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滿老大夫就帶著閨女和寫好的和離書來到衙門口等著,高賈不敢不去,磨磨蹭蹭的簽字,章一蓋,滿高兩家徹底成了兩家人。


    滿老大夫慶幸,還好沒開始向高賈傳授祖傳醫書上的內容,僅帶著他接觸了些病患,小夫妻之間也沒孩子拖累。


    再過幾年,高賈把醫術學精學透,小夫妻給他生了外孫外孫女,他也老了,就奈何不了高賈了。


    聽小藥童說是城裏賣燈籠、姓左的貨郎提了一嘴,滿老大夫心中感激,記下了這個恩情。


    和離後,高賈從滿家帶走的銀子也全部被收迴,包括已經給了張滿枝的那部分,兩人一下子陷入赤貧。


    高賈父母早亡,早年被叔叔送來醫館學醫,他成親後,叔叔沒占到什麽便宜,和離後,也不好找叔叔幫忙兜底,張滿枝在張家丟人,張父放出話以後不再認她,娘家迴不去了。


    兩人把家底全翻出來,還剩下高賈當藥童時攢的半兩銀子,和張滿枝的十幾個銅板。


    城裏不能留,隻能去村裏,別的村裏沒有熟人,來了阿琅所在的村子。


    再怎麽說,阿琅也在張滿枝手中賺了不少銀錢,想著以後有什麽事能說上話。


    阿琅:就挺突然。


    阿琅做的燈籠經過書院學子們的宣傳,在城裏打出名聲,陸續有富貴人家向他買圖紙,阿琅一律拒絕。


    有的人家好聲好氣商量,不願意賣不說什麽,有的則想強買強賣,背地商量怎麽給阿琅好看,這些家夥商量的話,全部被螂小兵們學舌迴來。


    阿琅不難為他們,隻是派螂小兵去他們家裏成親,誰想找麻煩,就吃掉誰的頭發。


    阿琅是什麽牌麵上的人?能抵得過那些富貴人的頭發,他們忙著生發,誰還顧得上給阿琅找麻煩。


    真有頂著個禿瓢還要沒事找事的,螂小兵就要下嘴咬了。


    輕則皮膚紅腫,瘙癢疼痛,重則誘發哮喘、全身過敏,神仙難治。


    頭發不重要,命重不重要?螂小兵出馬,從無敗績。


    這年頭,一個個迷信的不行,惹不起惹不起。


    賣燈籠,不是賣人肉包子,想賣就賣吧。


    ————


    在醫館開了養身子的藥後,梅二妮堅持喝,調養了半年身子,終於傳出好消息,和前世有孕的時間重合,懷相比前世更好。


    高賈一家也在村尾安家,張滿枝都快生了。


    為了多點收入,高賈做主買了許多小雞崽小鴨崽,喂雞鴨和鏟屎的活全落在張滿枝身上,她懷著孩子不好蹲,終於在某天高賈不在家時破了水。


    唿痛聲喚來了鄰居,孩子月份對不上的事露餡了。


    張滿枝:我有什麽辦法,誰讓你不在家的,不叫喚不行。


    高賈:不出門我怎麽賺銀錢?


    孩子早產出生,是個體弱的男孩,前世原主養了二十年的便宜兒子,前世叫左垠,如今叫高小樹。


    阿琅還帶著大侄子去吃了席。


    在家都不吃菜幫子蘿卜頭,在席上吃到了。


    “小叔,我記得張氏原來是杜家的兒媳,這才多久,就生下姓高的孩子了?”左圳艱難地在席上搶到一塊品相好的菜葉子塞進嘴裏,小聲和阿琅說話。


    左圳的木匠師傅家和杜家隔著一條街。


    “別打聽,就是你想的那樣。”阿琅看著一桌沒有油水還不鹹的寡淡菜,沒胃口,看來兩文錢的份子錢是吃不迴本了。


    “嘶……”左圳眼珠轉了轉,他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小夥,沒法去張氏坐月子的屋子裏看看新生兒。


    後悔,早知道把妹妹也帶來了,可惜妹妹的刺繡師傅那邊不給假。


    一頓席,村裏心眼活泛的人該知道的全知道了,高賈也不能去堵別人的嘴,鄰居幫著叫人生下的孩子,不辦個席顯得太不懂事,以後會在村裏混不下去。


    虱子多了不咬人,算了,愛說說,有本事以後別求到他頭上。


    高賈憑著半吊子醫術,在村裏當個赤腳大夫,能治個簡單的頭疼腦熱。


    不過沒什麽人找他,村民們小病挺一挺,大病去城裏治,實在治不好等死,高賈一個隻能治小病的,沒什麽用武之地。


    不,他還會接生,張氏生孩子時沒發揮上,其他人……


    誰願意自個兒媳婦生孩子,讓一個大老爺們給接生,產婦則更抵觸。


    隻能去城裏找點力氣活做。


    高賈有些後悔,不夠謹慎,出來找樂子居然讓嶽父發現了,難不成是當初城裏有傳言時他罵的不夠狠?不能吧,滿大街沒有比他罵的還狠的了。


    多虧那些話沒有應驗,兒子出生時他專門檢查了,胳膊腿齊全,有py。


    六年後。


    左坦被姐姐左晴虹和妹妹左晴雲拉著在村頭玩跳房子,左坦單腳跳到寫著“善”的格子,蹲下撿起娘縫的小沙包,單腳返迴起點。


    當年梅二妮查出懷了雙胎,阿琅和滿老大夫有交情,由滿老大夫幫忙,梅二妮平穩度過孕期。


    最後臨盆生下一女一男兩個孩子後,發現肚子裏還有,又生下一個女孩。


    當地極少有孕育三胞胎還能母子平安的,事情傳出去後,滿老大夫的醫館揚名,兩家雙贏,把高賈氣得半死。


    本該是他的醫館!


    三胞胎和其他單胎的孩子相比,難免瘦小,尤其是最小的左晴雲,體重輕,身子弱,孩子們三四歲時,阿琅想著讓他們鍛煉一下。


    一開始,阿琅教他們倒立,小娃娃大頭朝下搖搖晃晃,梅二妮幫忙扶著,生怕把孩子的脖子或者小細胳膊弄折了,有梅二妮保護,孩子們脖子、胳膊都沒折,練哭了。


    哭得驚天地泣鬼神,仨娃同頻哭,房頂險些被掀了。


    “爹爹壞!!!”


    “爹爹喜歡隔壁的大壯,不喜歡我們!”


    “再也不跟爹爹玩了!”


    阿琅:我怎麽就壞了?我好好的,四肢俱在,腦瓜靈光。


    阿琅練倒立,手臂腰腹更有力,孩子們練了幾個月,哭的更有力了,大概是鍛煉了心肺功能?


    梅二妮心疼孩子,不願意孩子們繼續遭罪,大侄子左圳的孩子剛出生,三胞胎哭鬧時小奶娃總驚醒。


    哄不好孩子,阿琅不得不祭出現代經典的“跳房子”遊戲,把格子裏的阿拉伯數字1~9換成“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大家都高興了。


    除了一頭棕毛的小男娃左坦。


    姐姐妹妹最愛蹦蹦跳跳的遊戲,他隻想著自己的小枕頭,能不動就不動,不知道隨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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