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


    歲歲雖然腦袋尚還昏沉,依舊聽清了花塋的話。


    原來她竟昏睡了兩日嗎?


    溫孤霧白停頓的動作繼續,瞧見歲歲輕顫了下的睫毛時,眼底染上笑意,並抽空理了花塋,準確地說出花塋心裏所想:“大抵是遇上了庸醫吧。”


    花塋表情不大自在:“……”


    世子是長了火眼金睛嗎?


    怎麽把她的想法摸得透透的?


    不過跳過這個,始終覺得沒能在世子麵前表現一下自己作用性的花塋,突然福至心靈,像是找到了終於能給世子效力的機會一般,踴躍提議:“好個庸醫!竟行騙到世子頭上!世子,請您下令,花塋這就去把那蒙人的庸醫抓迴來,讓您打上一頓出氣!”


    溫孤霧白聽完,未下令準許,又忽的說了句:“也或許不是大夫的問題。”


    花塋這迴注意到了床上之人的睫羽顫了顫:“……”


    真可惜。


    想要表現的機會不翼而飛了。


    歲歲一聽這話,頓時生愧。


    她不是故意不醒的。


    她就是害怕睜開眼所有事情會發生變化而已。


    溫孤霧白塗抹完歲歲掌心的傷口,又翻過歲歲的手背,注意到上麵幾道長短不一的血痕後,又用指腹從圓盒裏剜了藥膏,接著塗抹:“或許,她是不想醒來。”


    歲歲被拆穿後,耳根微紅:“……”


    她終於睜眼。


    這一看,才發現所在的屋子寬敞整潔,比她在花樓見過的媽媽所住的房間還要大上幾倍。


    她收起驚訝的神情,側臉,望向正給自己上藥的少年。


    她記得他。


    他說他叫溫孤霧白。


    他的身份是宣國公府的世子。


    一位與她出身天差地別,生來就尊貴驕矜的少年。


    也是她以後要效忠的主子。


    溫孤霧白換掉了前兩日在院中初遇時所穿的朱紅衣袍。


    他沒穿披風,身上的衣袍看似簡單卻不失名貴,領口與袖口間若隱若現的金絲折射出華貴的光澤。


    歲歲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癡了一瞬後,迴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也迴想起以前在村子裏是如何起早貪黑伺候先生妹妹一家,在花樓時又是如何隨傳隨到伺候花樓媽媽的一幕幕。


    一切都是真的。


    她被賣了。


    還幸運地留在了國公府。


    如今的她,是世子身邊的丫鬟。


    歲歲聽人說起過大戶人家規矩嚴明,講究尊卑貴賤,心知為奴的她不應該當著主子的麵躺著,這點也足以讓她被打板子後,立即把蓋著的被子拉到一邊。


    她慌張地爬起身,跪在榻上,嘴裏的話像在私底下背了很多遍一樣流利道:“多謝世子大發慈悲買下奴,留奴在院裏伺候,日後,奴定把世子當成命,當成天,也定為世子做牛做馬,以報答世子搭救奴於水火的恩情。”


    歲歲在花樓時聽過很多漂亮話,她不識字,腦子不靈光,現編不出來,可她再笨也知道有樣學樣。


    每一迴,隻要同齡的那些女孩說出這樣的話時,花樓媽媽就會開心地大笑。


    想來上位者們定然都是喜歡聽漂亮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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