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劃去)喬誌遠說,在見那個霧族人之前,為了方便林望理解,帶林望去見一隻,被他們抓到很久的霧靈。


    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田桃子也鬧著要一起去——這也不算啥機密,所以老喬就同意了。


    坐進通勤車裏,林望心想:有必要再去那祠堂裏看一眼——畢竟他就是在那兒撿到那木牌的。


    想到這裏,他和老喬還有田桃子打個招唿,說自己想睡一會兒,接著往車廂上一靠,閉上雙眼,不一會兒便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頭頂上的神性護符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家夥說睡就睡……是真心大啊。”


    田桃子嘴上嘀咕一句,卻往右挪了一下身子,讓林望靠自己身上:“臥槽好沉……”


    “心中坦然的人,才能在這車廂裏安然入睡。”


    喬誌遠語氣深沉緩慢,深深看著林望:“我第一次見到,能在治安局的屏蔽車裏睡這麽沉的。”


    這個胖大漢子,絕大多數時候,臉上要麽是愉悅自信的笑容,要麽是極度認真的神色。


    但是,當林望睡著後,他看著林望,臉上露出的,卻是極度猶豫、有些自責的神色。


    “先祖啊……希望先祖原諒……我並非無信之人……”


    他猶豫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重新恢複成嚴肅專注的神色。


    胖大男人手伸進作戰服,過一會兒摸出一個小包,打開後裏麵一把東西,黑白黃色都有。


    田桃子湊過去,看到裏麵是鵪鶉大大小的龜殼片、骨片和一些樹皮。


    “卜片?”田桃子認出了這些東西,好奇道,“你拿這個幹啥?”


    喬誌遠沒有迴答,而是一臉嚴肅,雙手捧著這些細碎,嘴裏低聲念念有詞,同時雙手衝著東方晃動幾下,又衝著林望的方向晃了晃。


    接著,他動作輕微,把卜片丟在地上。


    卜片七零八落掉了一地,擺出一個淩亂造型。


    “我很好奇這個北地人的真正實力……”老喬扒拉著那些卜片,一邊迴答道,“我是個軍人,遇到各種人時,都會習慣性評估一下對方的戰鬥力……”


    “剛才在倉庫裏,我也評估了一下林望的實力。”


    “然後呢?”田桃子有點猜到逐光軍團的副團長在幹什麽了。


    “拿那幾個晨昏終臨的邪教徒來說,我評估的結論是:加一起都不夠我揍的。”喬誌遠抬頭看了一眼林望,“但我評估林望……”


    他露出十分困惑的神色:“明明他身上沒有任何俗師的氣息,但我的結論是打不過。”


    “所以你才想占卜一下,搞清楚他的真實實力?”


    “對。”喬誌遠低下頭,又扒拉了幾下卜片,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驚恐,“什……怎麽會這樣?”


    他渾身顫抖了幾下,再次抓起卜片,不信邪似得使勁晃了晃,再一次扔出去。


    卜片在地上再度組合出一個圖案。


    胖大男人看到這些圖案後,神色變得更加困惑和驚恐,職業軍人鋼鐵般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


    而他的顫抖隻持續了不到五秒:那些卜片突然自己跳動起來,像是有生命一般顫抖了一會兒,接著化為了飛灰。


    喬誌遠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跌坐在地上。


    湯升城第一防禦俗師,體型魁梧身材高大的職業軍人,此時臉上堅毅神色消失全無,變得一臉驚懼,甚至雙手扶著地板朝後退了幾步。


    “為什……為什麽會這樣?”他嘴唇哆嗦著。


    田桃子急匆匆問道:“怎麽了?你看到啥了?”


    十幾秒後,喬誌遠才迴過神來。


    他啞著嗓子,看著地上燃燒的灰燼,低聲道:“我剛才問卜,問的是‘此人實力’,我過去這二十多年,問過無數次這個卜卦。”


    “常見的卦圖,一共有三種:第一種,不堪一擊;第二種,勢均力敵;第三種……”


    田桃子搶答道:“明白了,第三種就是你打不過唄!剛才就是出來這個卦了吧!”


    喬誌遠搖頭:“第三種確實是難以匹敵,但……我是極端防禦俗師,在過去的年頭裏,這種卦我也遇到過幾十次。”


    他聲音低了一些:“哪怕是這種卦,我也自信擋得住,但是……”


    強壯的逐光者再次顫抖起來:“剛才,第一次丟出的卦象,翻譯過來是一句話。”


    “什麽話?”


    他說話聲音都不連貫了:“你為什麽不先幫自己挖好墳墓呢?”


    “……啊?”田桃子瞪圓眼睛,看一眼喬誌遠,又看一眼唿唿大睡的林望,“怎麽會這樣?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也是一句話。”喬誌遠雙眼充滿血絲,渾身顫抖,額頭布滿汗珠。


    他死死盯著地上的灰燼,沉默了足足十幾秒才再度開口:


    “那句話的意思是——別牽連我。”


    田桃子瞪圓了眼睛。


    ……


    林望睜開眼,看了一眼四周。


    古老的漆黑屋舍,家具淩亂食物幹朽,地麵灰塵寸厚,透過木窗看到,屋外白紙遍布,無風晃動。


    確實是迴來了……嗯?


    林望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被簡單打掃過——雖然地上仍有灰塵,但桌麵、櫃麵和一旁的土炕上,有明顯的打掃痕跡。


    雖然地麵上灰土仍然很厚,但桌麵上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哦,都撣我身上了?那沒事了。


    除去灰塵外,家具也有明顯被擺動過的痕跡,雖然仍然是亂糟糟的,但他坐的這張桌子,杯碗明顯被整理過,甚至在他手旁,還專門擺了一隻幹淨杯子。


    林望好奇起來:是紙新娘幹的?那她跑哪去了?


    門外傳來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林望好奇出門。


    他在小院的一角,看到了紙新娘的身影——


    後者正蹲在一個灶台前,手裏拿著一樣東西,答答敲打幾下,飛快湊向灶台,但同時,身體卻十分害怕地往後一竄,每當這時,那東西就會掉在地上。


    紙新娘愣愣看著地上的東西,突然飛快舞動雙手,雙手舞出一團殘影,顯得十分懊惱,但又湊上去,想撿起那樣東西……


    卻被林望提前撿起來了。


    鐮形鐵條,灰白石塊,細小棉絨,石塊中夾一片白紙。


    “火鐮?”林望看到這東西,好奇看紙新娘一眼,“你不是最怕火嗎?玩這個幹啥?”


    紙新娘滿臉油彩,渾身髒乎乎,林望看到,她比上次看到更髒了——除了灰塵外,還多了幾處燒燙的焦黑,顯然這兩天過得不是很順利。


    她看到林望後,先是愣了愣,接著飛快舞動雙手,一手去拉林望,另一手衝著灶台戳戳點點,又夾著某種比劃。


    過了十幾秒後,林望看懂了她的手勢。


    他問她:“你想給我做飯?”


    她唿唿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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