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落下後,容辭依舊沒有讓路的打算。


    章姓保鏢收到女人眼神發出的暗示,沒有一絲遲疑,大步走來,用力攥住她的手臂,強行把她拉到一旁。


    這個保鏢身材魁梧壯碩,劉叔想要上前阻攔,卻被擋了迴去。


    容辭的手被他緊緊扣住,那股大力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印記。


    她眼睜睜看著那女人推開房門,拚命掙紮,可怎麽也掙脫不開。


    短短不到一分鍾,房間裏驟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緊接著傳來柳老略帶沙啞的怒吼:“滾!給我滾出去!”


    話還沒說完,咳嗽聲愈發猛烈。


    容辭聽著,眼眶泛紅,差點哭出來,轉頭對著單手扣住她的男人尖叫:“放開我!”


    她紅著眼,瞪大雙眼喊道:“我叫你放開我,要是我爺爺有個三長兩短,我跟她沒完!”


    保鏢被她這股氣勢驚了一下,緊接著腳尖就被狠狠踩住,鑽心的疼痛讓他手上的力氣鬆了鬆。


    容辭用力一推,將他推開,轉身就往房間衝去,猛地推開房門。


    柳老靠在枕頭上劇烈咳嗽,臉漲得通紅,好像隨時都會因為情緒激動和咳嗽而暈過去。


    容辭迅速跑到床邊,輕輕拍著柳老的胸口,“爺爺……爺爺,您別激動。”


    她眼眶裏蓄滿淚水,抬手按下警鈴,輕聲安撫:“我在這兒呢,您別生氣……”


    大約三分鍾後,柳老的咳嗽慢慢緩和下來,情緒也不再那麽激動,趕來的護士很快為他做了身體檢查。


    “容辭,”柳老擺了擺手,閉上雙眼,聲音聽起來格外蒼老,“讓她出去……”


    她輕柔地摸了摸柳老的臉,“好,爺爺,您別生氣……”


    說完,她站起身,轉身時原本俏麗的臉龐變得冷若冰霜,一步上前,直接抓住那女人的手,把她往醫院外麵拖。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了對方臉上。


    容辭氣得渾身發抖,一字一句地說:“現在,給我滾。”


    旁邊的保鏢正要上前,一道低沉厚重的聲音猛地傳來:“柳容辭,誰教你對長輩動手的?馬上道歉!”


    容辭緊緊握住垂在身側的手。


    劉叔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她側過臉,眼神冷淡地看向說話的人,“帶著你的女人,滾。”


    一位身著鐵灰色西裝、氣質不凡的男人走了過來,眉頭緊皺,神色冷峻地看著她,再次強調:“我讓你道歉。”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氣場強大,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種威嚴的氣勢。


    容辭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弧度,“就留在這兒別走,”她的笑容裏帶著幾分嘲諷,“難道是盼著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好讓所有人都認識你?”


    男人臉色一沉,眉頭緊緊皺起,顯露出平日裏少見的怒意,不過表麵上還是故作鎮定,隻是冷淡地吩咐道:“章,帶她上車。”


    那個西方男子再次粗魯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麵無表情,打算強行把她帶走。


    “哼,”這時,另一個低沉的男聲悠悠響起,“我妻子的手金貴得很,要是傷著了,就算再造一雙也彌補不了。”


    安庭深深邃的眼眸中藏著一抹冰冷的笑意,還沒等他出聲,他身後的兩名手下就迅速上前,用力將西方男子的手給隔開了。


    她的眼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當安庭深走過去,伸手摟住她的腰時,她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男人輕輕在她的頭發上落下一吻,看都沒看周圍的人,隻是用一隻手捧著她的臉,輕聲問道:“受了委屈就隻知道傻站著,嗯?”


    原本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


    安庭深用手指輕輕為她拭去淚水,瞧都沒瞧其他人一眼,語氣平淡地開口:“二位,我妻子是哪裏得罪你們了?”


    幫她擦完眼淚後,他又拿起她的手,挽起袖子查看,隻見一道深深的青紫色痕跡映入眼簾。


    他眉頭緊皺,臉上明顯露出不滿的神情,問道:“受傷了?”


    “讓他們走。”


    她拽著他的衣袖,強忍著哭腔說道,“我不想看到他們,叫他們滾。”


    一直沒吭聲的女人這時插了句話:“容辭,我們之間的事,外人最好別插手,你應該明白……”


    安庭深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凜冽,“趁我現在還得安撫我妻子,沒空搭理你們,你們最好馬上消失。”


    他雖然年紀輕輕,可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內斂的沉穩勁兒,隻是唇邊那抹笑容太過銳利。


    “你們結婚了?”


    發問的是之前那位動怒的男人,他眼神複雜地看著咬著嘴唇的女孩,又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四個小時前。”


    安庭深臉上掛著溫和卻毫無溫度的笑容,從容不迫地迴答道,“雖說我不希望在我的醫院裏出現保安把人扔出去這種難看的場麵,但要是我妻子不開心,那不管多難看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雙方對視僵持了幾秒鍾,最後,對方在沉默中移開了視線,牽起身旁女人的手,冷淡地說:“走吧,迴去。”


    安庭深久久凝視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眼中的黑色愈發深邃。


    他低下頭,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脖頸處,輕聲問道:“帶我去見見你爺爺?”


    “啊?”


    容辭望著眼前這位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眼的男人,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


    “特意放下手頭的事兒趕過來,”安庭深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帶著幾分調侃,“連見你長輩的資格都沒有,這可太讓我失落了,嗯?”


    “今天真不太方便,”她輕輕咬著下唇,目光緊盯著他的表情,聲音輕柔地解釋,“爺爺剛剛受了些刺激……他現在心情不太好,我明天再跟爺爺提這件事,行不?”


    安庭深微微俯身,在她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後應了一聲,“你進去看看爺爺吧,等會兒我帶你一起迴去。”


    “好嘞。”


    容辭推開病房門再次走進去時,護士已經完成檢查,還朝她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柳小姐別擔心,柳爺爺情況穩定下來了,沒什麽大問題。”


    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好的,謝謝你。”


    “容辭啊,”傳來柳老略顯虛弱的聲音,“到爺爺這兒來。”


    她趕忙快步上前,緊緊握住爺爺的手,語氣裏既有嬌嗔又帶著點責備,“爺爺,您可把我嚇得不輕,”說著就把臉蛋貼了上去,“以後再碰上這種事兒,您先別管,我馬上就過來幫您處理。”


    柳老慈愛地看著她,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傻丫頭,爺爺這把老骨頭,遲早是要離開的。”


    聽到這話,容辭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沒事兒,爺爺沒事兒,”柳老握著她的手,溫暖又幹燥,“沒瞧見我的寶貝孫女穿上婚紗,找到能讓她幸福的人,爺爺可舍不得走。”


    穿上婚紗。


    容辭抿了抿嘴,很快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不會的,爺爺要一直陪著我。”


    “說啥傻話呢。”


    柳老拍拍她的額頭,笑著說,“時間不早了,迴去休息吧。”


    她眨眨眼,撒起嬌來,“今天我能留在醫院陪您,這兒有床呢。”


    “迴去吧,聽話,爺爺年紀大了,老在醫院躺著也不好,你也別在這兒瞎折騰。乖,迴去洗個澡,舒舒服服睡一覺,別讓爺爺操心。”


    容辭垂下眼簾,裝出一副有點小不滿的樣子,“那好吧,我明天再來陪您。”


    有時候,愛一個人的方式,不是把自己想給的一股腦塞給對方,而是給予對方真正渴望的。


    爺爺渴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她身披婚紗,嫁給一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


    她心裏清楚得很。


    當她走出病房門,一轉身就看見男人慵懶地倚在那兒,顯然一直在等,手中的香煙已經燃了一半,嫋嫋煙霧模糊了他的麵容,反倒勾勒出一種別樣的魅力。


    見她走近,安庭深熄滅香煙,語氣自然地說,“我們迴家。”


    自從柳家別墅被法院查封後,“家”這個詞對她來說,變得遙遠又陌生。


    她頓了一下,才緩緩應了一聲“哦”。


    迴到終南別墅,安庭深跟著她走進臥室,這時容辭才徹底迴過神來,


    她和這個男人……已經是夫妻了。


    雖說領證的過程稀裏糊塗的,但畢竟是自己喝醉了,又不是他的錯。


    安庭深不緊不慢地解開襯衫扣子,她看著他這平常的動作,心裏突然緊張起來,“你……你這是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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