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允緊握住茹青的手,從那顫抖和絕望的聲音,宴允知道她的害怕。


    “我會找大夫治好你的,我一定會找最好的大夫。”


    茹青卻知道這傷是治不好的。


    那些人闖進錢莊殺掉大掌櫃之後,就把自己給抓了出去,他們說有仇報仇,他們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他說的她們,隨即就在茹青臉上留下刀傷,在茹青的慘叫聲中,將錢莊所有能帶走都帶走了。


    宴允覺得這些人簡直罪該萬死,作惡多端的是他們,報複一個弱女子算什麽,還在茹青臉上留下這樣深的刀傷。


    還說要取走她們的性命,那她倒是要試試。


    夜裏,她一直等著黑衣人。


    就在黑衣人出現在屋內,宴允主動請求:“還請與我一起去城外的馬賊窩。”


    黑衣人聽完一愣,看宴允時,想到今天城中發生的事情直接拒絕宴允。


    “不去。”


    宴允放軟態度哀求,“求你,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這是宴允第一次求人。


    他也直言不諱,“鄭府錢莊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不過讓我帶著現在的你去,無疑是送死。”


    宴允知道自己一人未必成功,可加上她,宴允就要去試試,她目光如炬看向眼前的人,“難道你也怕他們嗎?”


    黑衣人聽完直接笑出聲。


    隻是幾秒。


    他收起笑容,從桌上拿起一個茶杯,對宴允說:“你要是可以從我手上搶走這個茶杯,不論生死,我和你走這一遭。”


    說罷,宴允已經衝了上去。


    可她就算拚盡全力,卻也不能碰到黑衣人半分。


    黑衣人說宴允,“連我都追不到,還敢大言不慚地想要去馬賊窩,有幾條命?”


    宴允也不答話,眼神緊盯那個茶杯,不過有些事情不是單單憑借想要去做的毅力就能辦到,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弱小就是弱小。


    一直周旋到屋外傳來雞鳴聲。


    黑衣人將茶杯收進袖中。


    “看來今天去不了。”


    宴允也沒留他,既然軟話說了不起作用,那就隻有靠自己才能解決這件事。


    外麵逐漸亮之後,他走了。


    丫鬟送了水過來伺候。


    宴允先去看了一次茹青。


    看著茹青痛苦的樣子,宴允心中也怒火不斷,她想著辦法,如果不能靠實力,就隻有依靠別的辦法搶走他藏在身上的茶杯。


    宴允一直在想著。


    來接她的雲逸看她魂不守舍。


    “在想什麽。”


    宴允問雲逸:“如何才能從一個比自己又高又壯的人身上搶東西?”


    雲逸聽完皺起眉頭。


    “怎麽想到問這個了?”


    宴允就是隨口一句,被雲逸這樣一問,倒是立刻否認了。


    “沒事。”


    雲逸不會覺得沒事。


    畢竟鄭府錢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自己也知道錢莊被搶的事情,不過在雲逸看來,錢莊的事情是鄭府的事情,不是鄭寧兒的,自己隻要守著鄭寧兒就好。


    所以宴允這一句沒事,雲逸也分不清她是擔心錢莊還是其他原因。


    當馬車經過鄭府錢莊的分行。


    宴允多看了一眼,想到那些馬賊,拿走那麽多的錢財,會不會直接離開城內?


    帶著那麽多的錢財也不會隨便走吧。


    宴允問雲逸。


    “你說那些馬賊會直接離開嗎?”


    雖然不知道宴允想什麽。


    不過她和自己說話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雲逸認真想了想。


    “不會,按照那些馬賊的習性,肯定會在城中大肆揮霍,帶走許多山上沒有的東西。”


    宴允也是這樣想的。


    要是直接出城,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城門還有守衛的人,自己可沒聽府上的人說有人闖了城門。


    這也是雲逸擔心的,所以他要對宴允的事情更上心。


    到了書院。


    不少人都在討論鄭府錢莊被搶的事情,畢竟這件事對於城內可是大消息。


    宴允作為鄭府的大小姐,雖然那些公子都礙於雲逸的目光沒敢直接上前,不過那些談論的聲音太大了。


    雲逸也不能堵著別人的嘴讓人不要說話。


    宴允卻絲毫沒有因為這件事有什麽變化,比起錢莊,自己在意的是茹青,那些馬賊不受到懲罰,自己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想到此,宴允就更氣憤不已。


    雲逸看她臉色不對,對著自己的好友示意。


    其他人立刻就不討論鄭府了。


    雖然討論的是錢莊,不過這些書院的公子們也對馬賊的行為覺得憤恨。


    錢莊的錢財可不全是鄭府的,還有這些人府上的一份,雖然鄭府會賠,可聽說他們還殺了不少人,實在囂張。


    有人出言,“我們去城主府上,讓城主出兵,將那些馬賊全部一網打盡。”


    “就是,既然城主能抓住他們一次,就不會再讓他們逃跑。”


    “這個辦法未必不可一試。”


    隻要有人說就是一唿十應。


    對於這件事,淡然看待的隻有宴允、雲逸、還有南雲景。


    他們沒什麽表情。


    雲逸知道其中原因,所以有人叫他的時候,雲逸說自己不參與。


    對方還覺得不相信。


    “你竟然不參與?”


    雲逸卻不耐煩,“說不去就不去,你們自己去吧。”


    對方也沒有要求雲逸必須去,既然他不願意也就不勉強了。


    下午,雲逸還是送宴允迴去。


    管事已經送信去遠京等大人迴複。


    錢莊大掌櫃一死,二掌櫃就立刻頂替,錢莊的事情全部交給二掌櫃。


    但是大掌櫃的身後事,需要管事處置。


    宴允送別雲逸。


    雲逸還是叮囑一件事,“不要出府,就算出府,讓下人來找我,我來接你。”


    他一字一句叮囑的模樣,讓宴允就像是像曾經在宴府一般,爹娘也是這樣叮囑自己不要隨便跟著別人走。


    宴允點點頭。


    等夜晚。


    黑衣人又到了。


    不過進屋卻沒有見到宴允,因為窗戶大開著,他直接就從窗戶跳了進來。


    他還以為那丫頭被什麽事情給耽擱了,桌上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點心和茶水。


    “這丫頭還真享福。”


    黑衣人往前走,就在要拿到桌上的點心,可左腳卻踏空,整個身子一歪向下墜,“上當了。”


    他驚唿一聲就要爬起來,可宴允沒給他這個機會,她從桌底一下爬出來,抓住黑衣人手上的茶杯,“這下是我贏了。”


    宴允動了腦筋,硬碰硬肯定又是和昨天一樣的結果,但是隻要如他所說,在別人不會察覺的地方做一些手腳就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比如現在。


    宴允將茶杯收起來倒了熱茶,還將點心重新放了放。


    “師父,重新喝茶。”


    黑衣人歪倒著,雙手撐地,瞬間跳了起來。


    “你這丫頭。”


    宴允低下頭。


    “是你說的,隻要我將茶杯搶過來,我們就去馬賊窩的。”


    黑衣人站直身,拍了拍褲腿沾惹上的泥土。


    “你這丫頭究竟是膽子大,還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宴允兩者都得。


    “我隻是想讓那些罪有應得的人付出代價。”


    “丫頭,莽撞可是會死的。”


    “我不會死,師父你不是會跟著我嗎?”


    “那我就陪你走這一趟,不過不是現在,是一月之後,現在的你不能去。”


    “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宴允現在一刻都忍不了,她是趁著那些馬賊還沒迴去,直接毀了他們的老窩,讓他們無處可去。


    “既然我答應了你,就會做。”


    “一個月太久了。”


    “你如今的體力,最遲都需要半個月才能勉強跟上。”


    這一個月也不是為了自己。


    宴允才知道是因為自己。


    “那好。”


    既然他已經答應半個月,宴允也沒有再追著爭辯。


    “那說好,就半個月。”


    “一言而定。”


    那之後的十天內,書院的那些人去了城主那邊卻也沒有得到什麽有效的迴答,城主給出的迴答是因為還要守護城內百姓的安全,所以他們不能貿然行動。


    而官府那邊也是同樣,他們沒有精銳的官兵,要是動用兵力去圍繞山賊,需要上頭下令調兵,而大人最近臥病在床,需要靜養。


    書院學子對這些迴答都覺得失望,傷了他們的心。


    宴允趴在書桌上,雲逸擔心她著涼,將暖爐往旁邊放了放,覺得位置不對勁,又往旁邊移了移開。


    和雲逸相熟的人說雲逸:“你現在究竟是在做什麽?天天守著這個丫頭,早晨和晚上都一直黏在一起,雲逸,你不會是想要娶這個丫頭。”


    雲逸被突然這樣說,瞬間就往後退了一步。


    “你在說什麽!!”


    他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拉著問話的那個人離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對方看雲逸那樣緊張兮兮的樣子就更覺得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


    “你這小子,如果不是的話,對那樣年紀的丫頭獻什麽殷勤。”


    雲逸解釋,自己就是覺得她弱小需要保護,而且男子不就是要保護女子的嗎?


    “你忘記之前去舒老先生院子,你和這丫頭還鬧了一場。”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還拿出來說。”


    “雲逸,你真變了,你忘記你要去遠京考武狀元嗎?”


    “我當然不會忘記。”


    “那你守著這丫頭?”


    “守著這丫頭和考武狀元有什麽關係,我想要做的一定會去做。”


    “我隻是提醒你,別因為那丫頭耽誤眼前的正事。”


    “我知道。”


    雲逸被人這樣一提醒,也突然麵對宴允就覺得不能維持鎮定了,原本想就算被別人說,可自己心裏的想法沒變才對,可自己為什麽又感覺不同。


    他一下站起身,“我去武館那邊,她要是醒來,告訴她一聲。”


    雲逸就像是躲開一樣離開。


    留下一臉可惜的人。


    “你這小子。”


    宴允每天最著急的時候就是迴去,雲逸因為去了武館就不送自己,她立刻就趕了迴去。


    茹青還是毫無生機地躺在床上,臉上的疤痕也越來越嚴重。


    宴允知道她心裏難受,也討厭那些丫鬟對茹青不上心,雖然想要告訴管事必須照顧好茹青,可管事最近早出晚歸,和宴允根本就碰不上。


    她將一旁的藥碗端起來,要給茹青喂藥。


    可茹青緊閉著嘴,拒絕要喝下去。


    “你要是這樣,那誰也不能救你。”


    宴允冷淡的出聲。


    茹青雖然臉色沒變化,可眼淚從眼角不自覺地就流了出來。


    宴允拿過一旁的手帕,為她擋住眼角。


    “要是淚水落下去,傷疤會加重的。”


    茹青還是不迴應。


    宴允看著那一直向下落的淚水,心裏也覺得難受,“就相信我一次,相信我會讓你受傷的那些人血債血償的。”


    “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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