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玄淵有些恨鐵不成鋼,指著蘇行琅。


    “你肉身重塑,強了不是一星半點,你卻沒想過往這方麵發展!你有沒有想過,一切強大的實力都源於自身?什麽花裏胡哨的枷鎖變大狙,別雲斬天劍血兵,狂暴帶來的法天象地,都是外物!”


    簡玄淵唾沫橫飛。


    “你看看我打架用這些玩意不?誰都是一指就死,一拳就死!”


    蘇行琅有點莫名其妙,立馬開口反駁:“不管是枷鎖還是別雲,都是我實力的一種啊?我沒有相應的靈力怎麽去駕馭,沒實力光是後坐力都能給我崩出二裏地!”


    簡玄淵聞言唿吸一滯,恢複平靜,淡淡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有天沒有靈力了呢?”


    此話猶如一記重擊砸在蘇行琅心間,蘇行琅愣在原地。


    “身體猶如這裝酒的器皿,你自身越大,能裝的就越多。你自身越堅硬,你能裝的東西就越雜,這種小瓷器裝個岩漿立馬崩碎,但是那口石缸裝岩漿就無事!”


    簡玄淵一指遠處裝雨水的石缸,淡淡開口。


    “而意誌則是猶如驅動這器皿的手,決定了你怎麽使用它。你現在隻是有了個同境裏拔尖的烏龜殼,與之對應的攻擊手段,殺傷力,以及運用,一竅不通!”


    簡玄淵不停往蘇行琅心裏插刀子,蘇行琅不再言語,他沒想到他自認同境無敵的修行如此不堪。


    “和我打,老子都覺得髒手,你和他打!”


    簡玄淵屈指一彈,一道黑影出現在場中。


    簡玄淵臉上露出一絲威脅,對著說蘇行琅說道:“這便是魔族中還算不錯的小子,隻剩戰鬥本能,我召迴了他一絲殘魂,並無意識你放心!也就是說,他不知道痛!”


    蘇行琅表情嚴肅點了點頭。


    “你可以用上你所有的手段!”


    簡玄淵伸了個懶腰,走到長亭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他端起酒杯饒有興趣看著場中一人一影,他沒告訴蘇行琅,這是魔族王族血脈的天驕。


    黑影就站在原地不動聲色,蘇行琅謹慎掏出大狙,拿出子彈對著黑影連續三槍。


    “嘿嘿,小子,這頓打你是跑不掉的。”


    簡玄淵看到蘇行琅的動作,嘿嘿一笑,搖了搖頭。


    果不其然,黑影幾個閃爍,出現在原地,以蘇行琅的目力居然看不清他的動作。


    “砰砰砰!”


    三顆子彈打在黑影身後大樹上,發出脆響,還好空間被簡玄淵凝固,不然大樹怕是被打穿了。


    “這特麽是結丹?”


    蘇行琅瞳孔收縮,轉頭對著簡玄淵大喊。


    “不是,他才築基後期!”


    簡玄淵搖了搖頭,笑著迴答,臉上帶著一絲耐人尋味接著說道。


    “與人對敵,還敢分心?”


    蘇行琅聞言心跳漏了一拍,再迴頭之時,黑影已消失在原地,後背傳來唿嘯風聲,蘇行琅應聲倒地,連滾幾圈才半跪在地上,兩眼猩紅看向黑影。


    冷靜,一定要冷靜!


    蘇行琅起身抱起拳架,看向黑影,被動防禦。


    “砰砰砰!”


    黑影拳腳猶如雨點般砸在蘇行琅身上,蘇行琅隻得手忙腳亂防禦,偶爾挨上一拳便疼得呲牙咧嘴。


    確實是築基後期,可是為何他的身形如此之快,拳腳如此之重,氣勢如此之盛?


    蘇行琅百思不得其解,隻得苦苦支撐,待到黑影抬腳的一個破綻,這才咬牙與其對腿,身形才得以分開,擺脫其糾纏。


    “弱!”


    黑影口吐人言,看向蘇行琅搖了搖頭。


    “你特麽都沒意識了,還能嘲諷?臥槽,哥被智障嘲諷了?”


    蘇行琅聞言暴怒,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他胸中醞釀。


    蘇行琅紅著雙眼,連狂暴都不用了,撲向黑影,一頓老拳與黑影打得火熱。


    “哦?有意思!”


    簡玄淵嘴角帶笑,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砰!”


    蘇行琅與黑影兩拳相撞,場中爆發出巨響。


    “敢嘲諷哥?”


    蘇行琅滿眼血絲,又是一拳。


    “你特麽敢嘲諷哥?”


    蘇行琅一肘砸下,黑影變拳為爪,抓住蘇行琅手肘,一記膝撞將蘇行琅撞飛。


    “咳咳!”


    蘇行琅爬起來,咳嗽幾聲,嘴角溢血,胸口沉悶的感覺混合著胸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愈發暴怒。


    “黑智障!”


    “你!敢!”


    “嘲諷!”


    “哥!!!”


    蘇行琅自己都沒發現,在他咆哮開口衝向黑影之時,胸口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瞬間釋放出來。


    簡玄淵半眯著眼睛看向場中狂奔的蘇行琅,他體內逐漸升騰的意,讓簡玄淵嘴角帶笑。


    “貫穿!”


    蘇行琅臨近黑影,一拳貫穿砸下,黑影倒退了三步,這才站住身形。


    “意?你先用的!”


    黑影看向自己手臂,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是這還是他為數不多被逼退,看向蘇行琅淡淡開口。


    “意你大爺,吃老子一拳!”


    暴怒中的蘇行琅自己都沒發現,他居然能將黑影的動作看得很清楚。


    黑影身上拳意流淌,一股戰意出現在二人身上。


    二人對視一眼,撞在一起,這次蘇行琅雖然還是處在下風,但是已經勉強可以算得上勢均力敵了。


    打著打著蘇行琅逐漸恢複理智,一腳將其踢開,身形後退,而後攤開雙手,看著手掌上如水流淌的意一臉不解。


    “這便是意,所謂拳意,劍意,戰意,皆是意的一種,當你的意誌力到達一個臨界點,便會體現出來!”


    簡玄淵欣慰開口,總算看到進步了。


    “不過,魔族少年王者可不光隻有一種意哦!”


    簡玄淵補了一句。


    他話音剛落,便見黑影臉上露出人性化的不屑。


    “本王從來不屑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黑影傲氣十足,明明意識都已經被抹除,這驕傲卻像是刻在骨子裏一般。


    “你在裝什麽?啊?”


    蘇行琅聞言大怒,身上流淌的意越來越多,又衝向黑影,黑影哼了一聲不甘示弱。


    “真是死腦筋!也是,本來就死了!”


    簡玄淵有些頭疼,這魔族的小崽子一個比一個彪,一個比一個傲。


    片刻後,蘇行琅一拳轟飛黑影。


    黑影本就是被簡玄淵召迴來的殘魂,猶如無根之水般,他臉上露出不甘。


    “若是本王在世,爾這般弱的修士,不配本王動手!”


    黑影逐漸消散。


    “臥槽!”


    蘇行琅聽到這句話,怒發衝冠。


    “簡玄淵,給他完整召迴來!”


    蘇行琅對著簡玄淵大吼。


    “他的修為,這囚牢之地太脆,承受不住!”


    簡玄淵淡淡開口。


    “剛剛誰在說話?”


    蘇行琅聞言立馬左顧右盼發出疑問,哈哈一笑,也不覺得尷尬,點了根煙。


    什麽憤怒,怒意都沒有了,一個比大乘期還高的大佬,該慫就慫。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簡玄淵都會召迴一個不同族的強者與蘇行琅對敵。


    蘇行琅原本薄弱的近身廝殺這塊短板被他補齊,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又是一年秋風起,滿山遍野的樹葉開始泛黃,蘇行琅在夜詩白與鍾秀不舍的目光中逐漸遠行。


    值得一提的是王從裕,將簡玄淵煩得不行,幾句話便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匆忙閉關去了。


    玄冰宗位於南蠻大陸最北那片冰島,途中隻有斷斷續續的冰層與南蠻大陸接壤,凡人若是誤入其中,哪怕十層獸皮裹身,頃刻間也會被凍成冰雕。


    蘇行琅一路向北,飛行三日後停在了一座城池。


    蘇行琅看著城關處的車水馬龍,有了一絲恍惚,仿佛當初第一次去斷浪關一般。


    蘇行琅搖搖頭,笑了笑,大步向城門走去,遞交了幾塊靈石便走進城中。


    行走片刻,一陣香味撲鼻而來,蘇行琅隻覺得肚裏饞蟲都被勾了出來,走到一間名為迎春的酒樓站定。


    “這位少俠,裏麵請!”


    有機靈小廝將蘇行琅請了進去,蘇行琅任由小廝替他點了幾個菜一壺酒,便坐在大堂角落處聽著眾人議論。


    “聽說了嗎?今日爭鋒台上可來了一位持刀少俠,拿下十勝!”


    一個嘴角帶痣的中年男人夾起一顆花生米向著旁邊的男子開口。


    “咋沒聽說,大爺我還去現場看了,輸了個底朝天!”


    另一桌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往桌上一拍,惡狠狠開口。


    “諸位道友,這個爭鋒台是怎麽迴事?”


    蘇行琅有些好奇開口。


    “哼,你一個毛頭小子插什麽嘴,別瞎打聽,大爺我輸幹淨了都!小孩,別想著賭錢,不是好事!”


    滿臉橫肉的大漢,語氣雖兇,話裏話外卻全是提醒與告誡。


    “額,我不賭錢,隻是想了解一下這個爭鋒台是個什麽東西。”


    蘇行琅知道這人麵惡心善,便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


    “喲,胡廣在這教小孩呢?教孩子咋不迴家教?擱酒樓教,咋不擱青樓教呢?”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一位少了條胳膊的瘦幹漢子緩緩走來,開口嘲諷,身後跟著三個漢子,看其穿著乃是同一勢力的修士。


    “哼,馬老七,說我可以,這小子跟我非親非故,嘴巴放幹淨些,這迎春樓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滿臉橫肉的大漢看了一眼蘇行琅,眼中滿是歉意,而後對著走來的馬老七怒斥。


    “是嗎?”


    一位身穿華服的老者手握兩顆玉珠緩緩從二樓走下來。


    “親家!”


    馬老七兩眼放光對著老者喚了一聲。


    “什麽?我沒聽錯?馬老七居然與何掌櫃結成了親家?”


    場中一片嘩然,有人驚訝出聲。


    “哼,胡廣!你說老子我今日能不能在這迎春樓撒野?”


    馬老七一臉得意,走到臉色鐵青的胡廣桌前,一口濃痰吐在了他的半碗酒裏。


    “喝了,我便放你離去!”


    馬老七指著這半碗酒得意忘形,拍了拍胡廣肩膀,語氣中滿是威脅之意。


    胡廣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身旁一名大漢拉住他的手腕。


    “老胡,認栽吧,道個歉!”


    這名大漢一臉憂色,看向來者不善的馬老七幾人。


    “吧唧吧唧!”


    鴉雀無聲的大堂,刺耳的咀嚼聲傳來,角落裏一少年正在大快朵頤。


    “哈哈哈,胡廣,你這哪裏撿的野小子,餓鬼投胎?小子,過來叫一聲幹爺爺,我便免了你這頓飯錢如何?”


    馬老七見自己大發神威還有人不給自己麵子,定睛一看,原來是那俊秀小子,他生平最痛恨小白臉,正好與這胡廣扯上關係,觸了馬大爺黴頭,一並收拾了。


    “吧唧吧唧!”


    蘇行琅不語,隻是埋頭幹飯。


    場中氣氛愈發凝重,馬老七對身後一個漢子使了個眼色,漢子會意,大步過去。


    “砰!”


    漢子一腳將蘇行琅的桌子踹翻,雙臂環胸不懷好意看著他。


    “轟!”


    蘇行琅抬起頭,眾人眼前一花,蘇行琅雙手負後麵無表情看著馬老七,身前漢子已無頭顱,鮮血從其脖子上噴到房梁才堪堪停住。


    漢子的頭顱砸在東麵牆上,整塊牆被頭顱砸向遠處,路人驚恐萬分看向缺了一麵牆的迎春樓。


    “小子,你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馬老七臉色陰沉下來,冷聲開口。


    “發生什麽事了?”


    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人突兀出現在場中,隻一眼便臉色陰沉,對著場中眾人發問。


    “彭城主,您可要為小老兒做主呀!”


    迎春樓老者猶如看到救星一般,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身旁,添油加醋說了片刻,中年人便看向蘇行琅。


    “你在此地鬧事?”


    中年人皺著眉頭看向蘇行琅。


    “不是他!城主,這少年郎本就是過客,這馬老七...”


    胡廣起身急忙解釋,還未說完便被中年人抬手製止。


    “本城主是在詢問他,讓他自己說!”


    彭城主看向蘇行琅。


    蘇行琅甚至懶得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好,既然你承認便可,你是自己隨本城主離去,還是本城主捉你迴去?”


    彭城主不分青紅皂白問道。他與這馬老七本就是同鄉,隻不過外人不知,又加上這迎春樓何掌櫃在這城內家大業大,堪稱搖錢樹,關係之廣,所以隻得先將這少年拿住,再找個由頭放了。


    蘇行琅不予理會,隻是那雙古波不驚的雙眸望向馬老七,淡淡開口。


    “說吧,你想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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