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沒有起身,也沒有挪動分毫,就保持著這個姿勢持續了幾十秒。


    容辭低著頭,正準備轉身下床,剛側過身,手臂就被男人伸手抓住,緊接著被拉迴了他的懷抱。


    她皺著眉抬起頭,恰好對上男人低頭凝視她的目光。


    安庭深將她抱在懷裏,視線落在她額頭的傷口上,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溫柔,問道:“這是怎麽弄的?”


    容辭沒有看向他,隨意敷衍道:“不小心撞到牆上了。”


    他聽後微微皺了下眉,不過表情變化並不明顯,又問:“為什麽會住在具曉燕家裏?”


    她沉默了片刻,語氣平淡地解釋:“我碰到她下樓買菜,當時我全身濕透,她就帶我去了她家。”


    安庭深沒有再繼續追問,話題突然一轉:“你真的不喜歡這套床單?”


    容辭輕輕皺起眉頭,抿著嘴唇,冷淡地迴應:“都差不多。”


    男人把她抱到沙發上,隨後不太熟練地將床上白色的床單和被單,全部換成了紅色,而不是他一貫喜歡的深藍色係。


    容辭咬著嘴唇,趴在沙發扶手上,一聲不吭。


    等安庭深迴來抱她時,她也毫無反應,就好像沒看見他一樣。


    洗淨晾幹的長發遮住了她半邊臉頰,他伸手輕輕撥開,開口問道:“要多久?”


    容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不是不想跟我睡嗎?”


    他語氣平淡地說,“這種想法會持續多久?”


    她依舊沉默不語。


    安庭深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頭發,低聲說道:“早點休息,我去隔壁睡。”


    說完,他重新把她放迴床上,掀開被子幫她蓋好,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站了一會兒才又說:“容辭,睡吧。”


    順手關掉床頭燈後,他在關門時看了一眼縮成一團的女人,在窗外皎潔月光的映照下,她的身影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容辭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過去的幾天裏,她因為認床、發燒、身體不適,還有接連不斷的噩夢,頻繁醒來。


    具曉燕以為她不習慣出租屋的床,還特意買了新的床墊和床褥,又幹淨又柔軟。


    ……


    第二天清晨,容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臉不經意間一偏,一張俊美的男人臉龐陡然出現在眼前。


    她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昨晚他不是去隔壁睡了嗎?


    男人睡得很沉,緊閉的雙眼和均勻的唿吸顯示他正處於深度睡眠狀態。


    盡管床頭放著兩個枕頭,可他的頭已經挪到了她的枕頭上。


    容辭這時才察覺到身上沉甸甸的,她皺著眉低頭一看,發現他的手臂正壓在自己腰上,環抱著她的身體,這樣的姿勢使得她整個人被他緊緊摟在懷裏。


    她嚐試著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被他抱著入睡讓她渾身不自在。


    可她心裏清楚,一旦這麽做,必然會吵醒他……她實在不願再和他講話了。


    她伸出手臂,摸索到他放在床頭的手機,開機查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


    往常這個時間,他要麽已經吃完早餐出門,要麽正在前往公司的途中。


    她突然想起,昨天看到他眼中布滿血絲,眼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眉間隱隱透著疲憊。


    腰間的手臂猛地收緊,容辭立刻把手機放迴原位,然後閉上了眼睛。


    安庭深醒了,幾秒鍾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低頭看向懷中的女人。


    她純黑色的長發散落在紅色的枕頭上,兩種顏色相互映襯,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視覺效果。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下床,轉身為她重新掖好被子,接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低聲咒罵了一句。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頭了,盡管這次僅僅晚起了半個小時。


    洗漱、換好衣服後,當他從洗手間出來時,發現她已經醒了,正靠在枕頭上,靜靜地看著他。


    經過一夜的休息,她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


    安庭深一邊扣著襯衫的扣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我過來拿衣服,把你吵醒了?”


    “嗯,吵醒了。”


    他笑了笑,停下扣扣子的動作,走到床邊,俯下身對她說:“從昨晚到現在,你已經睡了很久,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體溫已經降下來了,便接著說:“今天天氣不錯,去花園裏透透氣,對身體和精神都有益處,你覺得呢?”


    容辭沒有迴答,在他俯身想要親吻她時,別過了臉。


    男人的嘴唇停在離她臉頰一厘米的地方,沒有繼續靠近,而是淡淡一笑,說道:“不想和我一起睡,也不想再跟我說話了?”


    “你去公司上班吧。”


    “好。”


    男人應了一聲,還是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昨天醫生給你開了中藥,等會兒讓王媽熬好,記得按時喝。”


    “什麽中藥?”


    她不過是淋了雨感冒而已,要不是他昨晚的所作所為,她也不至於生病,她的體質可沒那麽差。


    安庭深凝視著她白淨的臉龐,說:“你不是說過以前受過寒,身體底子不好,不容易懷孕……”


    她的瞳孔瞬間一縮,急忙說道:“安庭深,我已經說過……”


    “要不要孩子以後再說,”他語氣溫和卻又十分堅定地打斷她的話,“把你的身體調養好總歸沒壞處,不是嗎?”


    見她沉默不語,隻是唿吸變得急促起來,安庭深又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臉,低聲說:“那晚是我不對,以後不會再強迫你懷孕了,好嗎?”


    容辭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她緊抿著嘴唇,將頭埋進枕頭裏,說道:“你去工作吧。”


    ……


    容辭在家休養了三天。


    這期間,金浩辰帶著具曉燕來看望過她,周南山獨自前來探望,薛誌誠也來了——隻是被安庭深吩咐王媽擋在了門外。


    每晚,安庭深都會早早迴來陪她吃飯,即便她對他幾乎是愛答不理的。


    晚上,他一般洗完澡後會去隔壁的次臥睡覺,可容辭半夜總會發現他悄無聲息地爬上自己的床,躺在她身旁。


    第二天早上,他又比她起得早,還若無其事地裝作是迴來拿衣服的——盡管他的大部分衣服都放在衣帽間。


    第三天晚上,容辭直接擰開了燈,小臉冷若冰霜地看著他,質問道:“你不是該睡在隔壁嗎?還是說你格外鍾情這張床?要是這樣,我可以把床讓給你用。”


    其實嚴格來講,這床一直都是他的,也算不上是讓。


    安公子被逮了個正著,卻絲毫沒有尷尬的樣子,隻是說道:“把你吵醒了。”


    說著,他便自然地爬上床,語調低沉地說:“已經很晚了,睡吧。”


    容辭對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十分惱火,大聲道:“安庭深,我那天說得很明白了!你要是不想睡那邊,我可以過去,你現在這算什麽意思?”


    他麵不改色,神色淡淡地看著她,反問:“我是等你睡著後才上床的,在你醒來之前就離開了,又不會對你做什麽,你幹嘛發這麽大脾氣?”


    稍微停頓了一下,他的聲音低了幾分,凝視著她問道:“真的這麽討厭我嗎?”


    容辭想都沒想,立刻反駁道:“你沒對我做什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晚都抱著我睡嗎!”


    經過這幾天的調養,她恢複了不少精力。


    安庭深的黑眸如墨般深邃,靜靜地注視著她,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問道:“你知道?”


    容辭閉上眼,突然沉默了下來。


    沒錯,她知道。


    可她也不確定,他到底想要什麽。


    【那你豈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要孩子了。】


    既然有些話已經說得足夠透徹,也就沒必要再去糾結彼此的心思了。


    安庭深看著她突然安靜下來的表情,剛才的憤怒和情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揉了揉眉頭,躺下來,說:“睡吧。”


    或許,真正感到困擾的隻有她自己,而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隻不過,他本就是這樣的人,習慣了如此對待身邊的女性,時而溫柔備至,時而又冷漠無情。


    你說你愛他,可他從未提過愛,也並不想要。


    女人背對著他,麵向落地窗外。


    安庭深看著她散落在枕頭上的一頭長發,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關掉了燈。


    清晨,敲門聲將容辭吵醒,她向來不喜歡在睡覺的時候被打擾,翻身發現自己被男人抱著,心裏煩悶不已,不停地推搡身旁的男人,抱怨道:“安庭深,誰在敲門啊,煩死了,你去讓他別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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