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枝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驚愕失色,她雙手緊緊捂住嘴,生怕自己驚唿出聲。


    燭光映照的暗室裏掛滿了李歸和一個女子的畫像,


    畫中女子與她有著八分相似的麵容,但她肯定那不是她。


    畫中的女子看起來明豔活潑,靈動充滿了生氣,而她偏好相反。


    畫中李歸與那女子如膠似漆,或是低聲交談,或是同榻而眠。


    這些畫就像是他們恩愛的見證,深深刺痛了姚枝的心。


    她到底是誰,李歸從來都沒有提起過。


    姚枝捏緊了手帕,走上前去仔細查看,畫卷幹淨整潔,被人精心打理,有些地方還被貼在手中細細摩挲,導致了墨跡已經微微褪色。


    姚枝不知不覺紅了眼眶,特別是有一幅,裏麵一家三口簇擁在一起,


    李歸小心翼翼嗬護著那女子,手裏還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孩兒。


    姚枝隻覺得心口好像被生生撕裂開,痛徹心扉。


    她終於明白了,為何他當初對她一見如故,為何又納了和她麵容相似的柳柔兒,原來她們都隻是她的替代品。


    “你就這麽愛她嗎,你李家的血脈隻有她才有資格延續嗎?”


    姚枝用手帕捂住了淚流滿麵的臉,十年的夫妻感情,全然是一場笑話,過往種種,皆是錯付。


    姚枝擦幹了淚水,眼中的痛苦被濃烈的恨意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氣,默默在心裏告訴自己,她沒有錯,錯的是李歸這個背叛她的負心人。


    她必須想辦法離開他,還要要讓李歸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姚枝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


    …


    “小人見過張大人,顧大人。大人您迴來了,夫人已經在書房等您很久了。”


    府中仆人恭敬行禮道。


    聽到姚枝在書房,他帶著他的同僚大步走向書房。


    推開門,姚枝正端坐在窗邊隨意地翻看著書卷。


    “你怎麽來了?”李歸見她在這裏,眉頭緊鎖,心中湧起一股惱意。


    “夫君,你迴來啦?”


    姚枝放下書,心裏直打鼓,他怎麽這麽早迴來了,還好她出來的快。


    她起身迎接李歸和他的同僚,


    “張大人,顧大人,你們也來了。”


    姚枝強忍著心中的惡心,看向李歸,


    “你已經有好幾日沒來院裏吃飯了,妾身怕你勞累,特地過來看看。”


    “這幾日事務纏身,沒空,忙忘了。有空我自然會去。”


    李歸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煩,眼神中透露出對姚枝的不滿。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不打擾夫君和幾位大人。”


    姚枝掐緊手心,準備離開書房。


    就在她剛踏出書房的時候,李歸冷冰冰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我跟你說過,書房重地,婦人不要隨意踏入。若是打亂了裏麵重要的東西,陛下那兒可是不好交代的。”


    姚枝閉上眼,想起了暗室裏那畫上的內容。


    李歸與那女子在簡陋的書房裏鴛鴦戲水,書籍散落一地。


    究竟是害怕她弄混書卷,還是害怕她發現書房的秘密,不言而喻。


    姚枝睜開眼,背對他自嘲地笑了笑,穩住情緒,


    “是妾身莽撞,下次不會了。”


    姚枝前腳剛踏出來,書房的門就被李歸啪的一聲關了起來。


    “李大人,如今你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顧大人語氣急促,麵露焦急。


    “噓!”李歸趕緊製止他的話,示意姚枝還沒走遠。


    姚枝一愣,心裏不由自主想到了一個人,她一定能夠幫她。


    ~


    晨曦初露,天空泛起魚肚白,金烏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灑下一片溫暖。


    國學院門口已經陸陸續續有學子前來,白清音在百裏玄冥的攙扶下跳下馬車,剛準備進去,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長樂公主!”白清音和百裏玄冥轉頭望去,是戶部尚書夫人姚枝。


    白清音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枝姨姨,你腫麽來啦?”


    姚枝疾步走到白清音麵前,


    “臣婦見過公主。臣婦有些話想跟公主說,不知公主方不方便移步到馬車上。”


    “當然可以吖!玄冥哥哥你先進去叭。”白清音拉了拉他的袖口。


    百裏玄冥搖搖頭,


    “外麵等你。”


    “公主,百裏大人,我的馬車停在這裏不遠處的巷口,還得勞煩你們走一趟。”


    姚枝有些歉意,她是背著李歸偷偷出來的,實在不宜被太多人撞見。


    “嗯。”


    白清音跟著姚枝上了馬車,百裏玄冥靠在巷口等待。


    “公主,臣婦並非有意打擾您,隻是臣婦實在是找不到其他人能夠幫臣婦了。”


    白清音年紀雖小,可不知為何,她打心眼兒裏覺得白清音是值得她去依靠之人,


    白清音不僅幫她查出了寒毒,那朵花還無意之間讓她知道了埋藏多年的真相。


    她不得不多想,長樂公主就是上天派來救她於水火之人。


    “枝姨姨,你慢慢說。”


    姚枝看著白清音軟嫩的臉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公主簡直就是臣婦的福星,昨日您替我簪上的牡丹,幫了臣婦大忙…”


    她把昨日見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白清音雖不懂感情之事,但她聽明白了,戶部尚書對姚枝不好,還給她下藥讓她不能懷寶寶。


    “太可惡鳥,他腫麽能這樣!”


    白清音小臉氣鼓鼓的,像一隻炸毛的小貓。


    姚枝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淚水,哽咽著說:“臣婦是一定要與他和離的,可是臣婦不甘心就這樣放過他。”


    “窩懂鳥,枝姨姨是想讓阿音教訓他嘛?”


    白清音歪著頭目光澄澈的看著姚枝。


    隻見姚枝搖了搖頭,解釋道:“臣婦與李歸夫妻十載,陪著他從芝麻小官一直到今日戶部尚書的位置。


    他從前勤於律己,是個清廉的好官,可是隨著官職越大,人心也逐漸變得野心勃勃。


    臣婦作為他的枕邊人,自然清楚他的變化,他做了戶部尚書後出手闊綽,已經不在月俸範圍之內。


    我也有偷偷查看過他銀子來往的具體情況,可是一無所獲,憑借著私心,臣婦也不想去揭發他。


    可是到了現如今這種地步,臣婦不想再欺騙自己了。


    臣婦今日就是想求公主,若有朝一日,臣婦找到了他挪用國庫的證據,一定會呈交給陛下,到時請公主向陛下求求情,準臣婦與李歸和離。


    私吞國庫乃是誅九族的大罪,臣婦和他魚死網破沒有關係,但母家無辜,我不能連累我的爹娘。”


    白清音聽完二話不說點頭答應,


    “好。”


    得到白清音的承諾,姚枝心裏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公主聰慧又心善不會坐視不理。


    “對不起公主,臣婦也是個很自私的人,國庫乃大秦國之根基,


    臣婦明知道李歸手腳不幹淨卻還是當做看不見,這件事情結束後臣婦願意削發為尼,青燈古佛了卻餘生。”


    白清音拉起姚枝的手看著她認真的一字一句道:


    “枝姨姨,這不是你的錯,人有七情六欲,私心乃人之常情,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都值得原諒。


    阿音聽娘親說過,枝姨姨每年都會給無家可歸的小娃娃布施,讓他們有一口飽飯,枝姨姨是大愛,一點也不自私。”


    姚枝聽了白清音的話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謝謝你,阿音,臣婦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可以吖!好啦枝姨姨,不要哭了哦。阿音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噠!”白清音拍著小胸脯保證。


    “那臣婦就先迴去了,今日李歸宴請了戶部所有的官員一起商討怎麽湊齊陛下所需的銀兩,臣婦還要迴去準備準備。”


    “具體什麽時候吖?”白清音突然問道。


    “大概未時二刻之後。”姚枝仔細想了想迴答。


    白清音小手摸了摸下巴,一個絕妙的主意唿之欲出,她招招手,示意姚枝附耳過來,


    “枝姨姨,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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