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走出門時,老太太在喝茶的瞬間,目光驟然抬起。


    她看向溫孤霧白跟歲歲一高一低離去的背影,臉上湧現明顯的不悅,與此同時,老太太蒼老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帶著算計的精光。


    蕭卉一見這情況,頓時生出一股看好戲的心思來。


    這宣國公府,該是要好好熱鬧一迴了。


    想罷,她的眼裏流露出旁觀者看戲的幾分興趣,又在餘光的空隙間望了一眼這位剛住進宣國公府僅僅一日不到的江惜玥。


    她的心兒比之江惜玥容貌不算差,不管是才情還是性情都與之旗鼓相當,可她前兩年那般殷勤地往宣國公府跑,還屢次不要臉麵的去闖空淨院,再借由全府上下給老太太請安的規矩製造溫孤霧白跟沈言心見麵的機會,即便如此,溫孤霧白也不動心分毫。


    她江惜玥怕是也不能。


    所以老太太想要撮合,那就撮合吧。


    就溫孤霧白這身體,怕是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會令未來的妻子守活寡。


    至於心兒的婚事,她也費心思謀求到了,因此蕭卉這會兒也就不著急了,心思要比以往穩得住。


    所以這一迴,場景調換,所處的角度位置調換,換她居於看戲的位置,成了看客。


    秦氏抿唇不語。


    蕭若岩擰緊眉頭。


    二弟這迴實在過於任性了。


    他是堂堂的宣國公府世子,將來他的妻子注定隻能是名門貴女,他為了一個丫鬟費心至此,還想將丫鬟扶上世子妃的樣子,這意味著未來他需要對抗的不光是宣國公府,還意味著他將打破望都各個望族間千百年來形成的默認的規矩。


    這條路,艱險重重,困難重重。


    而且還有很有可能……會失去一切。


    他當真舍得?


    又當真放得下嗎?


    迴想起溫孤霧白方才落下的那句‘不會’,平淡的語氣裏,盡顯他對歲歲的維護,以及他的決心,蕭若岩便覺得溫孤霧白天真。


    二弟從來是懂得分析局勢的,他從未有過如此失態,更從未有過這般天真,又一腔孤勇的時候。


    康姨娘跟蕭有瑜對視一眼。


    沈言心倒是對宣國公府的以後有所期待。


    但也驚訝。


    畢竟若非溫孤霧白今日的表態,與老太太這一番暗藏機鋒的談話,也不會讓她明白原來歲歲姑娘在二表哥的心裏如此重要。


    蕭若經仍然是沒心沒肺。


    江惜玥悄然將屋內眾人的表情收在眼底,心緒略顯複雜。


    -


    從老太太屋裏出來,溫孤霧白的步子有些快。


    歲歲小跑著跟上他,最後,她一手捧著幾支桃花,一手拽住溫孤霧白的袖袍,在他身後氣喘籲籲道:“世子,你慢點,慢點。”


    溫孤霧白感覺到袖袍傳來的重量,以及她跑來時身上那股淡淡的橙花香味,因著一路小跑顯得紅潤的臉頰時,果真停下腳步。


    他貿然停下的動作,使後麵的歲歲始料未及,加上她沒能收住腳,便在溫孤霧白轉身麵對著她的時候一下撞入少年縈繞著蒼術氣息的懷中。


    額間撞到的觸感,令歲歲“啊呀”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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