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我的頭昏沉沉的。昨晚的記憶仿佛擁有生命般正在掙紮著逃離我的意識,好痛苦……


    我的膝蓋與滿是燒灼氣息的草坪相吸,我的身體順著斜坡去往山下。


    我牽引灌木叢又撞擊在了碎石上,但我絲毫沒有疼痛感,不,那種擦傷的感覺在數分鍾後才慢慢開始產生。


    我不明白我現在是否算得上人類,我感覺自己好狼狽且沒有任何的想法,我隻是猶如行屍般去擁抱我的故鄉——坐落在山腳的鎮子。


    “斯,格,特…”我的腦海裏忽然閃過數個大字,耳邊又迎風浮來了舒心的哼歌。這下,我才終於意識到我已經迴到了小鎮,且剛剛那一路上我似乎與這個世界隔離般沒有任何的感知。


    我叫鳴,是鎮子上的一名“偵探”,好吧,過去是。最近我打算轉行了,不過這是重點嗎?我身上因擦傷產生的疼痛感在無限放大,但我並不見怪,疼痛對於我這類行動派來說早已成習慣了。我想,我現在要去找到我的哥哥……我依稀記得昨晚他背著我去了山上的舊宅。


    正是如此思考著,一不遠處的屋舍裏竟傳來了刺耳的鳴叫聲,這聲音太過尖銳,比起人類更像是鳥類。


    我扶牆摸去,下一秒所見到的景象令我震撼。並不是我在那處人家門口看到了什麽,而是本無行人的街道上竟圍來了一圈家夥,而那群家夥的身後全部跟著一類水母模樣的怪物!


    那些怪物與我一日前同哥哥所撞見那隻不明生物大致一樣,怎會如此?那些人類為什麽不跑呢?難道他們被威脅了?


    這些生物,他們的下半身滿是觸手,有的觸碰地麵行走留下粘液,有的還可以懸浮在空中。他們的頭上長著兩對“犄角”……待我再上前查看時,那群“怪物”竟在我眼中很自然的“過度”為了“人類”。


    什麽?我一時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不到半分鍾的時候我竟然很坦然的接受了。


    “呀,李大伯,這裏又有人犯事了吧?”我向前走去,身上的疼痛感全部消失了。


    那人群中我素未謀麵的老伯見著我笑著應到:“小鳴啊,今天怎麽有空跑這來了?”


    “啊,最近工作忙,好不容易才能放鬆一下嘛?正準備去南亭玩玩呢,這路上不突然撞見什麽嘛?”很突然的,一個大嬸拍了拍我和李大伯的肩。


    王大嬸:“你這老頭,這時候還笑嘻嘻的,多不尊重啊?鳴兒啊,你還跟你楊叔學捏?”


    一旁另一位林嬸又湊過來笑著說:“哎呀,反正就是來看個樂子”她一邊說著一邊招起手來,“敲,那不來了?”


    我同所有人一起望向屋內,那裏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提著一泛著深紅色的黑色袋子走出了屋子。


    “好,好好!”我由衷的呐喊,王大嬸,楊叔和那位付嬸都一同的叫好。我們給“斯格特勒”讓了道路,他們走進屋子後又拖出一隻失去皮毛與生機的老牛來。


    “哎呀,看來今天午飯錢又省了。”我笑嗬嗬的道。


    按照流程,偉大的斯格特勒們就要獎賞我們“祭肉”了。我是鎮子裏有力的年輕人,我有實力且關心鎮子的發展,我一定能夠得到這一次的獎賞。


    我讓前麵的人讓出道來,李大嬸,付大伯和王爺爺都同我叫好,但奈何前麵那些不識天高地厚的爛家夥死活不願讓道,他們的表情像是可以把我吃掉。


    看到如此令人厭惡的表情,我上去就是一拳,我痛恨的想把他們的臉皮撕下來!我呐喊著:“你們這群胡蘿卜,你們知道我是誰嗎!隻有我才配得到青睞!”爭鬥中,所有人目光鎖定在了我的身上,我也才終於意識到,我觸碰了“忌諱”。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要和那屋裏的人一樣了,哈哈哈哈。隨便吧,偉大的斯格特勒,把我撕成碎片吧!我歡唿著脫去自己的外套,我想要自己成為一塊肉,我想要被撕成碎片。


    “偉大的斯格特勒,請您把我分成數百塊吧!”


    所有人都叫著好,剛剛被我揍在地上的青年現在奪過我的外衣又惡狠狠的向我甩過來。他們向我噴出唾液,他們辱罵我,他們會在不久後瓜分了我的肉!哈哈哈哈太好了。


    我渴望的望著“斯格特勒”,然而下一秒他們一斧頭砍掉那青年的半截…緊接著,每一位向我噴出唾液的人都被抓住身子然後扭斷……為什麽?為什麽?我慢慢冷靜下來,那些“斯格…”等等,斯什麽?我望著那一群群行走在陸地上的“水母”,周圍血腥的味道使我感到惡心。


    身上的疼痛感又加劇了,可是剛剛為什麽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勉強站起身來趁亂走去,但一粗壯的聲音忽然叫住了我。


    那位“李大伯”,不,是“楊叔”,不對,我根本不認識他!他被那群怪物糾纏住了,他的麵目猙獰,我就是如此望著他的腦袋一絲一絲炸裂了開來。


    等等,我必須冷靜……這科學嗎?或許這是幻象。這種生物本就不科學,而且人腦真的那麽容易裂開嗎?我嚐試用著以前分攤痛苦的方法——“意識分離”


    這是我自己給它起的名字,實際上就是“走神”,隻要我的注意力在意識而不是肉體,那我就可以自我欺騙。更何況,我身上隻是一些擦傷罷了!我拎起地上的外套向著一被困的居民撲去。我試圖尋找武器,比如說他們剛剛用的斧頭?但這周圍根本沒有一件鋒利的器具!


    沒有辦法了,我憑借著上一次的經驗在地上找來稍微大一點的木頭碎片就向著那被我外衣蒙麵的怪物砸去。那一瞬間,我仿佛又看到了……


    “斯格特…”這到底是什麽啊!幫助一位年輕人脫困後,我讓他先離開,誰知他卻抱住了我的身子又用尖牙啃咬我的脖子。


    這不科學!脖子上哪有什麽肉啊…這到底是幹嘛啊!他的力氣越來越大,但很快他又毫無征兆的倒下了,原來是那群怪物,他們用觸手纏繞了年輕人。


    那群怪物都徑直向我走來了,值得高興的是剛剛那些被困的居民大多數獲救了。不管他們是何種目的,我想我現在必須得先離開了。


    我開始狂奔,向著無人的方向。


    過了好一會,我來到另一條小路時才是鬆了口氣。雖然不明白緣由,但我可以基本確認怪物們並不主動攻擊我,不然我不可能活著出來。


    我該好好分析一下了,剛剛我出現幻覺了嗎?李大伯,楊叔,李嬸…站在現在的角度來看他們明明是同一個人啊。我不可能連性別也搞錯的。


    對!我還有剛剛幻覺時模糊的記憶,我仔細想想……


    祭肉?忌諱?斯……斯格特勒!


    這群怪物叫【斯格特勒】


    根據剛剛那位年輕人的行為來看,他們應該同我一樣是出現了幻覺。我剛剛在幻境中沒有疼痛感而且接受了【祭肉】【忌諱】等設定。哇哦,這不就是角色扮演遊戲嗎?我最喜歡了,話說我現在應該這麽悠閑嗎?


    對!我又想起來了,我還沒有找到哥哥!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要是他也陷入幻境的話那可就危險了!


    現在還有很多關於幻境的【設定】不知道,但我先來初步建立認知網。


    假設,斯格特勒就是幻境的主人,他們掌控了所有人的生死且可以改變幻境的規定。我猜,我剛剛之所以不會被攻擊是因為我突然清醒過來,所以我並不屬於幻境中的人物。如此一來,也可以推理出幻境其實是可以破解的!斯格特勒在我的記憶中還會改變各種形態,我想那也是幻境的一種因素。隻希望我這種不在幻境中的人物不會被察覺…現在,我不得不去畫上這輩子偵探生涯的最後一筆了。


    首先,我得先去教會。那位神父的行為太可疑了,這一切肯定是他搞的鬼。等等!哥哥昨晚和我在一塊的,那麽,他可能,還在山上!我不能丟下他,我得先迴到山上去。


    基於安全起見,我還是繞路遠道。一路上,我看到鎮上的人身後都跟著一隻斯格特勒,他們形影不離仿佛生來如此。


    即將到達鎮子邊緣時,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是昨晚的女士,我竟然給她忘了。


    令我詫異的是,她的身後並沒有跟隨任何的斯格特勒,而鎮子上的其他人也不感到任何奇怪。她提著一個竹籃子朝著街上的每一個人打招唿,斯格特勒的“犄角”會很柔滑的擺動,那似乎是他們“打招唿”的方式。誒?怪物會打招唿嗎?對哦,我甚至不知道“它們”的目的是什麽,統治人類?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開始擔心鎮外的世界了。


    我簡單跟隨了這位女士,待到周圍行人減少後我衝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並向著一旁的小巷子衝去。


    嗯,周圍道路很通暢方便逃跑。那女人被我抓著後開始驚慌的喊叫,我反應很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別喊了,我們昨晚見過,還記得嗎?在山上廢棄的後院裏,一棵樹下。”我小聲的同她說。


    她則是一丁點也不理會我,隻是胡亂的掙紮。


    我得想辦法把她從幻境中拉出來,但具體要怎麽做呢?我開始迴想起我的經曆,我希望可以從中找出我離開幻境的方法並幫助到她。


    嗯…可能是她太過吵鬧了,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不管了,用用電視裏那套吧!


    我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她則是不明所以的喊叫:“救命啊!救命啊!有流氓啊啊啊!父親!父親!”


    緊接著,我開始瘋狂擺動她的肩,她先是說話不利索了,之後直接被搖的快要暈倒了。


    “停停停!”她這麽說著。我見狀停下並迅速的環顧了四周的巷口。


    “你,你…表。”她說著。


    “太好了!你記得我了?”


    她舒了口氣,休息了好一會才能正常說話。


    “天啊,我被那些蟲子控製了嗎?”她自言自語到。


    “蟲子?那些不是水母嗎?”


    她搖了搖頭看向我:“你可以叫我‘極樂鳥’,很高興認識你,表。”


    “啊,極樂鳥女士。雖然我覺得這確實很像cosy,但你就不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以及你是如何知道我以前的名字的?”


    極樂鳥:“抱歉,這是我的職業操守。不過我可以透露給你,我是外市派來監視你們兄弟倆的。”


    “我們?”


    極樂鳥:“你看上去似乎並不知情。也是,根據我這些天的觀察,你的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麽超自然的力量。反倒是你的哥哥,居然可以孕育出這麽多怪物。”


    “啊?這信息量有點大哦。哥哥,孕育?”我很快聯想到教會,“是不是和神父有關?鎮上的那座教會!”


    極樂鳥:“看來關於你的信息庫又要更新了。你對於這些蟲子,教會乃至你的哥哥,竟然一點都不知情。”她瞥了一眼近處的巷口又拉著我的手去了別處拐角。


    “我沒看到人啊?”


    極樂鳥:“噓,雖然我也不清楚怎麽迴事。但我似乎可以感應到他們。剛剛我被你喚醒後,有一群蟲子向我們靠攏了……”


    “你看到的真的是蟲子嗎?會不會大家看到他們的樣子都不一樣呢?他們可以改變外形?”


    極樂鳥:“不,蟲子是他們的前身,我所看到的也是陸地水母一樣的怪物。”


    很快我聽到了觸手蠕動的聲音,“那我們還待這幹嘛?跟我離開吧,我對這地形還是熟悉的。”


    極樂鳥:“表,我不覺得他們會傷害你。而且我認為你可以消除掉他們。”


    “啊?”正疑惑著,我們四周已被斯格特勒包圍了。我原地傻站著,但我又想著要如何保護好身後的女子。片刻後,煙霧彌漫,她拉著我衝出了迷霧。


    “你有煙霧彈怎麽不早說啊?”


    極樂鳥:“這是特製的,可以屏蔽他們的感知係統,剛剛是最後一罐了。沒想到啊,你還真是一點超自然能力都沒有。”


    “要什麽超能力啊,真是的。”說著,我拿出了我的吊墜,那是我和哥哥的兄弟吊墜,我們兄弟倆各有一個。


    極樂鳥望著我身上的吊墜很快想說什麽卻又忽然猛的推開了我。


    就在我們身後,那群斯格特勒追了上來!


    極樂鳥:“這不可能啊,難道這群蟲子根本就沒有‘感知’一說?”


    屋簷上,一位修女探出身子高傲的望著我與極樂鳥。


    修女:“呦呦呦,找到心機男孩和縱火犯嘍?”


    這個修女的著裝,是教會的!


    修女:“你在盯著我看?我允許你看我了嗎!勾搭我愛人的狐狸精!”說著,她的瞳孔無限放大,怒火澆灌的匕首向我刺來。但下一刻,一隻斯格特勒以光的速度出現在了我的身前,它吞噬了匕首。


    其他的斯格特勒很快又將那修女團團圍住,我乘機扶起極樂鳥向遠處跑去,到最後我們隻是聽著肉塊掉落在地麵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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