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邢家二老爺收到顏府的信後,勃然大怒。


    他私下並不覺得女兒的想法有多離經叛道,他自個兒就是個離經叛道的人,但你算計歸算計,不能讓被算計的人知道吧?


    老虎頭上拔毛,你找死嘞!


    邢二老爺氣的摔了一套剛淘換來的名貴茶具,當即吩咐人去查桂誌學的底細。


    眾所周知,柿子專挑軟的捏,惹不起顏沛文,還惹不起一個農家子麽?


    邢二老爺派身邊常用的下人和幾個從邢家主支帶來的護衛,連夜去“接”桂誌學的父母。


    大中午,桂家老兩口正在田裏幹著活呢,直接被幾個人薅上了馬,當然,還給老兩口的其他兒女留了話,隨便編了個理由,說是讓老兩口去吃喜宴。


    桂老頭和桂老太被快馬顛的七葷八素,本就吃不飽飯,到地方後雙雙病倒,由邢二老爺帶著人拖著他們去了顏府。


    顏沛文考慮到影響,以及阿琅的話,提出兩條小小的“建議”。


    第一,“建議”桂老頭和桂老太將兒子留下。


    第二,“建議”邢采藍和桂誌學原地成親。


    邢二老爺理虧,桂老頭和桂老太沒搞明白狀況,隻記住一條讓兒子娶邢家的小姐,把他們“請”來的人是未來兒媳的爹。


    哎呦,真是好事!吃喜宴!


    邢二老爺沒辦法反駁顏沛文的話,心裏又不平衡,恨恨道:“想什麽好事,成親也是你兒子上門!”


    桂老頭不樂意了,“什麽世道,還能強迫男丁當上門女婿!我兒就是餓死也不會當上門女婿!”


    邢二老爺兩手一攤,“行吧,那老爺我就派人去告桂誌學強辱女子,讓他蹲大牢算了。”


    “那啥,等等,上門也不是不行。”桂老頭立刻轉了話風。


    桂家可不能出一個蹲大牢的兒孫,以後在村裏怎麽抬得起頭,其他兒子閨女還得娶妻嫁人嘞。


    兒子上門也好,以後讓兒媳婦家裏出銀子,供兒子科考。


    隻是兩人不知道,本朝當上門女婿的男人,自動喪失科考的機會,就算以後夫妻和離,或者被女方給休棄後再娶妻生子,依舊無法再獲得科考的機會。


    最後,邢二老爺做主,將讓他丟了大臉的閨女攆出家門,不是嫁人,自然也沒有嫁妝,隻看在父女一場的份上沒收走她的衣裳首飾,又給了她二十兩銀子。


    既然邢采藍自找不痛快,願意跟一個窮得叮當響的男人,苦和罪就得自己受著。


    他按著閨女和桂誌學辦了婚書,留下人看著小夫妻倆租或買房子,自己帶著兒子先迴去了。


    以後閑著沒事再也不來了,臉都丟幹淨了。


    “藍藍,咱們先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住處。”桂誌學沒想到事情能到這一步,沒了邢采藍的資助,又成了上門的女婿,他麵上是溫和的笑,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握拳。


    上次在酒樓,還覺得邢采藍長相好,和他對脾氣,明明是同一張臉,現在再看,隻覺得麵目可憎。


    ……


    阿琅因為給水兵們訓練鳧水時揮竿太過賣力,手臂上的肌肉比原來更緊實,肌肉的塊頭也更大,用崔曼曼的話來說,就是適合枕。


    枕在脖子下麵,暖烘烘的。


    加上提竿還需要腹部用力,腹肌也越來越明顯,不用水兵們開口,他就主動應下了教下一屆水兵的活。


    銀子由上麵專門貼補,不用操心幹了活還沒錢拿。


    傍晚。


    崔曼曼因為白天睡多了,這會兒睡不著,爬起身子幫阿琅挑適合讓下一屆水兵們背的書。


    她頭腦聰明,識字,顏沛文給阿琅準備的書房,基本都是崔曼曼在用。


    她指揮阿琅從書房搬來兩摞書,一個人慢慢挑選。


    “曼娘,還沒挑好麽?”阿琅光聽著老婆嘩啦嘩啦翻書就已經困了。


    “等等,都不合適,你帶完這一屆以後還會再帶嗎?”崔曼曼埋頭繼續挑,總感覺哪裏不對。


    “不好說。”


    崔曼曼將幾本書擺在桌子上,按著阿琅讓他也跟著選,阿琅困到腦袋一點一點。


    挑的眼花繚亂,崔曼曼一拍大腿,不行,不能這樣。


    以後阿琅繼續帶兵的話,一本書太死板。


    可為了有新意,每年都得重新挑書……


    阿琅強撐著,一手按在離自己最近的一本書上。


    “哪本字數最多?選字數最多的!”


    “這些字數都不多,我記得書房裏有一套《二十四史》,會不會字數太多了。”崔曼曼秒懂,她男人是犯懶了。


    “不用,就選《二十四史》,忙完了,快來睡覺。”阿琅放鬆下來,躺到床上伸平胳膊,等著給老婆當枕頭。


    時間也不早了,崔曼曼照做,阿琅滅了油燈,腦袋拱了拱,閉上眼睛。


    一個時辰後,懷孕快六個月的崔曼曼被餓醒了,在被窩裏忍了半天,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也不打算叫丫鬟,爬起身就要下床。


    阿琅生怕睡太死,翻身架腿什麽的傷到老婆,崔曼曼一醒,他也跟著醒了。


    睡眼朦朧的,阿琅用氣泡音哼唧了一聲,小聲問道:“你去哪?”


    崔曼曼捂著肚子,有點不好意思,“餓了。”


    阿琅揉揉自己的臉,爬到床尾拿外衣,“吃什麽,我去做。”


    他做的好吃,關鍵是放心。


    “恩……我想…唉,算了……”崔曼曼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這樣,反而勾起了阿琅的好奇心,“想吃什麽,還不方便說麽?”


    崔曼曼看阿琅耐心等她說話,咬咬牙,開口:“突然想吃蒙頂石花……”


    前些天,有人送給顏沛文兩罐蒙頂石花貢茶,顏沛文想到不能獨吞,給了阿琅一點,阿琅對茶葉不感興趣,那一點都被崔曼曼喝了。


    “吃?”阿琅揉揉耳朵,他怎麽聽到說“吃”?


    崔曼曼也不清楚該怎麽解釋,就突然之間特別想幹嚼茶葉,別的茶葉都試過了,沒有那種感覺,現在心心念念的是顏沛文手中的貢茶,吃不到嘴裏渾身癢癢,還特別想發脾氣。


    她組織了半天語言,阿琅一臉懵。


    為啥呀,以前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明天行嗎,明天一早我去找爹要一盒。”天都黑了,現在不方便過去。


    萬一耽誤老爹什麽事……


    崔曼曼點點頭,閉上眼睡覺,阿琅給她掖好被子。


    半個時辰後,崔曼曼又睜開了眼,和阿琅來了個四目相對。


    阿琅:不就是想嚼點茶葉,又不是去鑽老爹床底,晚上去也不是不行。


    崔曼曼:想吃,忍不住了,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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