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淡然地看向身旁的女人,“容辭,具曉燕動手傷人是既定事實。”


    她緊咬著下唇,倔強道:“不用你多管閑事,我自己會聯係洪律師。”


    安庭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語氣平靜地說:“沒有我幫忙,你覺得能請得動洪安修?”


    洪安修身為頂級律師,身價頗高,一般人確實很難聘請到他。


    更何況,很多人都知道他與安庭深、姬天賜關係匪淺,這就使得請他幫忙的難度又上了一個台階。


    容辭對這個男人不溫不火的態度惱火至極,卻又不好當場發作,隻能耐著性子說:“把號碼給我,我自己跟他溝通,你接著忙你的就行!”


    仿佛在他看來,他的作用僅僅是提供一個電話號碼。


    安庭深目光依舊緊緊地盯著她,說道:“你嘴上說不用我管,卻又跑來向我要號碼?”


    容辭隻覺得他實在是難纏,也沒心思再多費口舌,直接問道:“你到底給不給我號碼?你要是不給,我就直接去他的事務所找他!”


    男人冷冷地笑了一聲,伸手捏住她的臉,眯著眼睛打量她,“你對我倒是脾氣不小。”


    說完便鬆開手,將之前隨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遞給她,“你想要的東西,我怎麽會不給呢。”


    容辭抿了抿嘴唇,默默接過手機,找到洪安修的號碼,撥了過去。


    “庭深?”


    洪律師顯得十分驚訝,沒想到安總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畢竟安總向來以工作狂的形象示人。


    “洪律師,是我。”


    容辭有些尷尬,心裏想著自己要是用自己的手機打就好了,“我有些事情想請您幫個忙。”


    “是容辭啊,”洪安修推了推眼鏡,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有什麽事盡管說,千萬別提麻煩二字。”


    上次在終南別墅,他目睹了安總的兇狠模樣,至今仍心有餘悸,實在不想再聽到“麻煩”這類字眼。


    “我的一位朋友最近卷入了一起故意傷害案件,已經被刑事拘留了……您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故意傷害、刑事拘留。


    洪安修聽到這幾個詞,莫名覺得耳熟,抬頭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資料。


    最近天氣炎熱,大家似乎都變得格外容易衝動,故意傷害的案子時有發生。


    洪安修不禁感到一陣頭疼,“情況很緊急嗎?我剛剛接手了一個案子,未來兩天可能抽不出時間……”


    安庭深一邊悠閑地品著茶,一邊留意著她的表情變化。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麽,讓她眉頭緊皺,滿臉失望。


    “發生什麽事了?”


    他皺著眉問道,“他拒絕了嗎?”


    容辭用手捂住手機話筒,說道:“洪律師說他剛接了個案子,接下來兩天沒空。”


    男人從她手中接過手機,打開免提放在膝蓋上,語氣平和地問道:“你現在很忙嗎?”


    洪安修聽到這個聲音,更是頭疼得厲害。


    柳大神是個好說話的人,可安總就不一樣了。


    他知道柳大神最近不太願搭理安總,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他可得好好把握,討好討好“老板娘”。


    他聽聞安總家暴致使柳大神額頭受傷,那場麵極為血腥暴力。


    “安總,我已經收了對方的酬金。”


    洪安修語氣平靜地說道,“我一向信譽良好,接了案子就不會輕易反悔,這不是我的行事風格。這樣吧,讓安太太把她朋友涉案的資料整理好給我,我安排事務所裏最出色的律師去處理,保證把事情解決妥當,您看如何?”


    “不行。”


    洪安修一時語塞。


    洪律師嚐試說服對方:“安總,在天水市,並非所有案件都非得我親自出馬才能解決。要是我忙不過來,我可以馬上找人接手,絕對不會耽誤事兒,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安庭深雙腿交疊,坐姿慵懶,語速不緊不慢,清晰地說道:“你這是在拒絕我?”


    洪安修心裏暗自吐槽,為了討好女人真要這麽坑他嗎?


    容辭咬著嘴唇,小聲說道:“那要不先另找別人,之後要是有需要再找洪律師也來得及,也不用急這一時。”


    慕容允的傷勢究竟怎樣還不清楚,他醒來後的態度更是難以捉摸。


    洪安修反應迅速,馬上誇讚容辭善解人意,隨後掛斷了電話。


    安庭深瞧了眼被掛斷的手機,隨手扔到一旁,斜睨著容辭,問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容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反問:“我怎麽就天真了?”


    洪安修說的確實有道理,他手頭有工作,打官司也不一定非要他才能贏,其他律師裏也有能力出眾的,隻要——他們的對手不是洪安修就好。


    安庭深輕撫著她的頭,低聲歎了口氣,說道:“安太太,慕容家勢力龐大,人脈廣泛。慕容允的母親守寡多年,眼裏就隻有這一個兒子。兒媳捅了她的寶貝兒子一刀,她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具曉燕確實失貞還刺了慕容允一刀,她既沒有親友支持,也沒有有力證據證明自己是被陷害的,這場官司難度很大。”


    聽完男人邏輯清晰的分析,容辭意識到自己剛才不該貿然插話提議放棄,畢竟隻有洪安修出馬,勝算才最大。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那該怎麽辦?”


    安庭深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慢靠近她,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臉龐,說道:“安太太,你這是在問我嗎?”


    容辭鎮定自若地迴應:“不然你的辦公室裏還藏著鬼魂不成?”


    “很簡單,找到昨晚施暴的男人,隻要他願意揭露慕容家對具曉燕做的事,輿論風向馬上就會轉變。慕容家就算再有權有勢,也不可能不顧及顏麵。”


    容辭滿心疑惑:“可怎麽找呢?而且現在網上到處都在罵具曉燕。”


    “一個晚上的時間,足以讓具小姐想明白。”


    他神色平靜,語氣淡淡地說道,“至於網上那些水軍,慕容家請得起,難道你請不起?”


    她自然是請不起的,但顧大總裁輕而易舉就能解決。


    畢竟st在傳媒界影響力巨大,掌握著非官方卻極具影響力的媒體資源。


    容辭凝視著他那張英俊又儒雅的麵龐,瞬間領會了他話語背後的深意。


    向他求助並非難事,可她必須清楚自己確實需要他的幫助,否則,要是沒有他或者他們之間關係的支持,根本沒人會搭理她。


    “你今晚迴家嗎?我給你做飯。”


    安庭深微微俯身靠近,雙臂將她困在沙發扶手與自己的胸膛之間,眉眼間浮現出一抹愉悅的笑意,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當然。”


    他一邊親吻,一邊低聲呢喃,“不過,不用麻煩你做飯了,我猜你現在既沒心思也沒精力去做,我能迴床上休息了嗎?”


    容辭皺起眉頭,看著他平靜的神情,問道:“你難道不是每晚都迴來睡嗎?”


    他的唇貼近她的耳畔,輕輕摩挲著,輕聲說道:“嗯,每晚都要睡到一半換房間,我很不開心。”


    對她來說,這倒沒什麽不同,隻是每晚都會被中途吵醒一次。


    ……


    容辭向金浩辰請了一天假,隻說自己身體還沒恢複,需要休息,金浩辰囑咐她多休息。


    安庭深為她找了一位專門負責且擅長此類案件的律師,容辭想親自見見具曉燕,便扮作助手一同前往。


    她隱隱感覺,具曉燕不太願意提及昨晚發生的事。


    當然,換成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想說起這樣的事。


    對人來說,被拋棄和遭受性侵是最難以愈合的心理創傷。


    具曉燕表現得極為淡然,仿佛狼狽、傷心和絕望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似乎所有情緒都隨著那一刀徹底消散了,安靜又無聲無息。


    “容辭,”她的臉色依舊十分蒼白,“你不用再為我操勞奔波了,在動手之前,我已經冷靜思考過,想過可能要付出的代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不值得,具曉燕。”


    容辭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像他們那樣的家庭,不值得你犧牲自己的青春和未來,你明白嗎?”


    具曉燕輕輕一笑,語氣輕鬆,“這些年,不管是追求愛情,還是為了生存,我都活得特別努力。說實話,真的有點累了。值不值得其實沒那麽重要,對我而言,恨著慕容家和他,感覺並不比坐牢好受。至少從此以後,兩不相欠。心裏的枷鎖又何嚐不是牢籠呢,不是嗎?”


    容辭一下子愣住了。


    她原本以為具曉燕是一時衝動,沒想到她竟然考慮得如此透徹,透徹到在行動前就已經冷靜地決定接受故意傷害那人後的刑期。


    容辭咬著嘴唇,神色有些凝重,語氣艱難地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昨晚的男人是誰?”


    她講得在理,如今心中的枷鎖已然解除,實在沒必要再犧牲自己的未來。


    “你還這麽年輕,未來一片光明,不過是一個男人罷了,他根本不值得你賠上大好前程。”


    具曉燕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動作雖然細微,卻還是被捕捉到了。


    桌下,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成了拳頭,甚至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迴應,“當時沒開燈,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也不清楚他究竟是誰。”


    容辭難以判斷她是真的毫不知情,還是隻是不願意說。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容辭碰上了洪安修,兩人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一絲意外。


    “洪律師,”容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著他,語氣溫和地問道,“你應該不是代表慕容家起訴具曉燕的吧?”


    洪安修扶了扶眼鏡,說道:“事實上,我是為了幫具曉燕小姐而來。”


    容辭沉默片刻,問道:“是他叫你來的?”


    “你說的是安庭深?”


    “不是安總。”


    洪安修笑了笑,因為他留意到她提及安公子時的表情,很是有趣,“具曉燕就是你說的那位朋友?”


    容辭點了點頭,緊接著問道:“那是誰請你的呢?”


    洪安修心裏想著:這可真是巧了。


    “暫時還不清楚,對方支付了高額費用,並且告知了我當事人的名字,其餘的事情都全權交由我處理。”


    他看了眼容辭身邊的律師,“既然如此,安太太,還是由我來接手吧。”


    不管怎樣,容辭還是鬆了一口氣,問道:“洪律師,你覺得這個案子最後會是什麽結果呢?”


    洪安修眯起眼睛,臉上掛著笑容,戴著眼鏡的他看起來文質彬彬。


    “來之前我特地調查了具小姐的背景、人脈關係,包括她和慕容家以及慕容少爺的關係。我個人覺得,”他有條不紊地分析道,“比起在法庭上對峙,直接私下找慕容少爺溝通可能更容易解決問題,畢竟想要起訴具小姐的是慕容老夫人,而不是慕容允。”


    他雖然沒有把話說得太直白,但其中的暗示已經相當明顯。


    容辭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洪安修又意味深長地說道:“具小姐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其實沒什麽可害怕的。畢竟在如今的天水市,安總的麵子可比慕容家的麵子更有分量。安太太隻要稍微撒撒嬌,或者在安總耳邊說幾句好話,讓安總點頭答應是很簡單的事。”


    反正找安庭深解決任何問題都不算難。


    容辭抿了抿嘴唇,語氣平淡地說:“這可不好說,慕容少的心上人是安總的舊愛,說不定他也得看人家的情麵做事呢。”


    洪安修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但依舊一本正經地說:“安太太,這種過去的陳年老醋您就別吃了,呂若楠一開始就隻是因為模仿鄧……”


    給我去死吧。


    容辭斜睨了他一眼,神色冷淡地說:“她那是在模仿鄧小姐嗎?”


    “那都是老早之前的事兒了,算不上模仿不模仿,安總他本就喜歡這一類型。”


    “這再明顯不過了,”容辭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然他也犯不著費盡心機娶我。”


    洪安修暗自思忖:實際上你們乍看之下有些相似,可仔細端詳,差別還是很顯著的。


    他意識到自己或許說錯話了。


    ……


    醫院那邊傳來消息,慕容允已經蘇醒。


    他的傷勢並不嚴重,具曉燕本就力氣不大,身為弱女子,她也沒法真下得了狠手,所以那一刀刺得並不深,也沒有危及生命。


    容辭獨自一人打車前往醫院,坐在車上,望著後視鏡裏不斷向後退去的風景,手中緊緊握著手機,迴想起上次在慕容家見到慕容夫人時她的氣勢,不禁時不時皺起眉頭。


    她瞧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


    安庭深在總裁辦公室接到了這段時間裏女人主動打來的第一個電話,手指輕輕劃過接聽鍵,聲音低沉地問道:“有什麽事?”


    “你是不是該吃飯了?”


    他忍不住笑了,心裏想著:這小機靈鬼。


    語氣平靜中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迴答道:“差不多到時間了。”


    容辭以為他還在忙著工作,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能陪我吃飯嗎?”


    “那你過來,我來訂餐廳和位置。”


    她趕忙說道:“我已經訂好了,你能開車來接我嗎?”


    他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低聲說道:“就在醫院旁邊嗎?”


    既然他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容辭也不再拐彎抹角:“那你來不來?”


    安庭深用空閑的那隻手把玩著簽字筆,“容辭,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他語調溫和地說,低沉的聲音仿佛就在她耳畔,“想讓我在和慕容家對峙的時候給你當靠山,直接說出來很難嗎?”


    她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我在餐廳等你,吃完飯再去,盡量不耽誤你的時間。”


    說完這些話,沒等他迴應,她就掛斷了電話。


    直接說出來很難嗎?


    其實也不難,不過是需要他幫個忙罷了。


    當初他憑借金錢和權勢得到了她,現在她依靠一下他的資源,倒也無可厚非。


    畢竟不管她願不願意,隻要他願意,他們就注定要結婚。


    等她身體恢複得再好些,還是得像往常一樣陪著他。


    既然注定要有所失去和付出,享受一下作為安太太能有的便利,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隻不過,她和他不同,在這段婚姻裏,她沒辦法像他一樣,將一切都掌控得遊刃有餘。


    愛得太滿,最終隻會既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


    坐在餐廳等待他到來的時候,容辭有些失神,孩子的問題始終像一道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


    她明白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不要孩子,但她同樣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不是因為愛而降臨到這個世界。


    安庭深抵達時,她收迴望向窗外的目光,看向他問道:“為什麽男人總是要娶自己並不真心喜歡的女人呢?”


    他看了她一眼,招手把服務員叫過來,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你這話是在問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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