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正事,淩昭鳳語氣恢複了平時的嚴厲,季墨玉自然也不敢再放肆,急忙恭恭敬敬的將之前的猜測說了出來。


    “其實臣侍之前也不確定自己中了普通的毒還是蠱毒,是當時從宮中迴來後,張太醫替臣侍診脈,並未發現臣侍中毒,臣侍才有所懷疑的。”


    “後來來到豐邵城,臣侍剛巧碰到刁一鳴,所以就……就找機會讓刁一鳴幫臣侍看看。”


    說到這兒,季墨玉聲音不由小了許多。


    不過淩昭鳳並未說什麽,表情也沒變化。


    季墨玉也就恢複了正常聲音,繼續道:


    “至於臣侍會說蠱毒出自冷餘之手,是刁一鳴說的。刁一鳴與冷餘是同門師兄妹,又鬥了多年,對彼此都很了解,她既然判斷出臣侍體內蠱毒出自冷餘之手,應該是沒錯的。”


    “原來是這樣。”


    淩昭鳳靠在椅背上,手指落在桌上,輕輕敲擊著桌麵,思索著季墨玉所說的這些話。


    季墨玉也找了個椅子坐下,隻不過他全身僵硬,緊緊盯著淩昭鳳,就擔心淩昭鳳想到什麽對他產生懷疑。


    “陛下……陛下手中怎會有蠱毒?她又與冷餘有什麽關聯?”


    半晌後,淩昭鳳身體前傾,手托腮幫,喃喃自語。


    季墨玉一聽淩昭鳳並未懷疑女皇逼他吃毒藥的原因,整個人都鬆弛了一些,不過還是小心應對:


    “妻主記不記得,之前臣侍跟您說過,淩昭紫與淩王有勾結?”


    “自然。”淩昭鳳點了點頭。


    “我明白你想說什麽,淩昭紫與淩王有勾結,而冷餘是淩王的人,所以陛下逼你吃下的蠱毒是淩王給淩昭紫的。”


    “可若真是如此,陛下不就知道淩昭紫與淩王有勾結了嗎?或者說,陛下與淩王……”


    後麵的話淩昭鳳沒敢說下去,她不由坐直身體,整個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倒是季墨玉早已想到這點,此時還能冷靜的分析其中的關鍵:


    “臣侍以為陛下不可能與淩王勾結,那毒藥應是淩昭紫進獻給陛下的,陛下應不知道那枚毒藥的出處。”


    “或許吧。”重新倚靠在椅背上,淩昭鳳沒有再說話。


    季墨玉也不敢打擾淩昭鳳想事情,同樣安靜的坐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淩昭鳳再次坐直身體,她抬手朝季墨玉招了招手,季墨玉急忙起身,三步並兩步向淩昭鳳麵前跑去。


    不過,即使他已經加快了腳步,在剛到淩昭鳳身邊時,還是被後者圈進了懷中。


    淩昭鳳的身上很暖和,可她的身體竟然微不可察的顫抖著,就連心也跳的飛快。


    “妻主~”季墨玉心疼的攬住了她的腰,他坐直身體,與淩昭鳳額頭相抵。


    “臣侍知道您擔心什麽,可如今這些都隻是我們的猜測,而且臣侍相信陛下不會與淩王勾結……”


    “就算她沒有與淩王勾結,可這麽多年,她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裏。”


    閉上雙眼,淩昭鳳緊緊將季墨玉抱在懷中,下巴枕在他的肩上,眼角落下一滴淚珠。


    這麽多年,她看著女皇如何寵愛蘭貴君父女,看著女皇如何冷落打壓君後與她。


    若不是外祖母外祖父這麽多年鎮守北疆,若不是幾位姑姑在朝中身居要職,她早就被女皇廢黜。


    可就算她一再藏拙,一再後退,女皇也從未相信過她。


    兩年前淩昭紫逼迫季墨玉誣陷她,明明她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她沒有與東蕭勾結,可女皇還是將她關入監牢。


    女皇總是會抓住一切可以打壓她的機會打壓她,她有時候都會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皇的女兒。


    若不是季墨玉當時從南楚逃走,趁機向南楚出戰,打敗淩昭紫,她或許在當時就被女皇以勾結外敵的罪名廢黜了太女之位,再無翻身的機會。


    不……不對……


    有什麽東西從腦中一閃而過,快的讓人抓不住。


    淩昭鳳坐直身體,用力握住季墨玉的雙肩,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怎麽了?”季墨玉滿是疑惑的望著她。


    淩昭鳳搖了搖頭,眸中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清冷:


    “沒什麽,不管如何,如今我們已經有了與陛下相抗衡的資本,這次打完仗迴去,如果陛下還是不願放過我,我不介意與她硬碰硬!”


    “好,不管妻主要做什麽,阿玉永遠都會站在您身後,與您一起麵對。”季墨玉滿臉真誠的望著她。


    淩昭鳳卻搖了搖頭,在季墨玉有些慌亂的神情下,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我不要你站在我身後,我要你,站在我的身邊!”


    “妻主,阿玉……阿玉……謝謝您!”季墨玉感動的將頭埋在淩昭鳳肩上,滾燙的眼淚浸濕了淩昭鳳的衣衫。


    淩昭鳳無奈的歎息一聲,輕輕在季墨玉的後背拍了拍。


    滿室的甜蜜與溫情,兩人都深深沉浸在其中,卻有人總是將其打破。


    “叩叩叩!”


    屋外傳來了急切的敲門聲,伴著藍心焦急的聲音:“殿下,不好了,淩王帶蕭翼軍來攻城了。”


    “孤馬上來。”站起身來,淩昭鳳動作迅速的套上戰甲。


    季墨玉也急忙起身伺候淩昭鳳將戰甲整理好。


    一刻鍾後,城樓上,淩昭鳳看著城樓下成千上萬的蕭翼軍,眉頭緊皺:


    “蕭翼軍何時有這麽強的戰鬥力了?”


    “迴稟殿下,之前與我軍對戰的蕭翼軍多是季墨辰的手下,那些人與季墨辰一樣,為人輕狂,沒什麽本事。”


    “而如今剩下的這些蕭翼軍,多是淩王訓練的,淩王為人謹慎,手段陰毒。如今淩王以季墨辰被我軍殺害為由,鼓舞士氣,所以這次蕭翼軍的攻勢異常猛烈,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哼!淩王真是打的如意好算盤,誰告訴他季墨辰死了的?”


    “武冠,傳令下去,將季墨辰從牢中放出,綁上刑架,與淩王談判。”


    “告訴蕭翼軍,想要他們太子活命,就拿城池來換,除了之前他們侵占的翼虎、東耀、太古、萬花四城,以此往東,這次,孤還要清平、太陽、萬晨、雲濟、康州、吉運六座城池。”


    “諾,臣遵命。”


    武冠急忙恭聲應下,轉身離開。


    不過,他剛走到轉角處,就又被淩昭鳳叫了迴來。


    與淩昭鳳對視一眼,季墨玉上前,在武冠耳邊低語幾句。


    武冠一臉驚訝的抬起頭,當對上淩昭鳳與季墨玉的眸光後,急忙低下頭,再次恭敬應是,轉身離開。


    一刻鍾後,當蕭翼軍計劃對豐邵城開始新一輪的進攻時,豐邵城城門突然大開,接著一輛巨大的戰車突然從城中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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