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深把浴缸裏的水放滿,親自試了試水溫,說道:“行了。”


    緊接著,他把她輕輕放進浴缸裏。容辭剛想開口說自己能行,讓他出去,一抬頭,卻瞧見男人正朝自己走近。


    水花猛地濺起,容辭嚇了一跳,連忙喊道:“安庭深……”


    她的後腦被男人緊緊扣住,一個帶著幾分霸道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容辭真切地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壓抑氣息。


    “再來。”


    他聲音低沉,含糊不清,同時把她的腰緊緊貼向自己的胸膛。


    容辭的眼睛瞬間瞪大,結結巴巴地說:“可是……我疼得厲害……”


    她是真的疼,雖然剛才的事情讓她暫時沒顧得上,可現在一提,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聽到她的喊聲,本就臉色陰沉的安庭深,表情愈發難看。


    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和憤怒充斥著他的內心,但他不能朝女人發火。


    容辭覺得他的表情兇狠得像要吃人,眼淚止不住地流,低下頭說:“明天……明天再……繼續行不行……我真的疼得厲害……受傷了……”


    足足十秒鍾的沉默,隻有男人沉重的唿吸聲在迴蕩。


    隨後,他站起身,離開了浴室,把她獨自留在那裏。


    容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詫異,抿了抿嘴唇,心裏想著,他就這麽放過自己了?


    洗完澡後,她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


    等她走出浴室,看到安庭深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空氣中滿是刺鼻的煙味。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走過去,語氣平和地問道:“很晚了,去睡覺吧?”


    安庭深抬起頭,深邃的目光緊緊盯著她。


    這目光讓人心跳加速,容辭心裏一陣慌亂。


    “還疼嗎?”


    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疼……不過現在好點了。”


    男人皺了皺眉,輕聲說:“我去買藥。”


    看著他冷峻的麵容,容辭心裏犯起了嘀咕,難道下了床就變得溫柔了?


    她連忙拉住他正要離開的手臂,急忙說道:“不用,”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覺得這氣氛實在太尷尬,“我們睡覺吧。”


    男人站在原地沒動,她也不好硬拉著他上床。


    瞧了眼淩亂的床鋪,容辭說要去換被單,便找出幹淨的床單和被褥,安靜又專注地換了起來。


    在這過程中,安庭深一聲不吭地走進了浴室。


    換好被褥後,容辭坐在床上,手托著腮思考了一會兒。


    等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她立刻鑽進被子,關掉床頭燈,閉上了眼睛。


    安庭深出來時,看到的是她側臉靠著枕頭、閉目假寐的樣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安靜。


    他站在床邊,靜靜地注視著她緊閉的雙眼,黑色短發下的臉龐依舊冷漠。


    她在床的正中間位置睡著,臉朝著他的方向。


    ……


    容辭平常睡覺有點認床,不過這張床她已經睡了兩晚,再加上前一天的經曆讓她身心俱疲,所以睡得格外沉。


    隻是她從來沒有和別人同床睡過,身旁的人一起身,她就醒了。


    安庭深洗漱完從浴室出來,看到女人穿著寬鬆的睡裙,長發隨意地挽著,床鋪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床尾攤開著他的西裝、領帶和襯衫。


    她正拉開窗簾,對著外麵的陽光,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淡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她白皙的臉龐和脖頸上,顯得明媚動人。


    安庭深換好衣服後,開口說道:“過來幫我打領帶。”


    容辭轉過身,看向正在穿衣服的男人,抿了抿嘴說:“可是我不會……”


    男人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道:“作為安太太,不會打領帶,合適嗎?”


    確實,貴婦人不會係領帶實在是少見。


    她走到他麵前站定,手指理了理自己的長發,說道:“我是真不會,要是簡單的話,你能教教我嗎?”


    安庭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衣帽間裏有很多領帶,網上也有不少教學視頻,明天早上之前學會。”


    她瞧了瞧他那看不出情緒的臉,應道:“好的。”


    看著他自己打領帶的模樣,英俊又冷峻,從下巴到袖口,無一不彰顯著他的完美與矜貴。


    可惜……


    她默默地低下頭,正想著要不要和他一起吃早餐,這時,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安太太。”


    “嗯?”


    她抬起頭。


    安庭深今天穿著加長款的黑色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更加修長挺拔,他低下頭,朝她靠近。


    容辭唿吸一滯,下意識地往後退,沒想到一屁股跌坐在床尾。


    男人清俊的麵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臂撐在她的腰側,問道:“還疼嗎?”


    她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


    看著他一身整齊的裝扮,既然衣服都穿好了,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又……


    容辭輕輕搖了搖頭,說:“不疼了。”


    其實也就那一會兒特別疼,畢竟……


    男人的聲音低沉又沙啞:“不是受傷了嗎?”


    她的臉微微發熱,昨晚說自己受傷是騙他的,於是避開他的視線,說道:“還好……”


    安庭深離她近得隻有指甲蓋的距離,近到能感覺到對方的唿吸,他薄唇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昨晚是失誤,今晚繼續,我會做到你滿意的。”


    最後一句話,每個字都加重了語氣。


    以這樣的姿勢被他圈在懷裏,容辭一動也不敢動,隻能乖乖地應了一聲。


    其實她很想說,隻要不像昨晚那樣疼得厲害,或者不疼她就滿意了,可又一想,這話要是讓他聽到,肯定會覺得她在輕視他。


    安庭深這才感到滿意,低下頭在她的腮邊輕輕落下一吻,說道:“嗯,洗漱完就下樓吃早餐吧。”


    “你不在這兒吃早餐嗎?”


    容辭問道。


    “今天時間有點趕,我得先去上班,”他神色平靜地解釋,“明天陪你吃。”


    說完,他直起身子,轉身走出臥室,隨後輕輕帶上了門。


    容辭看著門完全關上,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往後倒在了被褥上。


    ……


    吃完早餐後,容辭前往醫院陪伴爺爺。


    天氣格外晴朗,在護士和劉叔的協助下,她把爺爺抱上輪椅,推到醫院下麵湖邊的草地上散步。


    因為是上午,這裏的人並不多。


    柳老穿著大衣,額頭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他的手搭在容辭的肩膀上,聲音依舊響亮:“容辭,他這次迴國主動聯係你了嗎?”


    這個問題像是經過了反複思索,又像是突然之間冒出來的。


    容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自然,迴答道:“嗯,找過我。”


    柳老用溫暖又幹燥的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緩緩歎了口氣,說:“找個時間,你約他來醫院一趟吧。”


    容辭一下子愣住了,“爺爺……”


    柳老的眼睛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渾濁,望向遠處寧靜的湖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容辭啊,你和安庭深在一起,他對你好嗎?”


    容辭徹底呆住,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爺爺是不是對她很失望呢?


    “傻孩子,你以為爺爺整天躺在病床上就什麽都不知道嗎?全城都知道的事情,我怎麽會不清楚。”


    柳老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答應爺爺,要是你不喜歡他,就和他分開。”


    她和薛誌誠分手的時候,正好是柳家出事之際,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爺爺。


    這段時間,爺爺也從未過問過。


    容辭咬著嘴唇,微微低下了頭。


    “安庭深畢竟是個外人,”柳老緩緩說道,語氣平和,既沒有責備也沒有激動的情緒,就好像隻是在和她分析事情、講道理,“爺爺年紀大了,不但沒能讓你過上舒心的日子,還讓你為我操這麽多心。”


    “爺爺,您別這麽說。”


    她的眼中泛起了淚光,心裏一陣發酸,“不是您聽到的那樣,安庭深對我還挺好的。”


    容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大家都說我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這輩子才有這麽好的運氣,出生在柳家當千金小姐,柳家出事後不久又遇上了安庭深。”


    “要是真有那麽好,你怎麽這麽久都沒把他帶到我麵前?”


    柳老一針見血地指出,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本來打算今天跟您說的,”容辭輕聲說道,“爺爺,您別為我擔心,我心裏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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