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他幹啥?”


    “我們村長跟趙猛同誌的父親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有急事得告訴他。”


    陳金根仔細瞧了瞧秦啟明,看他不像撒謊的樣子,估摸著家裏長輩是有過交代。


    “嘿,巧了,我過會兒正好也得去一趟,帶你一塊兒過去吧。


    不過,首長可不是在縣政府幹活的,他是軍人。”


    陳金根把話說明白,免得出岔子。


    “哦,這樣啊,知道了。”


    “你們稍等會兒,我手頭這點事兒忙完。”


    幾個軍人走了,秦啟明這邊也閑了下來,城門口一群人在那兒等著呢。


    眼看著解放軍走了,那些原本盯著槍看的圍觀群眾,現在全把眼光放到了驢車上的野味身上。


    “老鄉,你這野山羊咋賣啊?能不能隻買部分?”


    “不賣,整頭才賣!”


    “你要是隻賣部分,價錢能更高,賣得也快,看你這也是老遠來的,早點賣完早點迴家嘛。”


    大夥兒圍著那輛驢車,七嘴八舌。


    秦啟明被吵得頭疼,大聲吆喝:“行了行了,別嚷嚷了,不單賣!”


    “你誰啊?你小子在這兒說了不算,讓你家大人出來!”


    “對,讓你家大人出來!”


    “我說了不算?”


    秦啟明樂了:“這些東西都是我打的,你跟我說我說話沒分量?”


    “啥?”


    大夥兒紛紛看向秦啟明,麵麵相覷。


    秦啟明停了停,又扯開嗓子吆喝起來。


    “各位父老鄉親,走過路過可千萬別錯過啊,這可是山上的野羊,純山貨,山兔子、野雞……買了絕對不吃虧不上當,老人家吃了身體倍兒棒,小孩子吃了聰明伶俐腦袋靈光!


    還有啊,咱這接山貨幹貨的預定,有需要的趕緊留下聯係地址和名字!


    付了定金,您要啥咱就給您整啥!”


    秦啟明一邊打廣告,一邊想著給村裏攬點活兒,讓各家都賺點,攢攢家底,讓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快讓開,我們老板來了!”


    秦啟明話音未落,外麵的人就大聲喊著往裏擠。


    “別擠!”


    “裏麵還有人!別擠了!”


    裏麵的人大聲喊叫,周圍的人迅速散開,騰出空間。


    一個腰寬體壯的高個男人,站在驢車前,原本嘈雜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這些都賣?”


    秦啟明看著大漢,點頭,“你要買什麽?”


    “頭迴見到那麽大的野羊,估摸得有兩百斤吧,多少錢?”


    “一千。”


    “一口價五百,同意我就帶貨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周圍沒人敢上前,大家都在議論。


    這價格,比縣裏高出近三分之一,很是公道了,上次野豬和野魚張老三隻給了一百五拿去倒賣,跟白搶沒區別。


    “加五十,以後抓到這東西,第一個找你,你要就給你留,不要就賣給別人。”


    聽秦啟明這麽說,壯漢皺眉:“什麽意思?你們村能天天抓到東西?”


    “能抓到,最近打死了十幾頭狼和不少麅子,賣給鎮上了。”


    “十幾頭狼?”


    壯漢驚愕一瞬,思考後道:“成,五十塊,算我預定山貨。”


    “成交!”


    生意就這麽輕鬆地談成了。


    那些跟著秦啟明進城的人,一個個都愣住了。


    真是搞不懂,著實搞不懂,秦啟明這價格開得如此之高,怎還有人願意買?


    “散了散了,沒啥好看的了!”


    秦啟明吆喝:“來來來,給你們送貨去。”


    這一迴,不但東西賣了個好價錢,往後有了大件直接進城來賣,多賺一個銅板也足夠山裏人家開銷好多天。


    “往後有啥好東西,直接送這兒來,我給的價格絕對公平合理。來,收好錢。對了,我這新到一批酒,迴去的時候帶上兩壇嚐嚐味。”


    秦啟明點頭,“老哥做事來還真是講究啊,敢問老兄貴姓啊?”


    “喲,你小子還知道問這個呢,挺有意思的嘛,我姓章,章彭。”


    章彭看著秦啟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山裏要是有啥好東西,比如野豬、黑瞎子那些,有的話你就給我送來,大牲口我可全都要,小的比如野兔啥的你就留著自己吃,這些我不缺。”


    “好嘞,大哥!”秦啟明拿著錢,確認無誤後,招唿人扛了兩壇子酒上車,跟章彭打了聲招唿後,跟著劉慶嵩一行人趕著驢車走了。


    他迴頭看了眼掛在門上的牌子——一醉方休。


    這酒樓挺有意思的,名字起得真好。


    這邊秦啟明剛趕著車走,就在拐彎處跟幾個人錯過了。


    在拐彎的時候,秦啟明的餘光掃了一下那個人,但也沒太在意,繼續趕著車。


    陳金根還在門口等著呢,他得趕緊過去,還得去找趙猛……


    秦啟明邊走邊琢磨著,突然站住了。


    他意識到,剛剛過去的那個人,正是他之前在馬路邊遇到的那個!


    在鎮子裏,就在張老三家門邊!


    那個身穿破爛衣帽,臉上有刀疤的人,怎麽來了縣城?


    青麵鬼難道沒一起來?


    和他同行的人並不是之前一起進入鎮子的那一夥!


    那馬車裏究竟裝著什麽?


    秦啟明心煩意亂,頭腦發脹,一時間無法理清事情的脈絡。


    “啟明,啟明!”


    秦啟明走神,劉慶嵩連喊好幾聲。


    “大舅,怎麽了?”


    “你怎麽突然停下不走了?在那兒發什麽愣?”


    “沒什麽,趕緊走吧,還有其他事情需要找別人解決。”


    秦啟明按下心中的疑惑,這些事情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商討。


    隻要青麵鬼一天不除,山裏的隱患就一天不會消失。


    他絕不想哪天自己上山時,像白家村的那個一樣,被人一槍解決。


    迴到縣城,陳金根沒說啥,帶領秦啟明等人去見趙猛。


    “我先進去通知首長,你們在此等候。”


    “勞煩了。”


    周圍人跡罕至,且有解放軍站崗,劉慶嵩望向遠方,低聲問秦啟明:“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你剛才的反應不同尋常,雖然你年輕,但很聰明。”


    “鎮子裏,張老三家旁邊那個人。”


    話落,縣城裏突然響起槍聲。


    槍聲密集且迅速,瞬間開始又瞬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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