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景山區有一個出名的混混,人家叫他牛爺。


    那年李小鳳才十八,中專剛畢業,年輕貌美,很招人喜歡,被這個混混相中。


    老李家的男人都去戰場,牛爺想要欺負李小鳳,好幾次堵住李小鳳放學的路。


    要不是別人幫忙,恐怕早就出事了。


    李四麟知道這件事,那時候才十二的他拎著一把砍刀,二話不說直接找上了牛爺的據點。


    六指再次點燃一根煙,隨著青煙飄散,迴憶是那麽的清晰。


    當時的他就在現場,現在想想都感覺到一陣陣戰栗。


    那時的李四麟也就一米五出頭,就這麽一個小屁孩,拎著砍刀愣是將十幾個成年大漢追的四處跑。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下著大雨!”


    大雨瓢潑,可依然無法徹底衝散地麵上的鮮血。


    十幾個大漢,隻有三個人跑了,剩下的全都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李四麟就像個血葫蘆,手與刀緊緊係在一起的白布早已被鮮血染紅。


    這小子挨了多少刀,也許隻有大夫知道了,大雨和失血讓李四麟臉色煞白,如同孤魂野鬼一般。


    “要不是工安來了,李四麟那一刀就將牛爺的腦袋給剁下來了。”


    工安來的夠快,當時的所長反應也夠快,一把將牛爺從刀下拽了出來。


    那一刀剁在了地麵青磚上,青磚碎了,刀也碎了。


    小夥子聽入神了,追問到,


    “六爺,後來呢!”


    六指吐了吐嘴裏的煙沫子,


    “呸,還後來呢,人家一家四個男丁,三個去了戰場,剩下的在四九城還被流氓欺負了,你說呢!”


    這事鬧的很大,李大龍的老領導險些找到海子裏,質問現在是誰的天下,就這麽對待前線的英雄。


    景山區的不少人因為這件事落了馬,牛爺的後台那也不是一般人,都被打了靶。


    六指還在迴憶,


    “李四麟這小子是個牲口,人都昏迷了眼睛還瞪著,事後在床上躺了半年多,身上留了十幾處傷疤,自那之後,景山區無論是哪個混混,提起小四爺都得豎起大拇指,說一聲爺們!”


    “行了,他不要就不要,我心意到了就好!”


    說完話,六指踹了兩腳摩托車,帶著這小夥子離開了南鑼鼓巷。


    李四麟並沒有馬上迴家,而是在四周走了一圈,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和六指他們有關係。


    其實說起來六指算是街麵上還不錯的,也養著佛爺,早早立下三不偷的規矩。


    不偷孤寡老人的錢,不偷醫院救命的錢,不偷學生的錢。


    手裏也有賭檔,真要是輸光了可以講和,十返一,不過這裏是再也不能來了。


    這也是做人留一線。


    當然這不是說六指是個好人,隻能說他還有點底線。


    不過李四麟很清楚,這樣的人早晚被打靶,和他們摻和到一起一點好處都沒有。


    些許錢財,對他雖然也是種誘惑,但不至於讓他彎下腰。


    也許是不夠吧,李四麟向來不高估自己的人品。


    走了兩圈,發現沒人尾隨也沒人注意後,李四麟迴到了自己的家,仔細思考今天發生的事情。


    對於出手這件事他沒啥可後悔的,他隻要做了就不會後悔,隻不過還是有些魯莽。


    鞋沒換,被姐夫發現就是一個證明,而且對上的也隻是煤黑子。


    煤黑子下手夠狠,也不要命,可畢竟沒練過,動起手並沒有什麽章法。


    如果下次遇到一些真正練過的怎麽辦,還是想辦法搞把槍迴來,一定要是一把黑槍,這樣才更隱蔽。


    現在市麵上一把黑槍大概要兩百元左右,獵槍稍微便宜一些,可李四麟又不準備打獵,要那玩意沒用。


    不管是花口擼子還是盒子炮,他在民兵隊的時候都練過。


    李四麟坦然承認自己在槍械上的造詣遠不如近身功夫,十米之內還沒問題,過了這個距離就得憑天由命。


    其實這也夠了,畢竟這裏是四九城,天子腳下,你要是真搞出一把重機槍,大內都得出動。


    可現在錢不夠啊,等等再說吧,還得攢。


    趁著現在天還早,李四麟騎著黃叔的自行車送禮去了。


    嬸子家、陳姨家,黃叔和韓叔家都走一趟,一家兩瓶蓮花白,二斤雞蛋就夠了。


    與其說是送禮,還不如說是認認門,這個禮也算不上行賄受賄。


    最後去的嬸子家多留了一斤奶粉,和嬸子聊了一會,嬸子留他吃飯,他也拒絕了。


    倒不是關係不好,而是不方便。


    嬸子的愛人,李四麟叫他小叔,是李家奶奶的親侄子,當初逃難的時候,小叔才幾歲,是李家奶奶帶大的。


    小叔是在鐵路工作,一年在家裏時間不長,而小叔家就有一個小哥,比李四麟大一歲,關係非常好,現在也是在鐵路工作,是鐵路的工安,在家的時候少。


    嬸子在區裏負責婦女工作,其實也是個閑職,現在才四十出頭,李四麟怎麽說也是個小夥子,留在家裏吃飯不是很合適。


    其他家也就是待了幾分鍾而已,關係不是那麽深,這點禮物就當感謝對方的照顧而已。


    轉完一圈,天色已經黑了,李四麟將自行車還給黃叔後,溜達著迴到南鑼鼓巷。


    和守在門口的三大爺打了聲招唿,隨手遞過去兩塊水果糖,今天閆阜貴也算幫忙了。


    “三大爺,別人給了兩塊糖,給你家解娣和解曠沾沾嘴!”


    閆阜貴有一點好,你隻要給我東西,隻要是正經東西,都不嫌棄。


    何況這可是糖呢,不過他倒不準備聽李四麟給那兩個孩子吃,而是打算泡在杯子裏,等糖化了平均分配。


    “謝謝四麟了,要我說還是你做事夠意思。”


    閆阜貴的忽悠就不聽了,李四麟擺擺手奔向後院許大茂家,眼下許伍德還沒有搬出去。


    上次和許大茂喝酒的時候,許大茂倒是透露了幾句,許父正在找房子。


    此時許母正在做飯,許父看見李四麟連忙招唿一會一起吃點。


    李四麟微笑著拒絕,


    “許叔,上我那聊兩句!”


    許父愣了一下,也笑著答應,直接跟著來到李四麟家。


    李四麟打開一包大前門,遞給了許父,隨口問道,


    “許叔,聽大茂說你要搬走!”


    許父點著煙,點點頭,欣喜的說道,


    “大茂這幾年倒認學,放電影的手藝也沒問題,畢竟也大了,該找媳婦了!我這正準備找房子呢!”


    許大茂是38年出生,今年正好二十,倒也是該娶媳婦的歲數了。


    電視劇裏並沒有介紹許大茂和婁曉娥哪年結婚,婁曉娥應該是40年後出生,結婚估計在兩三年後吧。


    李四麟也沒有廢話,直截了當的說道,


    “許叔,你應該是去新街口那邊的電影院吧,我認識一個小子,和他娘住在一起有,三間西廂房,準備換個地方住,我看了一下麵積也不小,你和我許姨帶著小妹也住的開!”


    “怎麽樣,有心思嗎,有心思我就幫你說說啊!”


    許父皺著眉,仔細考慮後問道,


    “四麟你果然聰明,就是新街口那裏的電影院,你說的地方離新街口遠嗎,我其實自己找了個地方,不過有點遠,麵積也有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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