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的夜間,百姓們在京郊的臨時草棚裏睡得正香,突然間地動山搖,幾家打不改說不聽的堅持住在木房子裏,被房梁砸了胳膊腿,草棚裏的百姓毫發無傷。


    也有,不好算在地動頭上。


    繈褓中的嬰兒鬧夜,地動時被晃吐奶了。


    受損財物:家裏的被褥、親娘的衣裳……


    皇帝自從避出來的那一刻起,心中一直忐忑,國師預測天氣一向準,這次是地動這種大事,萬一不準呢,勞民傷財有損天威,可要是準。


    都不跑,全城百姓的命可賭不起,隻讓百姓避走,他自個兒留在宮中,皇帝自個兒因為明知道地動卻不跑而駕崩,有種腦瓜壞掉的意味。


    “陛下,放寬心,臣說地動,一定會地動。”阿琅臉皮厚,硬和皇帝坐一桌,一點也不見外。


    可惜媳婦不讓,不能像攬叉子一樣攬一攬皇帝的脖子。


    媳婦和兒子被皇後娘娘留下用膳,好想魂穿小玉,從吃奶的年紀開始抱大腿,還不用費腦子想應答的話。


    哎不對!


    阿琅靈光一閃,不能早抱大腿,可以持久抱大腿啊,大皇子資質平庸,二三皇子早夭,四五六皇子還小,看不出資質,其中四五皇子的母妃看舉止和眼神,比莊妃強點。


    強不太多。


    好哥們齊王是藩王,除非皇帝的兒子全去見閻王,他才能繼位。


    皇帝對他還怪好的,不能因為要抱大腿就詛咒皇帝死兒子,那成什麽螂了,渣渣螂。


    宮中給皇子選伴讀多是選比皇子大兩三歲的,如果皇後娘娘有了嫡子,咳咳。


    “國師何故發笑?”皇帝問。


    “哈哈,哈,陛下,您看這個碗,又大又圓。”


    皇帝恍然大悟,原來是看上碗了,喚來宮人吩咐道:“國師進言有功,賜薄胎碧玉碗碟一套,賞銀三千兩。”


    阿琅:破嘴亂說話,您看這套房,又大又寬!


    白天又來了幾次餘震,小吏和百姓們也不亂猜了,受傷的倒黴蛋找大夫看傷,沒受傷的窩在草棚裏掰著手指頭算賬,朝廷說給他們重建房屋,但家具、雞零狗碎的東西砸毀了得買。


    算來算去一本糊塗賬,累的打哈欠,好歹命保住了,迴頭再說吧。


    ……


    阿琅整天念叨的叉子那邊傳來消息,憑著叉子三教九流中的朋友,打聽到柔妃的娘家,使銀子請人潛入柔妃娘家,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


    柔妃的父親伍老爺,家中三兒一女,女兒是進宮的柔妃,潛入伍宅打聽事的人卻發現伍宅內一個位置不錯的院落裏住著個姑娘。


    姑娘的年歲和柔妃相近,對外稱表姑娘,相貌卻和伍老爺夫妻都有相似之處。


    今年剛定親,定親對象和伍家一樣,都是當地的富戶。


    仔細觀察,伍家夫妻、兒子、表小姐,幾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之處,按照岑福娘的畫像來看,柔妃壓根不像伍家人。


    叉子腦海中冒出一個詞:替嫁。


    繼續查,果然,柔妃當年隻是伍家給伍小姐買的小丫鬟,打算留到伍小姐出嫁時當陪嫁丫鬟,偏偏選秀一事來得急,伍姑娘年齡正合適。


    她是家中幼女,伍家夫妻不舍得,知曉柔妃母親重病急需治療,用五十兩銀子換來柔妃替伍姑娘參加選秀。


    雙方達成協議,無論柔妃進宮有什麽造化,伍家都不會去沾。


    事情發展過於順利,柔妃憑借出色的外貌選入宮,誕下六皇子。


    叉子吃了個大瓜,轉頭調查柔妃的親生父母,得知柔妃生父是個秀才,偶然間沾上賭,賭紅了眼輸了房產田地,依舊不夠換賭債,背著妻子將女兒賣了。


    秀才此時已然後悔,父愛發作,托人將女兒賣到能吃飽穿暖的伍家。


    這個秀才嘛,還有另一重身份,岑福娘的親舅舅。


    岑福娘出生後閉氣,她親爹以為新生的女兒是死嬰,找了個好地方丟了,被走親戚的岑大郎撿到,詢問無果後帶迴家養大了。


    “所以說,柔妃和福娘是表姐妹關係?”阿琅努力辨認叉子那手比他好不到哪去的字跡,喃喃。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家子男人一個靠譜的都沒有,有那麽點父愛,但不多,說來也是種本事。


    別人想模仿都模仿不出精髓。


    讀完長長長…一封信,阿琅堅定了抱皇後大腿的念頭。


    皇後才剛三十,與其幫一個大概率繼承不靠譜性情的庶出六皇子,不如幫皇後一把,嫡出為正統。


    岑福娘:你什麽意思,說玉兒長大了也不靠譜?


    阿琅:我可沒說,別過度解讀。


    阿琅成了能預測地動的國師,岑福娘的長相不再是困擾,成了護身符,和皇後關係很好。


    皇帝除非瘋了,敢對她出手。


    大事解決,接下來該操心生活質量問題了。


    在“蟑螂之王”稱號的加成下,阿琅不僅能命令全體蟑螂,還能使蟑螂的某項能力發揮到極致,給予別人蟑螂的祝福。


    比如,將他的多胎能力用到祝福中,讓受到祝福的人類一胎多寶。


    當然,有億點點瑕疵,受到蟑螂的祝福生下來的娃,全部帶一綹棕色的頭發,位置不定,可能長在後腦勺,也可能長在胎毛和美人尖上,極小的概率是單邊棕色眉毛。


    娃的長相大概率隨母親,性格隨父親,發型帶著點喜當爹的尷尬。


    阿琅作為賜下祝福的一方,會脫力一個月,每天至少睡十個時辰,本世界自己的多胎能力失效。


    睡一個月,恐怕他的外號就要從狗哥變成豬哥了。


    看看咿咿呀呀剛學會走路的卓玉,得,就當爹為了你犧牲一次。


    傍晚。


    “喏。”阿琅往媳婦手裏塞了個山楂丸。


    蟑螂的祝福需要通過某個媒介完成,想讓皇後懷皇子,酸兒辣女,阿琅將祝福和山楂丸相結合,做成生子丸。


    “明天將這個交給皇後娘娘,我專門給她準備的生子丸。”


    岑福娘早習慣了阿琅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預言特別準,但突然改行讓她有點不習慣。


    阿琅見岑福娘皺眉頭,嘴裏念念有詞,還以為她餓了,“家裏還有,普通山楂丸多的是,那枚是專門給皇後娘娘準備的,想吃去櫃子裏拿。”


    岑福娘沒應聲,側身對著阿琅。


    “你怎麽了?”


    “唉!”迴答他的是一聲長長的歎氣。


    “媳婦?”


    “唉!!”岑福娘抹了抹並不存在的淚,好不容易帶著這個背書如上墳的家夥學會幾句《周易》,能在外人麵前擺個樣子,轉行了。


    醫書能傳家,又壟斷,憑著大國師身份能找到醫書,可書太多,又厚,她真的不想再體會“看郎君背書”的酷刑。


    不能暴露郎君會醫的事,得在道士的路上走到黑,說生子丸是求來的吧。


    聽著身後平穩的唿吸聲,岑福娘失眠了,家裏沒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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