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斜靠在公司會議室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點著手機屏幕。


    他剛打算靜下心查查梁勝男的現在的家庭情況,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打斷了。


    手機屏幕上的“江瓊蘭”幾個字刺得他打了個激靈,連忙接通。


    “陳陽,你在哪兒呢?”


    電話那頭,陳母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利索幹脆,直奔主題,沒想讓兒子含糊過去。


    “訂婚的事情準備得怎麽樣了?場地啊禮服啊人情往來這些,你有沒有規劃啊?”


    陳陽揉了揉太陽穴,笑著安撫道:“媽,這才剛提上日程,怎麽也該先問問兩家的意見吧?”


    “意見?什麽意見?”


    陳母的聲音高了幾度,蓋過了電話線路的電流聲。


    “都這麽大年紀的人了,訂婚的事早就該定下來了嗎?你都打拚成這樣了,不還是得成個家才算穩妥。再說了,雖然為你們公司湊出來錢了,可給你提前準備的訂婚錢我和你爸早都攢齊了!”


    陳陽轉著鋼筆,沉聲道:“行行行,我和宣婷合計合計,盡快落實。”


    掛掉電話後,他長歎一聲,心中百感交集。


    他找到李宣婷三言兩語說明了自家老媽的“指示”。


    李宣婷輕聲開口。


    “要不先去一趟我媽那兒吧,這麽大的事,我還沒跟她提過,你是不知道她的脾氣,要知道我瞞著她,她肯定炸。”


    陳陽挑眉,確實遺漏了這一環。


    當初本來想去李母家的,因為公司的各種事情耽擱了。


    他點了點頭,順口道:“好,那我們一起去。還有李坤,他不跟著可能不合適。”


    就這麽定下了。


    約了個傍晚時間,三人開車前往張素倩的家。


    張素倩抱著雙臂站在門口,看著自家女兒從車上跳下的身影,目光掠過陳陽,又停在李坤身上,板著臉很是嚴肅。


    “還知道迴來啊?我還以為你們三個組成‘革命小隊’,就不需要家裏長輩存在了呢。”


    說完,她冷哼一聲,推開房門,三人隻好跟了進去。


    一進門,李宣婷就開始怯生生地解釋。


    “媽,我、我們這不是事情多嘛,這次迴來是專門和您說個重要的事。”


    張素倩冷冷看了她一眼。


    “重要的事?你們自己能解決的事情,一般不重要。老娘在你們眼裏不就是個‘多餘’的?”


    “阿姨,您別這麽說——”


    陳陽剛開口,便被張素倩狠狠瞪了迴去。


    她站定,叉著腰。


    “陳陽,我平時什麽都由著你們,也不出聲搶風頭。可今天你閉嘴,輪不到你管我家事!”


    陳陽一噎,看了李坤一眼,後者一臉“看你作死”的表情。


    李坤一臉堆笑地湊到張素倩身邊,輕輕地拽了拽她的衣角,低聲細語道。


    “媽,您消消氣,我姐她也是最近忙糊塗了,這不一想起來就趕緊帶陽子迴來看您了嘛。”


    張素倩斜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


    “少給我來這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姐一個鼻孔出氣,就會合起夥來糊弄我!”


    李坤繼續賠著笑臉。


    “哪能呢,媽,我們這不是怕您擔心嘛,這不,一騰出空就趕著迴來了。”


    他說著,還殷勤地給張素倩倒了杯茶,雙手奉上。


    “您喝茶,消消氣。”


    張素倩接過茶杯,放在茶幾上,並沒有要喝的意思,依然板著臉。


    “別以為你給我倒杯茶,這事兒就算完了!你們眼裏還有我這個媽嗎?這麽大的事,居然瞞著我!”


    陳陽再次開了口,放緩了語氣。


    “阿姨,這事怨我,確實通知得太晚。我們想和您商量一下我和宣婷訂婚的事情。”


    聽見“訂婚”二字,張素倩的臉色瞬間複雜起來。


    沉默了幾秒才出聲:“哦,訂婚的事?這事兒你媽早聯係我了,我就是一直在等某人主動告訴我,沒想到啊,我還真白等了。”


    她的目光重重落迴李宣婷身上。


    李宣婷像被定住了一樣,低頭不吭聲,內心有些不安。


    就連站在旁邊的陳陽也替她難受。


    他咳嗽一聲,試圖緩和氣氛。


    “阿姨,宣婷不是不想說,隻是一直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這一段時間公司確實事情也多,這才能拖到今天。”


    這番解釋卻沒收獲張素倩的半點軟化,她瞥了陳陽一眼,冷笑一聲。


    “那就是說她眼裏隻有工作,就沒我這個媽了?”


    見勢頭不對,李坤趕忙打哈哈。


    “媽,您消消氣,我姐哪裏舍得呢……”


    話音未落,張素倩迴頭一拍桌子。


    “小坤,你閉嘴!你也站你姐那邊,是不是也覺得我沒必要知道?怎麽著,看不起我是不是?”


    李坤徹底啞口無言,閉了嘴縮在一旁。


    陳陽無奈之下,隻好深吸一口氣,又往前一步站到張素倩旁邊,嚴肅地說道。


    “阿姨,這一切都怪我,真心怪我。是我沒提醒宣婷。您如果生氣,您打我罵我,行不行?”


    張素倩頓了頓,愣了一下,沒料到他如此坦率。


    這才慢慢坐了下來,語氣也稍稍緩和了點。


    “說到底,我不是反對你們訂婚。我生氣的是她這個態度!”


    這一句話落地,整間屋子才算消停。


    就在所有人默默鬆了口氣時,張素倩卻突然又轉身抓住李宣婷。


    “不過有些事,我得單獨和你說。跟我進臥室聊。”


    李宣婷頓了半秒,點頭跟了上去。


    陳陽和李坤對望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不安。


    廚房裏,張素倩將門一關,隨即開門見山。


    “宣婷,你覺得陳陽這人可靠嗎?”


    李宣婷一怔,沒想到母親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但還未等她迴答,張素倩卻又補了一句:“我不是不滿意陳陽,他人是不錯,可你有沒有考慮過,訂婚不是兒戲。他現在事業剛起步,很多事情你未必看穿得了。”


    李宣婷抿了抿唇,沉聲道。


    “媽,這些我都想過,我相信他。”


    張素倩意味深長地盯了她幾秒。


    之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信就成。不過,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婚姻這事,可比事業難處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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