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淵山


    一隊士兵正打著火把牽著獵戶家裏征用的獵狗四處搜尋著什麽。


    片刻後,一個陰柔男子出現在場中,眾士兵見到此人紛紛低頭行禮。


    “卓統領!”


    “嗯,有那螻蟻的蹤跡沒?”被稱為卓統領的陰柔男子拿出一把寒氣逼人的短刀挑著指甲。


    “稟統領....已經向南搜尋五十餘裏,暫....暫無那琅渝小賊的...蹤跡。”一個領隊模樣的士兵硬著頭皮稟報。


    “咻——”


    “嗬嗬——”


    領隊士兵雙手抓著喉嚨想說些什麽,掙紮了片刻,雙目失去色澤,綿軟倒下。


    “這個迴答,我不喜歡。”卓一鳩環顧四周,眾士兵低下的頭又再低了幾分,而後挑了個瑟瑟發抖的士兵向他一指。


    “你來帶領這隊人馬繼續搜尋!”


    “是,統領。”士兵低頭稱是。


    卓一鳩點點頭,身形消失不見。片刻後,眾士兵這才鬆了口氣,滿臉苦澀。


    “這都第幾個了?他卓一鳩不就仗著他爹卓郡王撐腰才得到的這統領之位,一無軍功,二沒上過前線,憑什麽?”有年輕士兵不忿。


    “噓!禁聲…先把王隊安葬了吧。”另一個年長士兵捂住年輕士兵的嘴。


    周圍士兵聞言拿著長矛便開始了挖坑,片刻後,一股惡臭襲來,獵犬立馬上前嗅探,而後狂吠不止。


    “老張快來,這莫不是那小賊的糞便?”剛說話的年輕士兵指著坑中之物開口。


    被稱為老張的年長士兵折了根木棍,將其攪開。


    “其中還有未消化的穀物和菜類,如果是野獸猛獸不可能吃這麽雜的糧,定是那小賊的無疑,所有人警戒,十人一組,以此地為中心,地毯式搜索。”


    “老張,要不你來...”剛剛被卓一鳩指為隊長的士兵,看向老張。老張擺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卓統領再不濟,也是統領,他的任命就是軍令,豈可兒戲,你還是隊長,隻不過在這深山老林中,想要活命就別怪我僭(jian)越了。”


    “豈敢,所有人都聽老張的,老張說的就是我想說的。”士兵大吼一聲。


    而後他又悄悄開口:“我都當上隊長了,那老張你女兒...”


    老張一巴掌打在他頭盔上,給他打得眼冒金星,半晌才緩過來。


    “王八羔子,你別逼老子在這山裏找個理由弄死你。沒有尿,把頭盔擦亮點,照照自己模樣,還想娶我女兒,隻要老子活一天,你想都別想!”


    “那我可要找個機會弄死你了!”被稱為王八羔子的士兵不甘示弱,年長士兵聽了立刻鎖住他的喉,二人打鬧了一番,也算是驅散了一些剛才的陰霾。


    一個時辰後,天徹底黑了下來,一組士兵裏有兩個小聲通報,而後在組長允許下,二人結伴同行,在一棵大樹後,開閘放水。


    “臥槽,你怎麽這麽短?”


    左邊那個精瘦士兵瞥了一眼,驚唿出聲。


    “你懂什麽,老子這是自我保護,等老子卸甲歸田後,減減肚子上的肥膘,這夥計就出來了。”胖士兵拍了拍肚皮,泛起一陣波浪,放了個響屁。


    “得了吧,茶壺嘴一樣的玩意,就算給你切下來都沒老子一半長。”瘦士兵剛說完,二人同時抖了抖。


    “咻——”


    一把似刀似劍的兵器從二人頸前飛過,沒入樹中,二人應聲倒地。


    蘇行琅從樹上一躍而下,扒下二人重甲,一套穿上。魂刀從樹中飛迴蘇行琅手中,輕微顫抖,一道魂魄便穿上另一套重甲。


    蘇行琅在原地等待片刻,等到另一組士兵經過,蘇行琅踉踉蹌蹌跑了過去。


    “大人,小的趙三,這是小人同組袍澤李黑,我二人吃壞肚子,所以跟同組走散了。”


    “哦?那便跟著吧,這李黑怎麽這麽黑?”那組長模樣的士兵指著李黑。


    “可不是嗎?誰知道這個世界的魂魄黑得跟還沒解鎖的遊戲角色一樣。”蘇行琅嘀咕了一句。


    “趙三,你在說什麽?”


    “大人,小的說李黑自幼便黑,祖傳的黑,他說他祖上是被曬黑的,就沒白過了,一代又一代,到他這就最黑了。”


    李黑配合的點了點頭。


    “行了,你二人跟上,如若腹中再鬧騰,你二人就原地等下一組。”


    蘇行琅答應了一聲,接過前麵士兵遞來的火把,道了聲謝,而後跟了上去。


    ————


    天淵山山腳的客棧,綠帕婦人的發小吳三,這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坐在一樓大堂角落的位置,要了壺陳釀,一碟鹹菜,一碟花生,一盤涼拌豬耳,一盤涼菜。


    “老爺吳三我總算是撿迴一條小命,今後絕不摳搜,吃穿住行對自己好點,犒勞犒勞五髒廟,也不虛此行。”吳三自言自語。


    隔壁桌一悶頭吃飯的少年聽到吳三言語,抬起頭看向他。


    “可是天井關吳三吳老爺?”


    “正是,少俠有何貴幹?”吳三一臉疑惑看著少年。


    “吳老爺可否告知帶你來此地的少年去了何處?”石往南拿著筷子用力一戳,竹筷紮入桌子,入木三分。


    “苦也!”吳三一聽此言,再看此景,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讓你沒事自言自語,老實吃飯他不香嗎?可憐肚中空無一物,菜剛端來還未動筷。


    “大...大人,那位大人他把小人丟在這裏,而後進山去了,就前麵天淵山,進去約摸兩個時辰了...可否饒小人一命?”吳三苦笑抱拳。


    “你放心我就問問,不會對你怎樣。”石往南端起碗,走過去蹲在長凳上,夾起一塊豬耳丟入嘴裏,大口扒飯。


    他含糊不清道:“吃啊,愣著幹嘛?我蹭你頓飯,不介意吧?”


    吳三連連擺手,看他不像惡人,這才心中稍安,“大人,您慢慢吃,不夠我再點,小人哪敢跟大人同桌吃飯。”


    石往南噎了一下,放下碗筷捶了捶胸口,提起陳釀倒入嘴中一大口,又端起碗筷,夾起一筷子豬耳就塞他碗裏。


    “吃!你點的你必須吃,我吃飽喝足還得去山裏,你吃飽喝足了歇息一晚,明日早些迴去。”


    片刻後,石往南放下空碗,袖子一抹,身形消失不見。


    吳三夾起一塊豬耳,喃喃道:“現在的年輕人,臥槽太銷魂...老爺我這三魂七魄好像丟了一魂似的。”


    正在這時,天空中一聲巨響,一朵煙花綻放,明顯是官兵發現了什麽,吳三嚇得筷子都拿不穩,急忙付了飯錢想要連夜出城迴天井關。


    ————


    正蹲在篝火旁吃著烤肉的卓一鳩看著天空中的煙花大喜,隨手一扔,身形消失不見。


    某處山洞前,站著一少年,胸口兩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已輕微結痂,唿吸間有結痂崩開滲出鮮血,少年身前圍滿拿披甲士兵,地上躺著幾具屍身。


    “大膽賊子,還不束手就擒!”有士兵大喝一聲,緊握長矛刺向少年。


    少年不語,伸手握住長矛,一拳砸向士兵麵門,士兵倒飛出去,嘔血不止,少年身上傷口又崩裂幾分。


    “下一個!”少年舔了舔皸裂的嘴唇,倒轉長矛指向眾人,環顧周圍士兵。


    一眾士兵一時間竟不敢上前,場中無人言語,隻有獵犬狂吠不止。


    “小家夥,可真讓奴家好找!”卓一鳩陰柔的聲音於林中飄出,而後落定場中。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厭惡,滿臉凝重看著胸口兩道刀傷的始作俑者。


    卓一鳩看著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淫邪之色,屈指一彈,手中短刀瞬間消失。少年瞳孔驟縮,一矛橫掃,堪堪挑飛短刀,巨力襲來,倒退不止,以背砸在山洞旁的山石之上,才止住身形。


    “滴答——”


    少年虎口滲血,滴落在青石之上,大口喘息,緊了緊雙手,火辣辣的刺痛,握住矛的黏膩之感,讓幾乎暈厥的他清醒了幾分。


    “奴家隻要你的元陽,又不是要你的性命,何苦負隅頑抗?”卓一鳩舔了舔嘴唇,看著少年。


    “呸,你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小爺我可不是兔爺,你若洗淨身子躺好,再蒙上臉,小爺我也不是不能將就!”少年啐了一口。


    “找死!”一句不男不女刺痛了卓一鳩內心深處,要不是因為功法,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他手指上靈力閃爍,而後迸發出去,一道勁氣瞬間洞穿少年左腿,少年身形不穩,單膝跪地,以矛拄地,顫抖著穩住身形。


    “奴家先把你四肢打斷,再把你綁迴府上好好調教。”卓一鳩又豎起一指,靈力閃爍,這一擊要是擊中,少年將徹底失去反抗餘地。


    少年臉上露出決然之色,一掌拍向自己胸口。


    “阿鎧!”


    兩道身影從林中躍出,蘇行琅握住阿鎧手臂,魂魄幻化士兵一掌拍散射來勁氣,站在二人身前。


    “什麽人?”卓一鳩雙眼微眯看著前方身影。


    “琅哥,快走,此人乃是卓郡王之子卓一鳩,修煉邪功以男子元陽為食提升修為,他的修為早已超過封身境。”阿鎧雙眼露出驚喜,而後大急。


    “好俊的小哥!現在想走?晚了,想不到今晚竟然還有意外之喜!”卓一鳩看到蘇行琅後雙眼放光。


    “你好好休息,我帶你迴家。”蘇行琅取出剛搜尋的草藥,靈力一震,草藥瞬間糅合成液,靈力攜帶著藥液裹在阿鎧傷口處。


    傷口處傳來的清涼之感讓阿鎧精神振作幾分。


    “鐺啷啷——”


    二人身前士兵幻化成一把黑色長刀飄至蘇行琅身前,重甲失去支撐砸倒在地。


    卓一鳩瞳孔微縮,這得殺多少人才能有這麽凝實的魂魄融合體。


    蘇行琅握住長刀,場中狂風四起,一抹殺意於這個少年身上迸發,而後猶如洪水開閘,四周士兵如遭雷擊,各自倒飛,砸在遠處不知死活。


    蘇行琅緩緩站立,轉過身來,長刀一指,卓一鳩汗毛皆立,這一刻仿佛被什麽猛獸盯上一般。


    “你想怎麽死?”蘇行琅淡淡開口。


    卓一鳩口幹舌燥,知道不能坐以待斃,抽出腰間軟劍,靈力鼓動。


    “柔水一斬!”


    一道劍氣襲來,蘇行琅一刀橫掃,刀氣猶如切瓜砍菜般斬破劍氣,掃向卓一鳩。


    卓一鳩瞳孔縮如針尖,用力一躍躲過,刀芒,翻滾幾圈,緩緩落地,身後傳來巨響,側臉餘光看去,目力所及之處,所有樹木山石皆被斬斷。


    “先天強者?!!”卓一鳩失聲尖叫,頓感頭皮發麻。


    “這是個誤會...”卓一鳩剛一開口,又是一道刀芒唿嘯而來,腰間玉佩散發出柔和紫光,飄至身前,形成一個柔和的蛋殼狀靈盾,與刀芒碰撞糾纏,發出炸響,總算擋下奪命一刀,玉佩發出輕響裂成幾塊掉落在地。


    卓一鳩看著這可抵擋先天後期強者一擊的玉佩碎了一地,隻覺得身墜冰窟,大聲開口:“前輩,我乃卓郡王之子,饒我一命必有重謝,你要什麽都行,隻求饒我一命!錢財,功法,兵器,女人,任你挑選!”


    蘇行琅轉頭看了看阿鎧,又迴頭看向卓一鳩。


    “我要你,現在就逃。”


    聞聽此言,卓一鳩咬牙,而後轉身狂奔逃命。


    蘇行琅雙眼爬上一抹猩紅,長刀丟入空中,幻化成一條魂龍,刹那間,方圓十丈,數萬魂魄紛飛。


    蘇行琅抓起阿鎧,躍上魂龍,血色雙瞳盯著下方林間穿梭的身影。


    “琅哥,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強大?”阿鎧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驚喜。


    “說來話長,我給你出氣。”蘇行琅頭也不迴,抓起一個魂魄,用力一擲,魂魄爆射砸在下方卓一鳩身後,一個大坑炸出,木石紛飛。


    卓一鳩一個趔趄(lieqie),不敢迴頭,三步並作兩步抱頭鼠竄。


    蘇行琅一拍魂龍,魂龍帶著漫天魂魄唿嘯而過。


    卓一鳩狂奔片刻,看到前方火光,雙目露出狂喜之色,一隊士兵漸漸浮現在眼前,領頭之人剛要開口,卓一鳩抬手一引,此人飛至卓一鳩手中,向身後空中一扔,撞在襲來的魂魄之上,一聲炸響,空中瞬間血霧彌漫。


    卓一鳩就這樣不停地抓著士兵扔向空中,一路之上身後炸響不止。


    一個時辰之後,整個天淵山被血霧籠罩,散發出濃烈的血腥味。空中一條魂龍緩緩遊蕩,下方一披頭散發的陰柔男子雙目無神,隻是下意識地奔跑不止。


    “何人在天淵山鬧事?”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迴蕩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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