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小子看到自己母親被踢飛,更是掙紮不已,嘴裏的汙言穢語罵個不停!


    李四麟一下子就怒了,卷起袖子直奔而去,沒想到被吳叔一把攔住了,急忙解釋,


    “四麟,別生氣,這就是一個混小子,不至於的,你聽我說。。”


    吳叔歎了一口氣,將這小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半大小子叫劉衛東,他爹劉大脖子,是個力巴,也就是到處找散活,扛包的。


    有些瘋癲的是他娘,大名不清楚,別人叫他劉韓氏,沒有正式工作,倒有一手不錯的手工活,每天就是接點縫補的活。


    老兩口收入不高,好在是城市戶口,有定量糧,日子勉強說得過去。


    有一子就是劉衛東,今年16,初中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還有一個八歲的丫頭,劉衛紅。


    以前日子過的緊巴點,但劉大脖子幹活肯吃苦,收入也能養活一家人。


    之後的話是吳叔湊到李四麟耳邊說的,因為很多事不能公開說。


    前段日子大煉鋼鐵,每家每戶都得去人,老劉家一直都是劉衛東去,可劉大脖子心疼自己的兒子,總是提前替兒子幹活。


    半個月前,劉大脖子接了一個大活,自己在火車站卸了一天的貨,已經累的不行,晚上還替自己兒子煉鋼。


    也許是太累了,一個踉蹌整個人跌到煉鋼爐裏去,當場就沒了。


    要說老話說的沒錯,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


    劉韓氏和兒子劉衛紅一下子沒了半邊天,街道出麵補了點錢,好辦後事。


    可就在辦理劉大脖子後事這一天,也許是人多太亂了,家裏八歲的丫頭丟了。


    街道,工安,包括左鄰右舍全出去找了,整整找了一天,也沒找到人。


    後來從一個小孩子嘴裏聽到,這劉衛紅是被拍花子的給拍走了。


    這對於劉家而言才是徹底塌了天,劉韓氏一下子就崩潰了,整個人都瘋了。


    李四麟聽完這一切,心裏也格外不是滋味,大煉鋼鐵啊,上麵有上麵的計劃和打算,他是個小人物,沒有什麽可以討論的。


    可。。。很多事真的沒法細說,也不能去說。


    他走到劉衛東的身邊,拍了拍這半大小子的肩膀,


    “說吧,為什麽要打架?”


    劉衛東雙眼冒火,直勾勾的看著張大爺和已經被攙扶起來的中年婦女。


    這兩位是兩口子,一個是管事大爺,另一個是個媒婆張翠紅。


    吳叔趕緊走過來,“衛東,說清楚了,這是我們街道新來的同誌。”


    劉衛東一下子憋不住了,抽泣著說,


    “吳叔,張翠紅她不是個人,我今天去拉活,就是怕出事,拉活之前特意將我娘鎖在屋子裏,中午剛準備迴來給我娘做點吃的,也讓我娘出去透透氣,就聽張翠紅在背後說閑話!”


    這小子眼淚真的是止不住了,雙眼死命的瞪著張翠紅,


    “她說,她說我娘是故意將我妹搞丟的,她說,我娘為了這家餓不死才將我妹子賣給鄉下了,這不是放屁嗎。”


    李四麟看了吳叔一眼,吳叔微微搖頭,示意這根本不可能。


    老劉家雖然錢不是那麽富裕,但也不至於賣兒賣女,何況當天街道人也都出麵了,派出所也查證了,確定是拍花子給拍走的。


    劉衛東哽咽的繼續說道,“還有很多話,我根本學不出口,我娘本來已經好了一點,聽完之後更厲害了!”


    這就是嚼舌根子,尤其是一些中老年婦女,說話就是缺德。


    要知道這種謠言要人命啊!


    尤其是對這種病人而言,更是如此。


    要不是自己穿著官衣,李四麟就動手了,這是什麽東西,現在隻有強壓住火氣,對張翠紅說道,


    “你說沒說這話。”


    張翠紅一臉不屑,沒吱聲。


    院子裏其他人在人群裏蹦出一句,


    “這話張翠紅說了不止一次了!”


    張大爺倒是湊過來,諂媚的說道,


    “同誌,女人家家的,不懂事,說點閑篇也不妨礙!”


    吳叔剛要說話,李四麟攔住了他,有些話正式工說得,臨時工說不得。


    這幾個臨時工家裏條件都不算好,萬一哪句話說的不合適,很容易丟工作的。


    “張大爺,這僅僅是說閑話嗎,這是對社徽主義不滿。”


    一頂大帽子先給你扣上再說。


    “我們新國家雖然並不富裕,可也是努力讓每一個人老有所依,少有所養,怎麽會出現賣兒賣女的現象!”


    “何況,街道和工安同誌都出麵了,證明確實是拍花子所犯的罪惡,你這話是要引起對抗,同誌,你的思想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幾句話徹底讓這所謂的管事大爺害怕了,這個帽子要真的是扣上,別說管事大爺的職位丟了,人也得進去。


    他唯唯諾諾的鎖著頭,嘴裏嘟囔著,


    “不至於吧。”


    李四麟高舉右手,聲色俱厲的吼道,


    “什麽不至於,我看你需要一個正式的教育才能改變不端正的思想。”


    吳叔這邊快憋不住笑了,連忙走過來,


    “四麟,不要生氣,給張大爺一個機會,他沒讀過書,你看。。”


    李四麟看了一眼吳叔,挑了挑眉毛,之後正色的看著張大爺和張翠紅,


    “你們說吧,想怎麽處理這件事,要不要和我去街道。。”


    張翠紅還想說話,被他丈夫攔住了,


    “李同誌,衛東這小子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怨我媳婦口無遮攔,我們這醫藥費也不要了,院裏處理就得了!”


    吳叔鬆了一口氣,在旁邊敲邊鼓,


    “四麟,不是什麽大事,衛東還小呢。算了吧,工安那邊最近也很忙。”


    也就是這個時代啊,能院裏處理,要是幾十年後,這劉衛東肯定是被訛的傾家蕩產。


    李四麟親手給劉衛東解開繩索,這小子還有點不服呢。


    “你想想你娘,你要是進監獄,你娘就得活活餓死!”


    李四麟拍了拍劉衛東的胸膛,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也十六了,該懂點事,何況你妹子隻是丟了,萬一能找迴來呢,打人不是本事,養活一家人才是能耐!”


    這話也就是現在的李四麟能說出口,以前的李四麟還不如眼前這個小子懂事呢。


    這句話觸動了劉衛東,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吳叔接過話茬,“還不把你娘扶到屋子裏,這數九寒冬的天,再給凍壞了!”


    劉衛東攙著自己的老娘走迴自己的屋子,李四麟用餘光一瞥,那張大爺雖然臉上的表情有些諂媚,可眼神中卻帶著恨意。


    這恨意不是對著李四麟等人,而是衝著劉衛東而去。


    很麻煩啊,雖然李四麟的一番話壓住了張大爺,也讓他放棄了醫藥費的索賠。


    可以後呢,劉衛東隻要住在這個院子裏,就一定會被欺負。


    李四麟剛上班,也沒有權利解除張大爺管事大爺的職務。


    尤其是現在這個時期,管事大爺的製度也不能廢除,對於各方麵而言,管事大爺的存在也是一種必要。


    “都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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