者迅速屈下身子好方便他上來。


    看到它下跪的樣子,安格斯不禁想到自己收服這位海岸主人時那酣暢淋漓的戰鬥和最後他證明自己沒有惡意的單膝跪地,讓原本想要衝過來撞死他的濱海之主刹住了腳,低頭臣服。


    當然,就算它不打算停腳安格斯也是完全有能力殺了它的,畢竟當時的濱海之主已經很虛弱了,打算硬撞屬於是破罐子破摔了。


    但尊重是相互的,安格斯從來都不喜歡用完全的暴力讓生物因為恐懼而臣服自己。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這樣的臣服永遠都不會是永久的忠誠。


    南海沼澤區域比起100年前甚至更要荒廢一些,安格斯敏銳地察覺到了裏麵的危險,所以才會把他從以前就不怎麽會放出來的濱海之主給叫出來。


    雖然皮糙肉厚的泥怪很煩人,但是紫角獸腳下人人平等。動作快怎麽了?血厚怎麽了?看他這就騎著濱海之主一路猛衝把這群該死的泥怪全都攆成肉醬!


    體型大所以相對而言跑得也快,加上衝刺安格斯一分鍾就從南海沼澤邊緣跑到了對角線的另一個邊緣區域,那邊正是肯橋的所在地。


    並且一路上把能遇到的泥怪全都踩死了,還有不少血都飛到了他身上。


    安格斯有些無奈,但爽也是真的爽,不過抬眼一看,他們已經到了肯橋。


    而且安格斯注意到與其相連的湖中心似乎確實有個類似房子的建築。


    ……


    安格斯站在腐朽的木門前,胸前的格林胸針微不可察的閃了一下。


    他推門而入,裏麵的空間大到讓安格斯愣了差不多半分鍾,不僅如此,裏麵各種名貴物品都亂七八糟的堆放在一起,寶石、珍珠、金加隆、首飾、書籍,以及各種藥水藥劑和貴重材料,整間屋子都可以說是一個寶庫。


    而在寶庫深處漸漸傳來男人憤怒的吼叫聲。


    安格斯觀察四周,這裏大概是莫特萊克家族的一個秘密庫房,用不到的名貴物品大概都被堆在這了,這使是他比起那天宴會更直觀感受到莫特萊克的富有。


    安格斯不禁懷疑他們到底是在幹什麽肮髒的勾當,怎麽富成這種死樣。


    房屋深處的芙瑞妮希亞穿了一身暖黃色的連衣裙,正坐在一張看起來就很舒適的沙發椅上,戴著多排珍珠手串的手正翻著一本非常古舊的厚書。


    安格斯輕輕敲了敲身邊的木桌桌麵。


    “噢天哪,親愛的貓頭鷹先生,你來的也太快了點,我還以為要好久呢。”芙瑞妮希亞迅速放下那本書向他走來,安格斯注意到那似乎是本有關魔法界曆史的書籍。


    他剛想開口詢問,床上的一坨被子突然就開始扭曲、蠕動,還時不時鬼叫出來幾聲。


    安格斯默默抽出了魔杖,然後他就看到被子裏鑽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的頭,淺金的頭發中夾雜著幾根白發,臉頰瘦削憔悴,藍綠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


    “請問這位……老叔叔,我和你有仇嗎?”“是你!是你!”


    安格斯剛說完最後一個字,那中老年人就跟隻大黑耗子似的突然從被子裏竄出來向他撲過來,嘴裏不停地咒罵著,但卻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跤,摔在安格斯的腳下。


    “是你!是你拿走了它!!”男人如同地獄的惡鬼,撐起上半身死死抓著安格斯的手腕,猙獰而又憤怒地盯著他,“是你害我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是你毀掉了我所有的一切!!是你毀了我!你這個騙子!小偷!你……“


    安格斯皺起眉頭,他覺得這個中老年人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旁邊的芙瑞妮希亞冷笑一聲後退了幾步,然後果斷轉身離開房間順手關上了門。她現在看到某個人這副狼狽可悲的模樣就覺得來氣。


    怎麽會有人能蠢到把自己貼身帶著的貴重物品丟了呢?


    而安格斯卻是緩緩蹲下了,他摸著下巴盯著男人的臉思考著,然後通過男人敞開的領口看到了鎖骨上的一顆紅痣。


    “噢——”他故意拉長尾音,用右手端起男人的下巴,抬起男人那張現在已經上了年齡,卻依然不減英俊的臉。


    “莫特萊克,對嗎?”他溫柔的笑著,好像他看到的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真是可憐,沒想到你現在已經成這副模樣了。”


    莫特萊克大概是被他的動作羞辱到了,掙紮著想要掙脫開但又使不上力,眼裏的恨意這時幾乎要化為實質,“是你拿走了我的東西,對嗎?\"


    他現在就好像是一條喪失理智的瘋狗,隨時都有咬人的可能。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咬死眼前虛偽的男人。


    安格斯卻依然保持著微笑,緩緩起身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那個掛著太陽月亮和錐形瓶吊墜,注意到莫特萊克突然亮起的眼睛,又欠揍的藏進手心,“沒錯,是我拿走的。但我想這不能怪我,隻能算你太不小心又過於好騙,沉浸在那個‘吻’裏,連這麽珍貴的東西被摸走了都沒發現。”


    男人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目眥欲裂。


    安格斯聲音還是輕飄飄的,“不服嗎?生氣嗎?有本事弄死我,好歹還能讓我高看你一眼。”


    “卑鄙無恥的小偷!!”莫特萊克咆哮道。


    安格斯這下倒是真真切切的笑出了聲,他用手指勾住吊墜的鏈條,將其垂在莫特萊克眼前,“既然你這麽在意它,那你知道它真正的來曆嗎?”


    “這是我莫特萊克家族的傳家——”


    “噢?是嗎?看來你們是真的把它當成自己的東西了。”安格斯笑盈盈地指向吊墜上的太陽月亮浮雕和明晃晃的“g” ,“你真的不知道嗎?很明顯,這些組合,是我們格林的象征。是你連自己主家的家徽都忘記了,還是你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莫特萊克繃緊了唇。


    事實上這個吊墜以前也有失竊過,但作為吊墜的主人,他以前可從沒遇到過現在這種情況。哪怕吊墜不在身邊,效果也是一直在曾經的佩戴者身上的,可這次卻不一樣,為什麽?


    難道真的是因為這次拿走它的人是格林的一員嗎?他們每一代人都清楚,這個吊墜是一位格林托付給他們的,那個格林還是當年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


    莫特萊克唿吸有些急促,即便如此,一個世紀都過去了,格林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這個吊墜,那他們現在當然配得上主人二字,可他麵對眼前看起來人畜無害卻無比危險的男人根本不敢還嘴。


    而容貌和心靈都迴歸蒼老的感覺更不好受,享受過年輕人的身體,他也一直把自己當做年輕人,又怎麽可能接受自己一夜之間變成一個醜陋的老頭?


    甚至能不能迴到曾經的樣子他也不敢去想,畢竟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迴到現實,看著那熟悉的吊墜被拿捏在別人手裏,他剛想要稍微慫一下服個軟,可男人溫熱的鼻息卻輕輕撲在臉頰上,這種突然又奇異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瞳孔驟縮,下意識地想要推開眼前的人,但脖頸上熟悉的感覺迴來了。


    莫特萊克抬起頭,那個他幾分鍾前還恨之入骨的金發男人正在含笑看著他,一手端著他的下巴,一手為他梳理因為他發瘋而有些散亂的頭發。


    莫特萊克望著那雙藍色的眼睛,下意識握住胸前的吊墜,他還能感受到安格斯剛剛留下的溫度。


    “為什麽……”他的聲音因為長時間歇斯底裏地吼叫而顯得沙啞,“為什麽還給我……”


    安格斯微微俯首靠近了他,“為什麽?我還以為你已經猜到了問題的答案。”他的笑容溫潤而美麗,仿佛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莫特萊克隻是看著他的眼睛,握著胸前的吊墜,迴想起安格斯給他戴上吊墜的時候。


    貼近的臉龐,溫柔的動作,當吊墜被重新掛迴他的脖頸上時,他們離得很近,身體都幾乎要貼在一起。莫特萊克心裏莫名湧起一種奇異的愉悅,他覺得,安格斯的那個動作就像是一個擁抱。


    一個溫暖的,真誠的擁抱。


    他不由自主地沉溺在這個懷抱裏,胸前屬於他人的觸摸漸漸移動到鎖骨,停留在他的那顆痣上一瞬,又滑到左肩,緩慢撫上他的臉頰。


    莫特萊克感受著他的動作,喉結微微滾動,心髒也跟著劇烈跳動。


    安格斯的手指摩挲著他的下頜,輕輕抬起他的臉。陽光從床邊的窗戶照射進來,灑落在單膝跪地的男人身上,照亮他那透著悲憫的麵容,像是一位在憐惜自己可憐信徒的神明。


    莫特萊克閉上雙眼,心裏的憤怒與恐懼一點點消褪,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奇異的平靜和幸福……


    “呃!”


    那雙帶給他溫暖的手卻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嚨,莫特萊克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男人的臉就在咫尺。他瞪圓了眼睛,眼眶裏布滿血絲。


    可安格斯還是笑著,笑得還是那麽溫柔,眼中始終帶著溫暖的神色,但他掐住莫特萊克的力量卻越來越大。


    莫特萊克這才注意到那根本不是什麽神明對信徒的悲憫,更像是人對寵物的憐愛。


    “答案非常簡單……”安格斯說著,用力將他抵在床腳,和臉上那柔和的笑容不同,手上的力氣大到莫特萊克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在這裏。


    “事實上,你所渴求的這些,從一開始就是我賦予的,沒錯,從100年前開始就是如此。”安格斯貼在他的耳畔,“所以,我想要收迴這一切也非常容易,就像現在。但是——”


    莫特萊克看到一麵鏡子懸浮在他臉前,他看到鏡中的人是二十多歲的模樣,散亂的金發早就被人梳理得一絲不苟,襯衫最上邊的兩顆扣子也被整齊扣上。


    鏡中的他眼中透著欣喜和驚訝,更多的還是茫然,但外表和曾經的他沒有任何區別,隻有臉上的淚痕告訴他剛剛並不是在做夢。


    脖頸上的手漸漸鬆開,留下一道明顯的掐痕。莫特萊克看到鏡中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是的,安格斯正一手捏著他的臉頰,一手摟抱他的肩膀,淺笑著,和他一起出現在鏡子裏。


    “看,我的孩子,又迴到了那副年輕的,衣冠楚楚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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