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來行事很有分寸。


    柳老的眼神有些迷離,緊接著歎了口氣,感慨道:“是啊,你從小就特別懂事,從來不讓別人為你操心,反倒總是掛念著我這個老頭子。”


    容辭親昵地將臉頰輕輕靠在柳老的手臂上,滿是依賴的模樣。


    “咱們如今家道中落,要是去攀附人家,隻會讓你的日子過得艱難。就算安庭深真的很不錯,可在這種情形下和他在一起,往後他們家說不定會輕視你。”


    柳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聲音不緊不慢,卻好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要是你真心覺得他好,爺爺不會反對,找個時間把你爸爸叫來,我跟他商量商量。”


    容辭抬起頭,抿著嘴唇,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眉眼間透著溫和與從容,“爺爺,安庭深是外人,其他人也同樣是外人,對我來說沒什麽區別。”


    ……


    陪爺爺吃完午餐後,容辭接到了安庭深的電話,安庭深說有東西要給她,讓她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一趟。


    她走出醫院大門時,就看到張叔的車已經在門口等候,張叔說道:“太太,安總讓我來接您。”


    容辭微笑著點點頭,態度溫婉又客氣,“謝謝張叔。”


    st國際傳媒占據了一整棟寫字樓。


    “柳小姐,”前台小姐態度十分恭敬,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您有預約嗎?要不我給吳秘書打個電話通知一聲?”


    容辭眉眼柔和,聲音動聽,“你們安總打電話叫我來的,要是需要走流程,你可以打電話確認一下。”


    “那不用了,我帶您去坐電梯。”


    容辭微微點頭,淺笑著迴應,“謝謝。”


    那天在天上人間,她當眾宣布了他們的婚訊,安庭深不僅沒有否認,還在所有記者麵前親吻了她,於是坊間紛紛傳言,安公子已經厭倦了花天酒地的生活,打算娶個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盡管柳家家世已然落魄,但門當戶對的柳家千金最終成了安太太。


    誰都不敢對她有所怠慢。


    她敲門走進總裁辦公室時,安庭深並不在。


    辦公室寬敞又明亮,落地窗讓室內光線十分充足,裝修以灰白為主色調,整體給人一種幹淨、冷冽又貴氣的感覺。


    容辭在待客沙發上坐下,準備等他迴來。


    剛俯身還沒完全坐下,一眼就瞧見了茶幾上的幾張資料。


    最上麵是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戒指,顏色十分惹眼。


    她咬住嘴唇,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永恆的眼淚。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略帶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欣喜傳了過來:“真的找到了嗎?能不能聯係到賣家……”


    鄧如煙看到沙發上的身影時,猛地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十分意外的神情。


    女人黑色的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她半邊臉龐,從這個角度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指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


    “庭深,”瞧見安庭深臉上沒有一絲意外的神色,她便意識到他早就知道柳容辭在這兒了。


    她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原來你們已經和好了。”


    難道是因為和好了,所以才不追究薛誌誠的事了?


    依她對安庭深的了解,雖說他以前寵愛過不少女人,可向來公私分明,尤其討厭女人在他工作時打擾他。


    “嗯,”安庭深麵無表情,走進辦公室後便脫下西裝外套,隻穿著深灰色襯衫,“我們結婚了。”


    結婚了?


    鄧如煙震驚地看向他,一時語塞,“結婚了……這是什麽意思?”


    他把西裝掛好,語氣平淡地說:“就是領了結婚證,在法律上是夫妻了。”


    鄧如煙覺得這個男人簡直瘋了。


    他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說自己結婚了,而她和天賜相識這麽多年,甚至都還沒談到結婚的事。他和柳容辭才認識幾天?


    她深吸一口氣,手撫著額頭,“你結婚這麽大的事……之前跟我吵架沒告訴我也就算了,難道連天賜也沒說?”


    安庭深瞥了她一眼,滿不在乎地說:“婚禮時間已經定了,到時候自然會公布。”


    到底是婚禮更重要,還是結婚證更重要?


    鄧如煙望著他那溫淡冷貴的側臉,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戒指?”


    容辭聲音溫和,臉上帶著笑意,側過臉看著他們,聲音輕柔又帶著期待,“是準備送給我的嗎?”


    還沒等安庭深迴答,鄧如煙就開了口:“不是,容辭,這個戒指是我打算……”


    她話還沒說完,容辭就已經皺起眉頭,眯著眼睛,一臉的不高興,“我還沒問呢,為什麽安先生工作的時候會和鄧小姐在一起?”


    鄧如煙沒想到她會這麽問。


    這可不像是柳容辭會問出的問題。


    安庭深邁著修長的腿走到她麵前,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如煙是來拿東西的,乖,別鬧。”


    要是他和鄧如煙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就不會打電話叫她過來了。


    這邏輯再明顯不過。


    容辭緊緊攥著手中的幾張資料紙,“這個戒指不是送給我的嗎?”


    他皺了下眉,“不是……”


    “那你是不是打算送給她的?”


    她的聲音輕柔,像是在吃醋撒嬌,但語氣裏卻藏著一股咄咄逼人的勁兒。


    安庭深眯起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嘴角掛著笑,“我隻是幫如煙找一份資料,別吃醋,好不好?”


    鄧如煙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互動,淡淡一笑,語氣平靜地說道:“容辭,這是我打算送給天賜的驚喜。之前聽說這枚戒指在黑市出現過,我才讓庭深幫我查……”


    “永恆的眼淚,市價快到八位數了,”容辭抬眼,直直地盯著鄧如煙的眼睛,淺笑著說道,“鄧小姐雖說最近人氣漲得厲害,但這個價格還是偏高了些。要是買的話,姬總早晚會知道,除非……”


    她故意拖長語調,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笑意,“是想讓安公子付錢嗎?”


    鄧如煙看了她一會兒,神色平靜地迴應道:“放心,我不會讓庭深為我看上的婚戒買單,安太太。”


    “哦?”


    她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拿起茶幾上的資料,輕笑著說,“那他讓人查的資料,鄧小姐想必也用不著了吧。”


    說著,她做出一副要撕掉那幾張紙的模樣。


    手腕猛地被男人的手緊緊扣住,安庭深用力將她拉進懷裏,語氣裏已經帶上了不悅和警告,“容辭,我再跟你說一遍,別再鬧了,把東西給她。”


    她轉過頭看向他,說道:“你昨晚才和我……今天卻為了她衝我發火?”


    她唇角微微上揚,淡淡地笑著,“你冷落我也就罷了,她明知這麽做會讓你為難,還特意求你幫她找婚戒來炫耀幸福。”


    她微微抬起精致的下巴,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的眼睛,看著男人眼中翻湧的怒意,仿佛那怒意能化作實質的墨汁。


    她依舊輕鬆地笑著,“既然這樣,你花這麽多錢娶我做什麽?繼續跟在她身後犯賤得了。”


    盡管陽光燦爛,卻也暖不了辦公室本就偏低的溫度。


    死寂的氣息在四周蔓延開來。


    安庭深看起來很平靜,隻是眼神深處透著一種難以洞悉的深邃,宛如一片陰森的深海,裹挾著寒意將她籠罩。


    突然,高跟鞋急促的聲音傳來,容辭轉頭看向鄧如煙時,一個巴掌裹挾著冷風直接扇到了她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又刺耳。


    鄧如煙顯然極為憤怒,從她急促紊亂的唿吸就能察覺,“柳容辭!”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犯賤?”


    鄧如煙握緊拳頭,眼神冷得如同冰刀,“就因為他幫我找一份資料,你就用這麽難聽的詞形容他?你這到底是在吃醋還是在侮辱人?”


    她看著眼前這個從頭發到鞋子都精致得一絲不苟、五官標致的女人,此刻從眉梢到唇角都透著曾經名媛的韻味,“柳容辭,吃醋吃到這種地步可太掉價了。就為這點事侮辱自己的丈夫,你不覺得自己在做傻事嗎?”


    該怎麽形容柳容辭給她的感覺呢?


    自初入周家起,周妙音就像個總穿著紅色公主裙的小女王,頂著天水市最漂亮的臉蛋,被小男孩們追捧,被小女孩們羨慕嫉妒。


    唯有柳容辭,眼神裏從未有過這些情緒,她總是安靜地看書、彈琴、畫畫,笑容得體又禮貌,優秀且乖巧。


    她是唯一一個既不羨慕周妙音,也絲毫不懼怕她挑釁的人。


    帶著鄧如煙身為私生女所永遠不具有的內斂與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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