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噩耗,恰似一道猙獰的閃電,三年前在我家無情劈開,如今卻又狠厲地劈向了二伯家。我清晰地記得父親屍體運迴的那天,二伯站在那具冰冷的屍首旁,他的眼神如同貪婪的禿鷲,極其細致地審視著父親屍體的每一個細節,臉上掛著的那抹冷笑,仿佛是來自地獄深淵的邪笑,透著無盡的陰森與詭異。再三確認父親真的沒了氣息後,他才像隻得逞的狡猾狐狸,得意洋洋地離開。


    這一詭異的舉動,無人留意,卻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刻刀,深深地在我的記憶裏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事情雖已過去好幾年,想想也就罷了,畢竟我們還是沾親帶故的親戚,怎麽也得去看上一看。


    二伯運迴當天,屍體被裹屍袋緊緊束縛著,我站在人群中,憑借著“透視洞察”的能力窺探,隻見那屍體麵孔猙獰得猶如極度扭曲的恐怖麵具,眼神依然處於極度的驚恐狀態,好似看到了世間最為可怕的惡魔。


    由此可判定,二伯的死絕非意外,而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恐怖之物,被活生生地驚嚇而死。


    由於二伯家人堅決不讓打開袋子,因此其他人都無法看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死狀。


    收斂的道士依舊是村裏的吳道士,他掐指、口念咒語,如同神秘的巫師在舉行一場禁忌的邪惡儀式。完成收殮入棺後,他要求二伯家人將屍體停在房外進行超度。二伯娘當場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憤怒地對吳道士不滿道:“我老公為這家付出這麽多,現在人不在了,這新房建好後,還沒好好享受過,現在人死了,就三天時間,得讓他的屍體停放廳裏,讓他好好享受享受。”


    吳道士聽了二伯娘這話,也不敢過多要求,於是強調道:“死屍進房,家破人亡。以後要是出了問題,別說是我沒提醒你們。”他的聲音仿佛是從九幽深淵幽幽傳來的陰森警告,帶著絲絲寒意。


    二伯娘聽後,不但不害怕,而是霸氣地吼道:“這都什麽年代了,還信這個。我們家有的是錢,大不了重新再建一棟就是。”她的話語好似無情的狂風,肆意地吹刮著,充滿了蠻橫與無知。


    吳道士聽後直搖頭,沒再作聲,反正他也隻是一個收錢為別人辦事的人,對於其他的,他也懶得管。


    收殮完屍體,已是晚上,這時房外牆角陰暗處,出現一道飄忽不定的影子,宛如幽靈般陰森恐怖。我迴頭仔細看去,這影子不是別人,正是二伯的魂魄,衝著二伯娘大聲吼道:“你這死婆娘,我死了也就算了,還想害死一家人嗎?”這吼聲猶如驚天炸雷,卻隻有我能聽見!


    我迴頭看向他道:“你不用罵了,她是聽不見你說話的。”


    這時,影子看向我,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小峰,你能看見我?也能聽見我說話?”


    “嗯!”


    “小峰,你幫幫我,去阻止他們,不要將我的屍體往房子裏搬,不然我們一家人就完了。”


    “二伯,不是我不想幫,你也看見了,吳道士怎麽說,他們都不聽,所以我也無能為力啊!”


    “二伯求你了,你就幫幫他們吧!不然一家人就完了。”影子苦苦哀求道,說著正要跪下,我立刻抬手使用真氣把即將跪下的影子抬起,並道:“我還是個孩子,說的話沒人聽,還是算了,時也!命也!隻能聽天由命吧!”


    影子聽完我的話,唉聲歎氣地搖著頭,像一縷被狂風吹散的煙霧,瞬間消失不見了。


    這時,棺材已在八個壯漢的攙扶下,抬到客廳,在兩張長條凳上重重地放下。


    按風俗,吳道士進行著一通準備後,開始念經超度。那經文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好似孤魂的淒厲哭訴,令人脊背發涼。


    就在當晚,二伯家的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淒慘哭泣,又像是在陰森低語。我出門查看,卻什麽都沒有發現。可當我迴到屋裏,那聲音又響了起來,讓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緊緊揪住我的心髒。


    三天後,出殯抬上山,下葬了。


    三天早晨,天空低垂著鉛灰色的雲團,沉甸甸地壓向大地,仿佛是一座無形的巨山要將整個世界無情碾碎。烏雲像是被墨汁瘋狂渲染開,層層疊疊,將天空遮得密不透風,好似一張巨大的黑色裹屍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幾隻烏鴉停歇在村裏那幾棵古老榆樹枝頭,發出粗糲且嘶啞的叫聲,“呱!呱!”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迴蕩,像砂紙摩擦一般刺耳,仿佛是死亡的尖銳預告。


    傍晚時分,村裏幹了一天農活的村民迴到家,正在燒火做飯。


    而二伯娘則已洗完腳準備睡覺,抬著洗腳水走出門往外走,計劃將洗腳水倒進她家門口的臭水溝。突然,腳下一滑,連人帶盆來了個四腳朝天,後腦撞在台階輪角上,當場鮮血直流,那血柱猶如噴泉一般,有一米多高。不多時,她身體周圍,方圓四平米範圍內,全被紅色液體包圍,仿佛置身於一片血腥的沼澤,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在房內正準備睡覺的堂哥、堂姐聽見聲後,立刻像受驚的兔子從房間裏慌亂跑出,看見二伯娘躺在血泊中掙紮的場景,當場嚇得雙腿一軟,堂姐直接暈了過去,如同被雷電擊中的枯木,直直倒下。


    由於撞斷腦部動脈血管,堂哥拿出洗臉布堵也沒能堵住,幾分鍾過後,二伯娘就像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沒有了動靜,沒有了唿吸,心髒也停止了跳動,整個世界仿佛瞬間凝固。


    堂姐從驚恐中清醒過來,看見有氣無力的堂哥呆滯當場,就知道二伯娘已死了。轉身立刻跑到村子裏叫人,等剛吃完晚飯的村裏人趕到時,二伯娘的身體溫度正在急速下降,肢體已變得冰涼,好似一塊被遺棄在寒夜中的冰塊,沒有了一絲生機。


    就在這時,二伯家的燈突然開始閃爍,明明沒有風,窗戶卻砰砰作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瘋狂撞擊。


    我與母親也到了現場,看著這慘象,我不由得也心痛,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著,痛得無法唿吸。此時,有一雙紅色眼睛在離二伯娘家不遠的樹林裏,正盯著那具死了還沒涼透的屍體,血紅血紅的,我將體內真氣匯聚在手指,手指上立即出現十厘米左右長的劍影,抬手向那雙血紅的雙眼劈去,樹林裏發出一聲淒厲哀嚎,那雙眼睛消失了,仿佛被黑暗無情吞噬。


    堂哥、堂姐他們把吳道士請了過來,當晚進行收殮入棺。


    停放三天,念經超度三天,出殯,上山下葬後。接連發生的一切事件,讓他們恐懼得如同驚弓之鳥,特別是二伯死的時候,吳道士提醒過的那句“死屍進房,家破人亡”,像惡毒的詛咒一般縈繞在他們心頭,他們就害怕得不敢再走進這家門一步。


    也奇怪,自從二伯屍體抬進家門以後,沒進這棟樓,隻是從門口路過,熱天也能感覺到一股寒氣從樓裏湧出,那寒氣仿佛是從九幽地府洶湧而出的陰寒之氣,能瞬間將人的骨髓都凍住。


    有一天晚上,路過二伯家的村民說聽到屋裏傳來了二伯和二伯娘爭吵的聲音,可那房子明明已經空無一人。


    二伯娘下葬的第二天,堂哥、堂姐就像逃離魔窟一般搬出了這棟房子,沒敢再繼續住下去。


    他們就此離開石家村,後來聽說他們在鎮上買了套房,沒有再迴來。


    雖然我不知道二伯在與我父親做生意期間,是否有什麽過節。但現在看著他們家遇到這樣的結果,心裏也難免有些痛,痛得像被無數根針深深刺入,鮮血淋漓。


    人死後,其實他的魂魄沒立刻走,而是停留在房子周邊的某一處,一直到頭七那天,會出現在自己家裏,與家人道別後,才會安心去地府報道,轉世投胎。如果在世時做了很多傷天害理事,那麽,地府那別是不收留此人魂魄的,他將會變成孤魂漂流在世間。


    二伯頭七那天晚上,雖然堂哥、堂姐他們不在村裏,我還是遵照祖訓,在二伯家擺好一大桌飯菜,等待二伯魂魄的出現,與他告個別。


    房內點了三柱香和兩支蠟燭,這時天已黑,我獨自一人坐在桌子旁,突然,一陣陰風吹過,桌上的蠟燭火焰像受驚的兔子向同一方向拚命偏倒。大夏天的,此時感覺有一些寒冷,當場打了一個哆嗦,仿佛被冰冷的死亡之手狠狠觸摸。


    突然,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我對麵,麵帶微笑,但麵孔慘得如同破碎的瓷娃娃,令人膽戰心驚。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死去第七天的二伯,我還沒開口,二伯張開了血紅嘴唇道:“小峰,你一個人在?”


    二伯低頭沉默好一會兒,好像在想著什麽!我用冷冷的眼神看著他,心裏祈禱道:“我爸的死,最好別與他有關係。”


    安然,二伯好像做了一個決定,猛的抬起了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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