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棟哲接到消息,二狗他們找到一條路。


    那條路剛剛通車,上麵的積雪被交警鏟掉了。


    他們已經在路上等著了。


    林棟哲拿著電話,衝到大廳。


    向鵬飛一見到林棟哲,就以為他買到票了。


    想到再過兩個小時,他就能看到周倩倩,他的心情瞬間就變好了。


    “棟哲,是不是買到票了?”向鵬飛站起身來。


    林棟哲擺擺手,“沒……沒有,今天估計是買不到了。”


    林棟哲彎著腰,還在喘氣。


    向鵬飛則是心情百轉千迴,


    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


    他內心腹誹道:“我見不到我媳婦兒,你就這麽高興???”


    他氣著給林棟哲來了一拳,


    “你不要笑得太離譜。”


    莊圖南也道:“棟哲,你別笑了,鵬飛已經夠難過了。”


    林棟哲的胸口因冷空氣的劇烈灌入,此時火辣辣的疼,一開口就像是針紮一般。


    倆人還在說什麽。


    林棟哲將手機遞過去。


    向鵬飛還以為是周倩倩的電話,


    “喂,老婆。”向鵬飛溫柔道。


    電話那頭的二狗:“……”不要太離譜,他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他怔怔道:“二哥,我是二狗,不是嫂子。”


    向鵬飛:“……”


    原本還高興的向鵬飛,瞬間失落下來。


    他將手機遞給林棟哲,“好了,棟哲別開玩笑了,我今天真的沒心情開玩笑。”


    林棟哲終於喘勻氣,


    他急聲道:“向鵬飛,二狗說從另一邊繞路 可以到蘇州,而且那裏的積雪剛剛被清理掉。”


    “我跟二狗一起去,我們倆換著開,這樣三個小時應該就能到。”


    幾人趕到二狗給的定位。


    莊圖南不會開車,就負責照顧向鵬飛。


    二狗和林棟哲換著開。


    路麵上的積雪,看得出來是剛剛清理掉的。


    但雪實在是大,不一會兒就已經蓋上去了。


    交警攔住幾人,“你們要是沒有什麽急事的話,最好就是不要今天晚上走,晚上天氣預報還有積雪呢。”


    林棟哲點點頭,“他媳婦兒還在病房裏呢,這不趕迴去心裏放不下。”


    交警同情地看了向鵬飛一眼,


    “你們路上小心點。”


    叮囑完之後,交警又低頭開始鏟雪。


    林棟哲繼續向前。


    這個路比之前向鵬飛走的路還要爛,隻是積雪沒那麽多。


    白白的雪上麵,是一層黑黑的煤灰。


    林棟哲的車是上了防滑鏈的,勉強能夠走。


    *


    林棟哲開了一個小時,精神就不對勁了,


    此時已經晚上十點了。


    換成二狗來開,


    二狗摸了摸林棟哲的方向盤,“還是老大這車開著得勁,一看就是好車。”


    林棟哲笑笑,“你也攢錢買一個。”


    二狗嘿嘿兩聲,“等我攢錢的,到時候也買一個一模一樣的。”


    幾人絮絮叨叨地繼續上前。


    向鵬飛心裏急,


    平日裏話較多的他,此時坐在車上一言不發。


    這是一條小路,


    越往裏走,信號就沒有了。


    莊樺林再次打電話的時候,顯示的就是不在服務區。


    她的心裏瞬間著急起來。


    可是周倩倩還在手術室,她不敢說。


    她隻能強顏歡笑,“鵬飛說他馬上到了,快了。”


    周母心裏生怨,並不搭腔。


    周父作為男人,比較能理解,對著莊樺林頷首。


    “沒事,這裏有我們的,你讓鵬飛他們慢點。”


    莊樺林點點頭,對著電話那頭假模假樣地說了兩句,就趕緊掛掉了。


    生怕再說一會,就要露餡了。


    慘叫聲傳遍了手術室,周倩倩慘白的臉上全是汗珠。


    哪怕是寒風凜冽,


    她的骨子都是冷的,可是身體還在不停地冒汗。


    護士在一邊給她的身上擦著汗,一邊安慰著她。


    “用力,深唿吸,別怕。”


    打上麻藥,周倩倩徹底失去了知覺。


    ……


    不知道開了多久,


    終於看見了蘇州市的標識,向鵬飛的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知什麽時候,他的心裏都被指甲掐破了。


    仿佛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好受些。


    到了醫院,


    二狗和林棟哲已經精疲力盡了,二狗躺在車裏睡覺。


    林棟哲和莊圖南扶著向鵬飛往病房去。


    向鵬飛走到病房手術室另一邊的盡頭時,手術室的燈剛好熄滅。


    他單著一條腿跳著奔向手術室,


    胳肢窩被拐杖頂得生疼,他似乎也察覺不到似得。


    跳過去,


    周倩倩正好被護士推出來。


    周倩倩好還在處於昏迷狀態,旁邊是一個皺巴巴的小孩。


    周母看到向鵬飛,原本責怪的話都到了嘴邊,


    可看到向鵬飛幹涸的嘴唇,蒼白的臉色,還有一條瘸著的腿,


    責怪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有些心疼的看著女兒女婿,心裏歎了口氣。


    兩個小夫妻在一起的時候,沒什麽波折。


    倒是過日子,多了不少的波折。


    心裏心疼自己的女兒,可她卻不知道責怪誰。


    向鵬飛跳上前,摸了摸周倩倩的臉,


    他俯身吻了吻周倩倩蒼白的臉頰,“老婆,別怕,我來了。”


    向鵬飛的話如一個清泉,汩汩流淌進周倩倩的心靈,將那幹涸的土地灌溉。


    ……


    病房內,


    向鵬飛看著小搖籃裏的女兒,和床上的妻子,心裏滿是愧疚。


    尤其是在聽到母親和嶽母說的,


    周倩倩在手術室十幾個小時,生到一半,沒力氣了,隻能剖腹產。


    又重新打麻藥,然後剖腹,孩子才生下來。


    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生了,生了這一個之後,再也不生了。


    周父看了看向鵬飛,“鵬飛,你先迴去休息一下,清洗清洗,這裏有我們呢。”


    他們家倩倩最是講衛生了,要是看見向鵬飛這麽臭,還不得嫌棄死啊。


    周父腹誹道。


    向鵬飛的眼裏充滿了血絲,


    他搖搖頭,“爸,你跟媽年紀大了,熬夜不好,你們先迴去吧。”


    向鵬飛將周倩倩纖細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周倩倩,“倩倩醒來要是沒看見我,會難過的。”


    他家倩倩,一點都舍不得生他的氣。


    隻會自己生悶氣,然後自己難過。


    就連難過都那麽無聲。


    生產的時候,他沒趕到,倩倩都沒打電話罵他。


    可是此時,他巴不得她起來罵他兩句。


    周父搖搖頭,轉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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