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如溫孤霧白所料。


    一連七日的暴雪驟然降臨。


    溫孤霧白在這場暴雪降臨的當晚,便渾身發冷,病得迷迷糊糊。


    中途,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負責照顧溫孤霧白的大夫沉著麵色,診脈,開方子,忙得焦頭爛額。


    老夫人得知情況,親自前來探望。


    空淨院來了很多人。


    屋裏站了一片。


    歲歲站在暖融融的屋內,舉目望向外間的風雪。


    ‘嗚嗚’的寒風聲不斷,像是誰在夜裏哭泣。


    天地之間,是凍得人生疼的寒意。


    院子裏的積雪,半個時辰前掃過一遍,這會兒再望去時,歲歲發現地麵之上竟又積了巴掌厚的一層。


    少女額間的細帶於昨日摘下,她的眉心正中,也如大夫所言,留下了一個小紅點,看上去就像是一顆朱砂痣,令她的五官增添了不少麗色。


    前幾日被蕭若經打傷的鳥兒的腿也已漸漸恢複,歲歲每日都會查看一番。


    後來,她懶得每日拎來拎去,索性將鳥籠放到了溫孤霧白的屋裏。


    歲歲盯著外間肆虐的風雪,麵容惆悵。


    這場雪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停啊。


    這也是歲歲到達宣國公府後第一次見到溫孤霧白的病況有多嚴重。


    此時已是半夜。


    空淨院依舊燈火通明。


    與歲歲一起守著的,還有泱十尫九,大夫開了方子,花塋正待在廚房督促下人煎藥。


    除了老夫人,晚些時候蕭臏也聞風來了。


    蕭臏換上一身常服,他是從宮裏匆匆趕迴,若非溫孤霧白的情況實在嚴重,按照當今的性子,定然是要拉著群臣在宮裏繼續商議對策。


    暴雪降臨,好不容易喘口氣的望都和天下各處怕是要再次發生嚴重的災情。


    除了這些,還有當年在皇子爭奪中未能徹底鏟除的舊黨餘孽在各處作祟,甚至還成立了所謂的天理教,打著已故皇子的名號混入百姓,到處救濟難民,還大肆宣揚天理教的恩德。


    現今,已有不少獲救的百姓倒戈天理教。


    就連不少文人都變了節,在四處散播讚揚天理教的文章。


    大安,內憂嚴重。


    裏間,傳出少年的咳嗽聲。


    歲歲聽得心裏一緊,她緊張地望著被眾人圍住的溫孤霧白。


    站在她的角度,隻能透過國公府眾人站立的縫隙瞥見少年的一片衣角。


    而少年每咳嗽一聲,歲歲的心裏就被緊緊地揪成一團。


    是那種熟悉的快要喘不過氣的感覺。


    世子如今的症狀,與當初先生離世前的一個個夜晚重合。


    歲歲眼眶發熱。


    先生走的時候,也是在寂靜寒冷的冬夜。


    溫孤霧白身後靠著靠枕,他麵色蒼白地坐在床榻之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因著溫孤霧白自小畏寒的體質,又是病重之時,秦氏特意吩咐青鎖姑姑把她們屋裏的用度縮減一半,將多餘的炭都送到了空淨院來,為屋裏多置了兩個火盆。


    少年捏著手帕,微弓背脊,徑自咳嗽了好一會兒,方才停歇。


    他這毛病,是源於溫孤氏當年的早產,再加上當年的幾次毒殺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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