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山鎮的城門邊,沈白一行人圍坐一圈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老白,這天都快黑了,真不去找找他嗎?”


    錢胖子嘴裏叼著一根肉幹,含糊不清拍著旁邊沈白的大腿。


    聞言沈白臉上也露出遲疑之色。


    “要不然...再過一個時辰,他再不出現,我去尋他?”


    “沈學長,那可是築基後期的妖獸,萬一蘇學長真有什麽意外,你去了反而難以脫身啊!”


    一位圓臉雀斑的小學妹憂心忡忡地對沈白勸道。


    “那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們之中,就我身法最快,這都還是他引開妖獸,才能拿到的。”沈白抓著一塊巴掌大的鱗片晃了晃。


    “就這麽定了,一個時辰後,他再不出現,我去尋他,你們到時候先進城。”


    “咚咚咚——”


    這時遠處傳來巨大的響動,每響一聲,城門處的沈白他們便感覺大地都輕微震動了一下。


    眾人起身,盯著遠處的黑點,不敢輕舉妄動,沈白剛想前往查看,便被錢胖子拉住,搖了搖頭。


    “靜觀其變!”


    片刻後,一隻碩大的蛇頭出現在目力所及的邊緣,眾人臉色蒼白。


    “那個誰?過來幫幫忙!”蘇行琅目力比他們好了太多,老遠就看到沈白那一頭醒目的黃毛。


    他渾身汗流浹背,喘著粗氣,旁邊剛得真名的枷鎖正在揮動著小拳頭給他加油打氣。


    眾人目瞪口呆,錢胖子最先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摸著蟒頭,嘴裏嘖嘖稱奇。


    “狠人,築基後期的妖獸你都幹得過,你怎麽做到的?”


    “些許風霜罷了,不值一提。”


    蘇行琅將蟒頭往地上一扔,擺擺手,一副高處不勝寒的得意模樣。


    “額...可是你腚都露了半邊出來…”


    錢胖子嘴角微微抽搐,看著他一身上下破爛不堪的衣裳。


    “男人,不要太在意這些細節!所以要你們幫忙啊,誰帶了多的衣服,來一身,急啊。”


    蘇行琅一臉理所當然。


    沈白也趕了過來,扔給蘇行琅一套衣服,他便跑至蛇尾後,三下五除二換上了一身黑色製式長袍。


    “嗬嗬,跳級了,也算是體驗了一把地級學員的感覺。”


    沈白狂翻白眼:“不是,哥們,你都單挑築基後期妖獸了,你擱這跟我們倆裝什麽地級學員啊?府主都扛不住這玩意一擊的。”


    錢胖子從枷鎖出現那刻起就開始沉思,突然一拍大腿,脫口而出。


    “狠人,你之前把你兒子藏哪了?”


    枷鎖聞言,臉色漲紅:“小爺我是天地之靈。真靈你懂嗎?土鱉…”


    他剛一說完,便氣鼓鼓迴到蘇行琅體內,主打一個無法被選中。


    “額...這...”


    “行了,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說,來吧。大家都是同窗,也不能虧待了你們。叫學弟學妹們過來,一人取一瓶蛇血,一塊蛇肉!”


    蘇行琅不願過多解釋,向那邊的學員們招了招手,而後蹲在一旁。從儲物袋取出一根早就卷好的煙卷,指尖靈力湧動,吞雲吐霧起來。


    沈白招唿著眾人,複述了一遍蘇行琅的話,一個個臉上帶著喜色,看向巨蟒屍體,摩拳擦掌。


    片刻後,錢胖子一臉尷尬之色,走到蘇行琅旁邊,硬著頭皮開口。


    “狠人兄,可能得麻煩你切割一下...”


    說完臉色漲紅。


    “哦,行!”


    蘇行琅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切不開巨蟒,走到巨蟒尾部,一手插進蛇尾,剛撕下一塊肉,就丟給了那個圓臉雀斑的小學妹,她伸出雙手接過。


    “不要!”


    “別用手!”


    沈白和錢胖子同時開口,但卻為時已晚,圓臉學妹臉上刹那間烏青一片,身體一軟,緩緩倒下。


    蘇行琅一拍額頭,哭笑不得,抬手一引,學妹便在身前漂浮,並指一點,一道紅色靈力便在她體內遊蕩,片刻後毒素便被徹底清除。


    恢複過來的學妹這才站穩腳跟,扭捏著道謝:“多謝蘇學長!”


    而後一路小跑,拿著一條絲綾裹在地上已經腐蝕了一個小坑的蛇肉之上,一隻手提著絲綾,像趕緊買了塊肉迴家的百姓。


    “狠人,這條巨蟒你打算如何處理?”


    錢胖子不愧是商人世家,這麽大條獨角蟒,他肯定用不完,於是想買下這一整條巨蟒。


    “當然賣啊!”


    蘇行琅沒好氣應了一句。


    “這樣吧,我願意出十萬下品靈石,購買這條獨角巨蟒!”


    錢胖子伸出三隻胖乎乎的手指。


    蘇行琅一聽,兩眼放光。


    “果真嗎?錢哥!”


    “別懷疑,錢氏商行,別的不多,就錢多,看這體型都知道,少一個字都吃不出這種效果。”沈白拍了拍錢胖子的肚子,錢胖子露出驕傲的神色。


    “兩顆妖丹我取了,除了妖丹,這一整隻都可以賣!”


    蘇行琅覺得還是不坑自己人了,說明了情況。


    “一顆妖丹就值四萬,還是有市無價,這樣的話我隻能出一萬五下品靈石了!”


    錢胖子麵不改色又報出一個價格。


    “成交!”蘇行琅點點頭。錢胖子聞言,一拍儲物袋,一塊留影石出現在手中。


    “老錢,來活了,我們學府同窗幹掉了一條築基後期的雙頭獨角蟒,妖丹他已取走,整個屍身我一萬五千塊下品靈石買了,趕緊帶人帶錢過來!”


    錢胖子對著留影石大喊。


    留影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一個蓄著八字胡的大號錢胖子虛影浮現。


    “這是你同窗幹掉的?”


    錢彥看著前方的巨蟒屍身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


    “是啊,別人單槍匹馬幹掉了厲害吧。”錢胖子一臉得意,仿佛幹掉巨蟒的是他一般。


    “小胖,玩得累不累啊?等你忙完這邊的事就迴來,你娘給你準備了一些靈液,迴家泡澡泡著玩,爭取一月之內,突破先天!我叫的人在路上了。”


    錢胖子他爹寵溺地開口。


    “疼不疼啊?有多少啊?老白能一起泡不?”


    錢胖子斜著眼看著他爹。


    “不疼不疼,管夠的,你娘叫了上百名煉藥師煉了一池子最柔和的靈液,你和小白在裏麵遊泳都行!”


    錢胖子他爹虛影身後浮現出一個綠色的池塘,旁邊還有上百煉藥師不停地往裏麵倒著藥液。


    “那行啊,等我迴學府交完任務就迴來!就這樣啊老錢!”


    錢胖子說完便收起留影石,場中除了沈白見怪不怪,眾人目瞪口呆。


    “錢學長,這...一池塘的靈液,得多少靈石?”那個圓臉雀斑的女學員怯懦開口。


    “沒多少,這堵城牆看見了沒?”


    錢胖子胖手一指,女學員下意識點點頭。


    “靈石能建一座這樣的城牆!”


    “臥槽...”蘇行琅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特麽錢道也是道?”


    “蘇狠人,你已經先天了,這靈液你現在沒用了,不然等你這邊忙完了來我家遊泳!”錢胖子拍了拍肚皮。


    “餓了,人估計趕來還得不少時間,咱們進城吃飯,犒勞一下五髒廟,我請客!”


    “那這個?...”


    蘇行琅一指巨蟒屍體。


    “沒事,我錢家買下來的東西,誰敢拿走?”


    錢胖子這時才露出一些該有的二代底氣。


    眾人點點頭,奔波一天確實腹中饑餓不堪,浩浩蕩蕩進了城。


    ————


    少商大殿內,少商國主正宴請著眾位大臣。場中妙齡女子翩翩起舞,手握重權的達官貴人們推杯換盞。


    “陛下,大事不好了!”


    一個文官跌跌撞撞闖入大殿之內,一頭跪倒在地。


    “何事驚慌,擾我雅興?”


    少商國主揮了揮手,場中翩翩起舞的少女行禮退下。


    文官在心中打好腹稿,先是委婉解釋一番,自己不知情,隻是略微聽了個大概,隨後抬手一招,一個臉帶疲憊的身形快步進來跪下。


    “陛下,卓郡王之子卓一鳩,因修煉功法特殊,追殺一琅渝少年至天淵山,其同夥得知消息,於天元,天井兩關殺入,滅我將士五萬有餘,隨後直奔天淵山,斬卓一鳩,高郡守二人,卓郡王大怒,派鬼陰宗鬼牙六人前去追殺此人,被其反殺,無一人幸免。其身後之人乃是一結丹後期修士,找上門來,一掌拍碎半個卓郡王府,沿途築基皆被其所滅,而後前往天淵山去了。”


    場中眾人大驚,一時間杯盞摔落之聲猶如鼓點般密集。


    “放肆,他琅渝欺我少商無人嗎?”


    陛下勃然大怒,眾人跪倒在地,不敢言語。


    說罷,他拿出一塊留影石,一個身穿紫袍的老者虛影浮現。


    “老祖,孩兒不孝,弟卓郡王被琅渝結丹修士殺害,天元天井兩關丟失,望老祖出山,報仇雪恨!”


    “知道了!”


    被他稱為老祖的紫袍老者喜怒不形於色,淡淡開口,而後虛影消失。


    “文天揚,是你琅渝先不守規矩的,怪不得我了!”


    原來守護者們曾經規定,結丹修士不得出現在戰場之上,更不得對凡人出手,卓郡王雖以前乃封身境的修為,但早在戰場之上被人打碎丹田。


    他琅渝敢先不守規矩,那我少商冒著被守護者責罰的風險,也要請出元嬰老祖,報仇雪恨,就算守護者大人怪罪下來,也是他琅渝有錯在先,定要讓你文天揚一家老小無一活口,有老祖在,琅渝國唾手可得!少商國主緩緩握緊右手,強烈的野心讓他嘴角勾起,而後仰天大笑,場中眾人噤若寒蟬。


    ————


    天淵山懸崖邊,陳天罡正坐在篝火旁,火上架著兩條肥美剝皮的長蛇。


    他舉起酒葫蘆抿了一口,望著天上的明月繁星,眼中帶著一絲擔憂。


    “兩個小兔崽子,到底去哪裏了啊?”


    他喃喃自語。


    這時一位身穿紫袍的老者緩緩走來,身上沒有半分靈力波動,一屁股坐在陳天罡旁邊,看向篝火。


    “蛇不錯!”


    他輕聲開口。


    “閣下要是喜歡,那便分你一條。”陳天罡臉色凝重,眼前老者身無半分靈力波動,可一個正常老人怎會深夜出現在這山林之中。


    “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陳天罡起身欲走。


    “殺了我這麽多子孫徒孫,便一走了之?”


    紫袍老人不懼火光,伸出幹枯大手抓起一條蛇,撕下一塊肉淡淡開口。


    紫袍老人話音未落,陳天罡後退至懸崖上空,一拋酒壺,酒壺中源源不斷湧出酒水,形成浪潮拍向坐在篝火旁的老人。


    紫袍老人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張嘴一吸,整個酒浪便被其吸入腹中,迴味無窮,打了個酒嗝。


    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身後顯現出一個高大的虛影,整個虛影籠罩在黑色衣帽中,無腿,兩手捧著一朵血色蓮花。


    “蛇是好蛇,酒是好酒,也罷,那老夫就將你打個半死,掛在天井關城頭,等那殺我玄孫的少年出現!”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天邊那個逃跑的黑點笑道,身後虛影一震,手中蓮花瞬間消失,片刻後,血色蓮花再度迴到虛影手中,陳天罡已懸在蓮花之上不省人事。


    紫袍老人從始至終未曾挪動過身形,隻是時不時撕下身前篝火中的蛇肉,丟入口中細細品嚐。


    待他吃完後緩緩起身,閑庭信步般在空中行走,很快便趕往天元關。


    天元關中,琅渝國五營的將士們結束了一天的操練,除了輪值巡邏的士卒,其餘士兵皆端著碗大肉大快朵頤。


    “兄弟們,天元關已收複,滅掉少商指日可待,現今駐紮在此,不便飲酒,便以肉湯代酒,幹!”


    五營統領端起肉湯,笑著大喊,豪氣十足。


    “幹!”眾將士附和著端起湯碗,大口暢飲。


    “滅掉少商?”


    整個天元關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整個五營刹那間炸開,所有將士屍骨無存,地上殘肢斷臂中不斷飄飛出士兵殘魂,空中紫袍老人身後虛影一張嘴,所有魂魄被其吸入嘴中。


    一時間整個天元關中,隻有虛影大口咀嚼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紫袍老人憑空瞬移,幾個閃爍間便來到了天井關,如法炮製,盞茶功夫,天井關駐守的琅渝將士無一生還。


    待虛影咀嚼完將士們的殘魂,手中蓮花轉動,昏迷的陳天罡便被砸在城頭之上,渾身血肉模糊。


    陳天罡艱難睜開眼,看著空中的紫袍老人,他抬手一點,身後虛影便拋出一條魂鏈將他鎖在城頭。


    魂鏈每閃爍一下,陳天罡便覺得神魂震蕩不止,頭痛欲裂。


    紫袍老人這才緩緩開口:“老夫隻給他三天,三天之內,出現在這,老夫便留你一魄轉世!三天之後他若不出現,老夫便屠盡琅渝國上下武者修士,喂我鬼嬰。”


    說罷,他身形出現在長街之上,抓起一個肩上搭著塊抹布的小二,小二渾身抖如篩糠。


    “去通知他們一聲!”


    他淡淡開口,手中小二眼中閃過一抹綠光,點頭稱是,身無修為的小二居然一躍十丈奔向斷浪關。


    城頭之上的陳天罡苦苦抵擋著這股震蕩之感,一顆心沉入穀底,隻是默默祈求兩個臭小子千萬別出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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