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啪——”


    夜晚的渝河邊,升起一團篝火,火上炙烤著兩條肥魚,二人圍坐在篝火旁,身上樹枝上掛滿了塗滿毒藥的魚。


    “大哥,此計若成,你我二人豈不是拜將封侯?”石往南一臉激動道。


    “沒想這麽多,我就想完成護國任務然後迴去。”蘇行琅取下烤魚遞給他。


    “大哥,你是怎麽修煉的,教教我?”石往南接過烤魚撕下一塊魚皮丟進嘴裏含糊不清道。


    “做夢,夢到一個仙人,傳了一些功法武技,以及別的,就成了。”


    “大哥,說笑了,我猜你已經有一位很厲害的師傅吧?”


    “對,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蘇行琅取下最後一條魚大快朵頤。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石往南便識趣閉嘴,二人吃飽後輪流休息,一夜無話。


    ————


    先鋒遊騎營中,一個滿臉橫肉的統領正在大發雷霆。


    “燕青,趙揚已出去半月有餘還未找到糧食嗎?”


    眾人瑟瑟發抖無人搭話。他抬手就將桌上野菜拍飛出去,砸在一個低頭持刀的士衛身上。


    “今日若再無消息,便殺馬吃肉,整日吃這玩意,嘴裏淡出個鳥來。”


    “報!稟統領,有兩個賤民少年推著兩車魚路過。”


    “什麽?快,攔下來搶了。象征性給些錢便可!”統領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出營。


    “軍爺,我兄弟二人父親為國捐軀,戰死在斷浪關,我二人從小相依為命,隻能靠捕魚為生,望各位軍爺手下留情!”


    統領急忙趕來,便看到一身邋遢,蓬頭垢麵的少年趴在板車上哭喊,另一個少年則是死死拉住車把手麵帶苦澀。


    “都住手,你二人父輩乃是我軍英烈?”統領聞言問道。


    “如假包換,軍爺,我二人若有半句謊言,此生不再是少商國人。”蘇行琅斬釘截鐵說道。


    “求軍爺給條活路!”這時石往南便撲通一跪,抱住統領大腿。


    “快起來孩子,苦了你們,那個誰,給他倆二十兩金子,送他倆迴家,看看家中若有需要添置之物,幫忙之處,立刻處理。”統領扶起石往南,轉頭喊了一句。


    “多謝軍爺,祝您打勝仗,凱旋而歸,願下次再見時,您已高升!”蘇行琅從車上起來,抱拳行禮。


    “那個誰,再加十兩!”統領聞聽此言,喜笑顏開。


    “不必了,你們行軍打仗,用錢的地方多,至於送我們迴去更不用,有你們大軍在這,咱們還需要勞駕軍爺護送嗎?就是不知道此生能不能看到大軍過境的場景。”蘇行琅最後一句小聲嘀咕。


    “哈哈哈哈,咱們少商的孩子就是懂事,放心,最多不過三日,十萬大軍便可前來踏平斷浪關!”統領哈哈一笑。


    “那我兄弟二人到時候便坐在門檻上目睹大軍天威!時候不早了,我看軍爺們也餓了,早點殺魚吃肉喝湯,休息好,打出我少商的軍威!我二人先行告退。石二,我們走!”蘇行琅一番恭維,拉著石往南離去。


    統領笑著揮手,而後心情大好,大手一揮,“小的們,殺魚吃肉喝湯。”


    一個時辰後便炊煙嫋嫋,好不熱鬧,儼然一幅過節的景象。


    大營之中,鮮美的魚湯令人食欲大動,統領耐著性子看著眼前的瘦幹士兵。


    “稟統領,無毒。”他手上捉著一隻不停掙紮的老鼠。


    “小的們,多的就不說了,吃飽喝足,美美睡一覺,等大軍一來,我等踏平斷浪關!”統領端起碗。


    “踏平斷浪關!”眾將士齊聲道。


    “吃!”


    一時間整個大營隻剩下了眾人吃喝的聲音,太久未見葷腥,無一人言語,多說一句便少吃一口。


    十裏外的二人,漫無目的閑逛,蘇行琅甚至叼了根草。


    “大哥,你為何一直說他們驗不出毒來?”石往南不解。


    “咱們給魚塗的不是毒,其實是一種名為滋血根的草藥,若氣血虧損則是大補。”蘇行琅迴道。


    “啊?那如何才能毒倒他們?”石往南更加好奇。


    “我在木板車上塗了陽炎花的花粉,這種花粉受到日光暴曬會慢慢揮發,飄散在空中,平日裏吸了無事,若是血氣充足便會以血為油,燃盡血液。”蘇行琅淡淡答道。


    “嘶——”石往南倒吸一口氣。


    “我還塗了月引葉的粉末,這種粉末在遇到熾熱的溫度時,會產生極寒之力,凍結周圍的樹木。”


    “那豈不是?”石往南整個人站在原地,身上出現一股寒意。


    “沒錯,等他們吃下魚後,正午時分,全身燃血,越走動,燃得越快,等燃到極點之時,便會凍成冰雕,他們的屍體還有用。”蘇行琅點點頭。


    “大哥,我真的知道錯了,咱倆相處這幾日也算是患難與共,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會卸磨殺驢吧?”石往南撲通一跪,抱著他大腿。


    蘇行琅一愣,而後哭笑不得:“原本很生氣,可能是功法的原因,我一開狂暴就打算當場打死你,我最討厭有人威脅我生命,後來冷靜下來一想,你又沒那個膽量也沒那個本事就不打算弄死你了。想著拉你出來打打下手,畢竟我懶,誰知道在那河邊遇到那隊少商士兵,你當時的表現好歹證明你是個爺們,放心。”


    聽聞此言,一路走來提心吊膽的石往南才總算是放下心來:“大哥,多謝你的救命之恩,遇到你之後我便明白了人外有人,河邊一戰更是讓我明白了,出門在外,高調死得快。”


    “不說這些了,找個地方眯一會,等會還得幹活。”蘇行琅扶起他,二人找了個陰涼樹下,沉沉睡去。


    正當二人熟睡之時,大地輕微震動,而後逐漸加重。二人同時醒來,對視一眼,蘇行琅便腳步輕點躍上樹梢。


    “不好,是少商大軍來襲!”蘇行琅看著遠處多如牛毛的士兵,心情沉到了穀底。


    “你快迴去通知將軍,做好準備!”蘇行琅低頭吩咐一聲。


    “好!”石往南也不多說,轉頭快速狂奔。


    蘇行琅剛一轉頭望向大軍,瞳孔驟縮,隻見一身穿淡藍道袍的長須老人腳踩一把長劍,飛了過來。


    “禦劍?仙人?!!”蘇行琅驚駭萬分。


    “賤民,為何窺探我軍?”老人背負雙手停在蘇行琅身前。


    “稟上仙,我父輩是少商士兵,戰死於斷浪關前,沒了父親我從小捕魚為生,剛才賣了兩車魚給咱們先鋒遊騎營,走累了在這小憩片刻,哪知道大地震動,這才上樹觀望,您聞聞我身上還有魚腥味呢,這是統領給我的狗頭金!”蘇行琅強作鎮定。


    老人看了一眼他,便如遭雷擊,嘴角帶著一絲譏諷:“什麽時候捕魚的賤民也能晉入生息境前期了?原來還有隻小老鼠去通風報信了,待老夫斬了你,再捉拿那隻老鼠跟你作伴。”


    老人走到樹葉之上,腳下飛劍瞬間消失在他視線之內。


    “鐺鐺鐺——”


    一隻酒葫蘆憑空出現在蘇行琅身前,跟飛劍糾纏在一起,每次碰撞的巨響都讓蘇行琅心口巨震。


    “宮不韋,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下作。”


    一個老頭出現在蘇行琅身旁,大袖一揮,蘇行琅頓感舒暢,心口的震蕩感消失。


    “陳天罡?你還沒死?”名叫宮不韋的老人臉色一變。


    “叫宮不悔滾出來,你還不夠資格。”陳天罡並指一點,一道指芒向老人飛射而去,老人臉色大變,一拍腰帶上的小布袋,一枚小旗迎風暴漲,護住宮不韋,指芒按在旗上,他倒退不止。


    “陳獸醫?”蘇行琅轉頭身旁少了背上竹簍的熟悉身影。


    “怎麽樣?帥不帥?”陳天罡笑著拍了拍他肩膀。


    “臥槽,阿鎧不是說沒有修仙的嗎?”蘇行琅一臉震驚。


    “我給他說的,要是告訴他能修道,還怎麽逗小孩玩,人老了就愛逗小孩玩。”陳天罡笑道。


    “你是什麽境界啊獸醫?”蘇行琅瞪大雙眼,充滿期待。


    “封身境後期其實就相當於後天大圓滿,封身境後期突破之後才是先天之境,世俗的叫法叫喚魄境,進入先天之後喚醒靈魄,能夠內視己身,先天之上便為醒靈境,靈識蘇醒,能夠足不出戶,掃視屋外場景。俗稱,築基!”陳天罡娓娓道來。


    “老夫築基中期。”


    “臥槽臥槽臥槽!跟我那個世界一樣,我那個世界傳說中有仙人築基,結丹,元嬰..”蘇行琅臉色漲紅,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心底的震動,既然這裏和家鄉一樣,那麽是不是說以後就可以迴到地球?迴到那個夢寐以求的世界。


    “小子你先走,有築基後期的修士正在趕來。”陳天罡臉色一變。


    “想走?問過老夫了嗎?”一個半張臉都是疙瘩的老人噴出一口綠霧瞬間籠罩二人。


    陳天罡臉色一變,大袖一揮,蘇行琅就被一股柔風送到地上,他手一招,葫蘆倒出桂香美酒。


    “爆炎術!”陳天罡掌中升騰起一團火焰,引燃美酒,身形倒退,綠霧眨眼間便焚燒殆盡。


    “蘇小子快走。”陳天罡語氣帶著一絲急切,幹枯的右手皮膚已經被綠霧腐蝕得破爛不堪。


    蘇行琅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知道再留下來隻會死路一條,先逃走,陳老頭沒了後顧之憂還能離開。


    他剛一轉身便停了下來,麵前站著去而複返的宮不韋。


    “放過這小子,我任憑你們處置。”陳天罡看著半張爛臉的築基後期道。


    “哈哈哈,陳老頭你也有今天,這綠毒道兄可是我花了大價錢才請來的,今日你不死,如何報當初喪子之仇?我要當著你的麵抽這小子的魂魄,丟進魂幡裏百般折磨。”宮不韋一臉狂笑,屈指一點。


    蘇行琅雙眼猩紅,一掌貫穿先發製人。剛碰到指芒,便倒飛出去,噴血不止。


    “螢蟲之火豈能與日月爭輝?可笑的武技!”宮不韋譏諷狂笑。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綠毒道人飛到目眥欲裂的陳天罡身前。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宮不韋瞬間飛至蘇行琅身前,靈力幻化的大手抓著他的頭顱開始抽魂。


    “哈哈哈,你越在意這小輩,老夫便越是要狠狠折磨他。”宮不韋幹枯的手掌虛握,蘇行琅隻覺得腦子要炸開一般,暈了過去。


    “哦?”


    被大手抓握的“蘇行琅”睜開雙眼。


    “可笑的武技?”


    天地間狂風大作,烏雲密布,紅色雷電若隱若現。


    “滾!”


    “蘇行琅”抬頭望了一眼空中,烏雲紅雷仿佛有靈智般褪去,刹那間萬裏無雲。


    “言出法隨!化神大修士!這....這..你是誰?”綠毒道人驚駭欲絕。


    “貫穿!”


    “蘇行琅”憑空而立,向著十萬大軍一指。


    “哢嚓——”


    十萬大軍所在之處瞬間被抹除,一條百裏長的空間裂縫憑空出現,一隻五裏長的豎瞳貼在裂縫上俯視大地。


    “蘇行琅”抬手一握,百裏長的靈力大手按在豎眼之上用力一扯,眼球被拖拽出來,綠色鮮血如下雨般灑落在大地之上。


    “吼——”


    一聲淒慘的叫聲響起,整個大地顫抖不止。


    “聒噪!”


    “蘇行琅”又是一記貫穿打入空間裂縫,裏麵的巨獸慘叫聲戛然而止。


    眼球飛向“蘇行琅”,快速縮小,他張開嘴,眼球落入口中,閉上眼緩緩咀嚼。


    “熟悉的美味!”他讚歎一句。


    “前...前輩....在...在下...隻是受人之托,並未....對前輩....出手....若有冒犯....請前輩海涵....這是....在下畢生積蓄....饒...饒命!”綠毒道人渾身篩糠一般,顫抖著從腰間取下儲物袋恭敬的開口。


    “你說我的武技可笑?”


    “蘇行琅”盯著宮不韋。已經嚇傻了的宮不韋這才迴過神來,跪倒在地,倒頭如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蘇小子,你是誰?為何奪舍他?”同樣迴過神來的陳天罡逼問他。


    “說來還得感謝你,讓這小子跳進月桂湖底,我的一絲發絲附著了我的神魂,這才得以脫困。”他笑著迴答。


    “何人在南蠻大陸違反約定出手?撕裂空間?”這時兩道身形瞬間出現在場中。


    “守護者大人,是此人出手!”地上倒頭如蒜的宮不韋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抬手一指。


    其中一胖道人皺著眉頭看向“蘇行琅”。


    “不論何故,跟我們走一趟,違反約定就要受到處罰。”


    “處罰?”他嘴角微微上揚,咽下嘴裏的眼球。


    “我看不透他的修為,小心!”旁邊瘦高的守護者傳音給胖道人。


    “敢問閣下是何人?”瘦道人開口。


    “他說他來自月桂湖底!”宮不韋連忙開口。


    胖道人瞳孔驟縮如針,似想起一個古老的傳說,艱難轉頭,瘦道人也臉色蒼白看向他。


    “月桂湖底....??…!!”


    “魔帝,簡玄淵?!!!”


    二人驚駭欲絕之下異口同聲開口,而後撕裂空間瞬間鑽入。


    “宮不韋,你剛認的靠山跑路了。”陳天罡幸災樂禍朝地上再一次愣住的他補了一刀。


    “怎麽可能?他們可是守護者啊,他們可是化神期的大修士,怎麽可能不戰而退?”宮不韋狀若瘋魔。


    簡玄淵伸了個懶腰,似總算有人識貨了,眼中染上一絲猩紅。


    “砰砰!!”


    空間中兩聲炸響,兩道空間裂縫憑空出現,胖瘦道人的元神不受控製朝簡玄淵飛來。


    “魔尊饒命!不知者不怪,在下二人隻是食人俸祿,忠人之事,觸犯帝威實屬無奈,還望饒命。”胖道人元神慌忙開口。


    “這小子算我半個救命恩人,現在受了傷,你倆給他補補。”


    簡玄淵說罷,打個響指,二人元神炸開,一股濃鬱的靈氣湧入陳天罡體內,他手上的皮膚立刻痊愈,整個人的氣息也從築基中期,眨眼間升到後期,而後靈氣於丹田處集結。


    結丹初期,結丹中期,最後穩固在結丹後期才停止攀升。陳天罡也從老年變為中年。


    “多謝魔尊!”陳天罡激動開口。


    “我這縷神魂需要靜養,平日裏都在沉睡,助你提升修為,是為了讓你在這小子生死危機之時出手一二。”


    “那是自然,我本就把蘇小子當成自家小輩疼愛,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這。”陳天罡笑著答應。


    “這倆螻蟻我之所以沒有出手,是你心裏有氣,該你自己出手解決,不然進入元嬰之時道心不穩,容易走火入魔。”他想起了什麽解釋了一句。


    “多謝!”


    “我的武技可笑嗎?”他轉頭看向宮不韋。


    宮不韋一臉絕望,咬咬牙一掌拍在自己額頭,再無生機。


    “我讓你死了嗎?”簡玄淵臉上帶著一絲憤怒,抬手虛握,那剛消散在天地間的靈魂再次聚攏迴到宮不韋身體裏。


    “???”


    倒在地上的宮不韋睜開雙眼,一臉生無可戀。


    天上再次烏雲密布,似這一次它是真的生氣了,黑紅色雷電在烏雲中翻湧。


    遠在千裏的別雲山晃了晃。


    簡玄淵搖搖頭,別雲山這才停止搖晃。


    “有種你劈我!”


    簡玄淵看著烏雲,雙手環抱,翻滾的烏雲一滯,而後又緩緩褪去。


    “魔尊魔功天下第一!”他兩眼空洞,說了一句。


    “早說不就完了嗎?我就問你一句可笑不可笑,你要死要活幹什麽?還講不講道理?”


    他緩緩落在地上,深吸了口氣,一招手握住酒葫蘆,猛灌一口,一臉陶醉,而後身子一軟,倒地不省人事。


    聞聽此言的宮不韋臉色通紅,指著倒在那的蘇行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噴出。


    “現在是不是該我裝了?”陳天罡掏了掏耳朵。


    綠毒道人和宮不韋兩人,同時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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