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盯著季墨玉看了許久,淩昭鳳終是再次將他扶了起來,拉到床上坐下。


    挽起他的褲腿,淩昭鳳拿出藥膏,在他依然腫成饅頭一般的膝蓋上打圈,搓揉……


    “呃。”季墨玉疼的冷汗直流。


    淩昭鳳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帶著責備:“不是喜歡跪嗎?現在知道疼了?”


    “我……嘶……我犯了那麽大的錯,怎敢……怎敢坐在姐姐身邊說出實情。姐姐,我……我從未想過您能……您能原諒我。”


    話未說完,季墨玉又忍不住掉了眼淚,聲音也幾近哽咽。


    淩昭鳳眉頭皺起:“你若再哭,我便不原諒你了。”


    “姐姐不要,我……我不哭就是了。”


    季墨玉說他不哭,是真的不哭了。


    他將臉上的淚水抹掉,眸中卻依然裹著水光,抬起頭,笑意盈盈的望著他的姐姐。


    隻是,這個笑……怎麽看怎麽醜。


    “你還是哭吧,別笑了。”


    幫季墨玉搓揉膝蓋的力道不知何時加重了,淩昭鳳望著他,一臉嫌棄的道。


    季墨玉嘴角勉強勾起的笑容瞬間消失,他低垂著腦袋,悶悶不樂的不願再說話。


    淩昭鳳倒是稀奇了,小狼崽好像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在她麵前鬧過脾氣了。


    也不能說鬧脾氣,季墨玉從來都沒有膽子在她麵前鬧脾氣的,最多就是撒撒嬌,或是故意做出這般委屈的模樣引她關注。


    “嘶。”落在膝蓋處的手再次加重了力道,季墨玉終是忍不住,抬起了頭。


    他淚眼汪汪,卻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隻一臉控訴的望著淩昭鳳:“姐姐欺負我。”


    “我就喜歡欺負你,不然阿玉還想讓我欺負誰?”


    抬起他的下頜,女人的眼中滿是笑意,但說出的話卻半點不客氣。


    季墨玉連生氣的勇氣都沒有,他喜歡極了這樣的姐姐,喜歡姐姐隻欺負他一人。


    靠坐在姐姐身上,季墨玉將腦袋深埋在淩昭鳳的心口:“姐姐隻能欺負我,隻有我,隻能是我。”


    聲音悶悶的,卻帶著霸道。


    淩昭鳳終是忍不住笑了。


    屋外陽光正好,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兩人身上,像是給兩人身上裹了一層金光。


    甜蜜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季墨玉靜靜的靠在姐姐身上,希望往後的時光都能一直這般美好。


    吃過晚膳,藍佩進來稟報:“殿下,剛才雲章閣的水承鬼鬼祟祟想要出宮,被我們的人攔了下來,殿下可要審問?”


    “水承?”淩昭鳳想了一會兒才想起水承是誰,眼中也不自覺流露出一抹厭惡。


    他不喜賀文謙,自然連帶著賀文謙身邊的人也不受待見。


    “孤記得之前水承就替賀文謙不時往賀家送信,這次怕也是這個原因吧,你們問出什麽了嗎?”


    “迴殿下……還沒審問。”藍佩有些不知怎麽說。


    淩昭鳳眉頭皺起:“孤隻不過出了趟遠門,東宮的人就這般怠慢了?”


    “殿下恕罪,不是我們的人不願審問,是水承……水承他滿身是傷,還發了高熱,這會兒情況才有好轉。”


    淩昭鳳:“誰傷的他?”


    藍佩:“他不肯說,但奴婢問過雲章閣那邊的人,他們說是賀側君……打的。”


    “將水承帶進來。”


    如今她剛迴到鳳陵城,之前沒有靠這一身傷扳倒淩昭紫,自然要再次計劃著後續該怎麽做。


    若是賀文謙壞了她的事,可就不太好了。


    很快,水承就被帶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黑衣,臉色慘白,腳步虛浮,似乎隨時都要昏死過去。


    “奴參見太女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進來,水承就匍匐在地,一臉害怕的行禮。


    淩昭鳳並未讓他起身,而是直接問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是……是奴自己摔的。”水承目光躲閃,聲音低若蚊蠅。


    淩昭鳳目光一冷,卻是不急不緩的問道:“你看孤像傻子嗎?”


    站在一旁的季墨玉急忙低下了頭,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恐怕都笑出了聲。


    以前怎麽沒發現,姐姐說話還挺幽默的。


    水承也被淩昭鳳一句話問的愣在當場,好半晌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


    “奴……奴……”


    “你要替你家主子傳什麽信?”淩昭鳳不想與他在這兒耽誤時間。


    而水承一聽淩昭鳳說起了信,心中一顫,急聲迴道:“沒有信,是奴……是奴受了些委屈,所以想……想迴去看看。”


    想著淩昭鳳既然已經知道他受了傷,大概也能猜到他為何受傷,水承倒也沒再隱瞞他的處境。


    淩昭鳳實在不想與水承在這兒繞彎子,他悄悄看了眼身後低著頭的季墨玉,也不知阿玉站這麽久能不能受的住?


    “藍佩。”


    一聲令下,藍佩哪裏還會客氣,很快從水承身上搜出了信。


    水承看著淩昭鳳打開了信,身體瑟瑟發抖,卻又好似鬆了口氣。


    這樣也好,反正東宮發生的事,本就瞞不過淩昭鳳。


    賀文謙明明已經是太女側君了,卻還不知滿足,一生氣就將怒火發泄在他身上。


    雖說賀文謙獲罪,他也撈不到好,可他如今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隻有看著賀文謙不好過,他才會高興。


    而且隻有這樣,賀家才不會完,他的母父姐姐才能平安。


    “嘭!”信件被淩昭鳳狠狠拍在了桌上,水承身體一抖,匍匐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淩昭鳳看了眼身後的季墨玉,怒聲喝道:


    “真是好大的膽子啊,就隻因為孤想要封阿玉為側君,他就想要向母家借人殺了季墨玉,他當孤是死的嗎?”


    “殿下息怒。”


    拿起桌上的信件看了一遍,季墨玉低頭勸道。


    “賀側君或許是從哪裏聽到了謠言,一時不忿,才會……”


    “你還替他求情,季墨玉,他想要的可是你的命。”


    “他想要我的命,也要看我給不給。”


    看自家妻主真的生氣了,季墨玉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了,直接走上前,輕輕拉住妻主的手。


    “妻主何必為這種小事生氣,您該相信,我是有自保能力的。而且,等將來我真的做了您的太女君,想殺我的人恐怕更多,妻主能護著我一輩子嗎?”


    最後這句話,他聲音很小,隻有淩昭鳳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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