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玲愣在原地,整個人渾身血液都不流通了。


    莊筱婷走過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媽,怎麽了,是誰的電話啊?”


    黃玲茫然地抬起頭,眼眶瞬間紅了,拿著電話的手顫抖著。


    “筱婷,鵬飛……鵬飛出事了。”


    “什麽?”


    客廳裏的人紛紛驚唿,


    林棟哲大步走過來,“媽,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黃玲眼眶通紅,語氣哽咽,“剛剛你姑姑打電話來說,聯係不上鵬飛,你說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啊?”


    “我這一整天心裏七上八下的。”


    唿唿唿!


    似乎是為了迴應她,外麵的風雪更大了。


    林棟哲抄起車鑰匙,就準備出去。


    身後跟著沉默的許微光,


    莊筱婷攔住他,“你先別激動,外麵風雪那麽大,我們先想想怎麽辦。”


    林棟哲停住腳步,


    隨之而來的許微光一直不察撞到了林棟哲寬厚的後背上。


    這一撞,將他那顆緊張的心輕輕撞碎了,心裏越發擔憂起來。


    林武峰放下手裏的牌,走到他身邊,輕輕安撫著他。


    他知道,向鵬飛對於兒子林棟哲來說意味著什麽。


    兩個小孩一起長大,一起幹壞事,


    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比林棟哲跟莊圖南之間的感情還要深厚,更像是知己。


    林棟哲眼尾泛紅,整個人看起來快要碎了。


    幾人在一起商議,


    最後林武峰和莊超英去報警,林棟哲和莊圖南開車沿路找向鵬飛。


    宋瑩幾個女性在家裏照顧孩子。


    許微光跟在林棟哲和莊圖南身後,


    林棟哲看著他,“微光,你在家裏等我們,乖。”


    許微光固執地跟著他走,


    他走一步,許微光就跟上一步。


    林棟哲心裏急,語氣便有些衝。


    “叫你迴去,別在這裏添麻煩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微光。”


    說完,林棟哲就開車揚長而去。


    許微光看著那遠去的車影,在一片雪白裏漸漸遠去,直至消失看不見。


    雪花落在他的眼睫毛上,紅色的圍巾顯得格外鮮麗耀眼。


    厚實的棉襖卻越發襯得雪中小男孩的瘦削,


    恍惚中,


    他似乎又迴到了那個夏天,向鵬飛笑著摸摸他的頭說:“微光啊,你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好了,有些事有大人操心呢。”


    許微光抬頭看著天空,


    心裏祈禱:蒼天啊,讓我的小舅舅平平安安的吧。若這要有一個人背負因果,便讓因果加在我的身上吧。


    他的腦海中,閃現出動畫片裏老和尚的話——萬物之變化,皆因緣際會。諸法因緣生,世事難預料。


    他隻能卑微得祈求,讓自己承擔這份因果,祈求向鵬飛的平安。


    ……


    林棟哲越往前開,風雪越大。


    地麵上甚至都看不到原本的路況是怎樣的,隻能看到厚厚的一層雪。


    莊圖南擔心道:“棟哲,鵬飛是走這條路嗎?”


    林棟哲點點頭,“鵬飛每次都走這條路,我以前有時候周末的時候,就會跟他出來兜兜風,一直都是走這條路。”


    莊圖南點點頭,


    心裏微微驚訝,原來林棟哲周末的時候會跟向鵬飛出去兜風。


    但是林棟哲在專心開著車,他不敢多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


    倆人沿著公路一直開,


    由於風雪大,路滑,林棟哲一直開得小心翼翼的。


    “棟哲,前麵好像不能走了。”


    莊圖南看著前麵正在攔路的交警,驚唿道。


    林棟哲減緩車速,緩慢滑上去。


    “同誌,請問前麵是不能通車了嗎?”林棟哲探出頭問道。


    年輕的交警站在風雪中,雪花落了滿頭,身形依舊站得挺拔,似乎不覺得冷似得。


    “往迴開吧,前麵大雪封路了,而且還出了車禍,今天肯定是不能走了。”交警的聲音在耳邊不斷迴響。


    林棟哲的腦子一片空白,


    風雪唿嘯的聲音和那句“車禍”來迴交映,攪得他的心一陣一陣的煩悶和沒由來的恐慌。


    林棟哲指關節泛白,扯出一個艱難的笑來,


    “同誌,我能問問出事的是什麽樣的車和車主嗎?”


    交警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隻是聽說是一輛貨車,路上車輪打滑了,結果撞到了後麵一樣打滑的車。”


    貨車?


    這兩個字,將他懸著的心徹底打了下來,直至沉到深淵。


    滴滴!


    林棟哲的手機響起,


    他看著那個黑色的大哥大,那還是向鵬飛去廣東進貨的時候給他帶的。


    他顫抖著拿起手機,


    電話那頭傳來周倩倩焦急的聲音,“棟哲啊,鵬飛現在到哪了?風雪太大了,你跟他說要不就不要迴來了。”


    “我跟他打電話,他沒接。”


    林棟哲的嗓子像是被人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喂?喂?棟哲,你還在聽嗎?”周倩倩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恐懼。


    從今天早上起,


    她的眼睛就跟黃玲的一樣,跳的七上八下的。


    林棟哲迴過神來,“沒……沒事,鵬飛應該是在路上沒聽到手機響,嫂子你就別擔心了昂。”


    周倩倩輕輕嗯了一聲,


    “那行,那我先掛了啊。”


    林棟哲再次探出頭去,“同誌,出事的地方距離這裏多遠啊?”


    交警愕然,“步行差不多半個小時吧,不過你們最好不要過去看,前麵風雪大,未知風險多。”


    林棟哲和莊圖南對視一眼,


    “那他們送到醫院去了嗎?”


    交警點點頭,“都送去了,不過具體的你們要去問醫院,我們這邊也不是很清楚。”


    問清了醫院的地址,


    林棟哲和莊圖南原路返迴,前往醫院。


    林武峰那莊超英那邊報警,由於隻是失聯五六個小時,根本夠不上立案的標準。


    他們隻能先迴家等消息。


    林棟哲給林武峰打電話,“爸,我們正在往醫院那邊趕,還不知道出事的是不是鵬飛。”


    “不過聽描述,八成是鵬飛,所以我們現在往那邊去。”


    掛了電話,


    林武峰看著莊超英,“棟哲他們現在去了醫院,聽說鵬飛很有可能在醫院。”


    莊超英的身形一頓,整個人的脊背瞬間就彎了。


    他對向鵬飛的感情其實比對振東振北的要深得多,乍一聽到鵬飛出事,


    他心裏就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似得,酸得麻木。


    來人攔下一輛出租車,朝著醫院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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