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穿來這會兒,張滿枝剛發現有身孕,忙著和高賈商量把孩子賴在誰身上。


    原主是第一候選人。


    想避開,很簡單,換條路賣貨,不走杜家門口。


    張滿枝早亡的丈夫姓杜,杜家答應張滿枝在杜家為亡夫守孝三年即可再嫁,今年正是第三年。


    公公婆婆和大兒子一家住,與張滿枝隔著牆,背地裏她和高賈搞事,杜家一無所知。


    想通後,阿琅繼續賣貨,改變人設需要慢慢來,先從少說題外話開始,賣貨就老老實實賣貨。


    阿琅變身小貨郎,堅硬的外骨骼讓他力氣更大,挑著擔子走一天腳步依然如風,從南街跑到西街,又從西街跑到北街,東街多是讀書人,今天的貨大多是些針頭線腦、澡豆糕點,在東街不好賣。


    他用原來三分之一的時間賣光了身上的貨物,又從進貨的鋪子拿了些油鹽醬醋,準備跑一趟縣城周邊的村子。


    “左小哥,今兒賣的挺好。”鋪子掌櫃一邊給他配貨,一邊隨口聊天。


    “還是掌櫃您家的貨好,都搶著買哩。”阿琅嗓音清亮,拍馬屁都比別人顯得真摯有感情,這也是他能低價拿貨的原因。


    “你小子會說話。”


    “糖豆、瓜子也拿些,再來兩壇米酒。”


    “米酒按壇賣,你挑的動嗎, 別不小心摔了,米酒可不便宜。”掌櫃好心提醒。


    “放心,小子有的是力氣。”阿琅滿臉堆笑。


    阿琅挑著擔子,在茶攤上喝了碗茶水,聽了不少八卦,不說話覺得憋得慌,完全可以當村裏百姓們的“新聞播報員”,說些縣城流傳的小道消息,還能多賣出去不少瓜子。


    ……


    張滿枝悄悄送走高賈,手指一下下在小腹上打圈,肚子裏的孩子該怎麽辦?杜家這邊好說,但她該怎麽找個條件相對好、年齡又合適的村漢?


    這個村漢還得是個沒娃的,長輩也不能有,不然一起生活,她生產日子不對,或者平時下意識的動作,很容易露餡。


    最重要的,不能太醜,長相要過得去。


    她第一個想到便是常來杜家附近轉悠賣貨的阿琅,哪方麵都很合適,為了吸引阿琅的注意力,她今天專門穿上了當姑娘時顏色豔麗的衣裳,戴上發釵和耳環,塗了麵脂和口脂。


    高賈還說下次來時給她帶點迷藥,爭取一次解決問題。


    哪想到,等了一整天都沒能見到阿琅挑著貨擔的身影。


    沒關係,阿琅每天都來縣城,再等上幾天,肚子裏的娃半個多月,她有時間等。


    阿琅把貨賣的差不多,留下兩盒糕點和半壇米酒,糕點大姐和媳婦一人一盒,米酒送給大姐夫。


    有原主這個嘴上沒把門的家夥在,估計他們沒少被別人背地裏說壞話。


    挑著半空的擔子迴家,阿琅在姐姐姐夫的關心下洗了把手吃飯。


    別家一日兩餐,原主挑貨需要力氣,晚上迴來時左春葉會給他專門做一頓晚餐。


    “大姐,別忙了,來吃糕點。”阿琅嘴上招唿著左春葉,起身去灶間拿空碗,給黃七河倒上酒,“姐夫,弟弟敬你一碗!”


    左春葉和黃七河兩口子倍感欣慰,“別光顧著我們,好好對二妮,別再不著調了。”


    梅二妮抿唇沒吭聲,阿琅塞給她一塊糕點,惹得左春葉發笑。


    “吃吧,以後想吃啥跟我說。”太露骨的不好在餐桌上說,梅二妮會害羞。


    大侄子左圳跟著師傅學木工,十天半拉月迴來一次,小侄女左芬芳學刺繡,也是直接住在師傅家裏,等閑不迴家。


    平平淡淡一餐飯,一家人的關係似乎更近了。


    一夜好眠。


    此後幾天,阿琅故意繞路,不再從杜家門口走,張滿枝一連半個月沒見到阿琅的影子,從冷靜到心慌,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張滿枝主動出擊,出門“偶遇”阿琅。


    “左小哥,真讓我一通好找,這些天怎麽也不過來了,我這身份不好上街拋頭露麵,就等著你來呢。”


    張滿枝趁著前麵的人買好東西,湊近阿琅小聲道。


    “哦?你不是已經出來了,從杜家到這,可比到西街鋪子還遠。”阿琅盯著張滿枝的眼睛,張滿枝瞳孔微顫,迅速穩住,“上頭有公婆壓著,寡婦門前是非多,你一個小夥子不懂。”


    張滿枝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阿琅目光轉向別處,沒接收她的暗示。


    張滿枝打量著阿琅的貨擔,心中有了主意。


    “看看,說起來忘了正事,我公公這些天一直念叨著想喝口,今兒遇上了,能否幫忙送兩壇?不讓你白跑腿,多出十文算跑腿錢。”


    算盤珠子快崩臉上了。


    送上門的錢沒有不掙的,阿琅擼起袖子,挑起貨擔小跑起來,把張滿枝遠遠拋在身後,來到杜家敲門。


    開門的是杜家的大兒子。


    阿琅是熟麵孔,杜家大兒子認識。


    “張氏給老爺子買了兩壇米酒,托我送來,放哪?”阿琅作勢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杜家大兒子愣愣地指了指灶間,阿琅一手一壇,穩穩當當放在他指定的位置。


    杜家大兒子半蹲著取下酒壇封口,手掌一扇聞了聞酒香,“這酒什麽價,兩壇可不少。”


    “一鬥(約4斤)三百文。”


    一壇能裝兩鬥多酒,賣七百五十文,兩壇酒需要一兩半。


    杜家老大瞠目結舌,二弟媳婦大手筆。


    阿琅用手給自己扇風,被杜家老大拉到屋內,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起來。


    “唿哧唿哧…”張滿枝不敢喊,一路追,到底是沒追上,還在大伯哥家聽到阿琅分享八卦的聲音。


    腦袋“嗡”的一聲。


    她沒打算真買酒啊!


    阿琅耳朵尖,聽到院外的動靜後三兩句結束話題,“張氏到了,我先過去了。”


    張滿枝懷裏揣著迷藥包,看著頭發微亂的阿琅,和不遠處一臉興味、八卦沒聽過癮的杜家老大,表情猙獰了幾分。


    好不容易從高賈那要來的銀子啊!


    “張氏,兩壇酒送到了,總共一千五百一十文,以前沒看出來,你是難得的孝順兒媳。”阿琅蟑螂搓手,雙眼亮晶晶看著張滿枝,等著她掏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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