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被賣,後路死亡,兩者沒有一條活路。


    劉青麗猶豫著,一時做不出決定。


    她跟江塵結婚六年,六年來,他帶給自己的,除了傷害就是傷害,他怎麽可能會一時轉性?


    “媽媽,迴家吧,我害怕。”


    妞妞趴在媽媽懷裏哭起來。


    江塵向小山伸出手,“來,跟爸爸迴家。”


    小山也猶豫不決,在他幼小的心中,爸爸就像一個惡魔一樣,對媽媽非打即罵,有時候,還連帶著自己和妹妹。


    江塵看孩子也不相信他,心中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突然一聲野狼的吼叫從山頂處傳來。


    妞妞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媽媽,快迴家,我怕,媽媽……”


    小山也嚇得縮成了一團,不住的打著哆嗦。


    “老婆,再不走,咱們都要被狼生吞活咽了”


    劉青麗沒辦法,隻能先迴家。


    ……


    “老婆,你先帶孩子去被窩裏,我幫你們燒洗腳水。”


    江塵走出四麵露風的堂風。


    “媽媽,爸爸是不是變好了?”


    小山揚著小腦袋問。


    劉青麗隻認為是孩子小,容易被騙,但也沒有打擊他。


    隻是嗯了一聲,她不想讓孩子背上沉重的心理負擔。


    她才不會認為他真的會變,說不定私下裏又跟張大年達成了什麽交易。


    最重要的是,今天發生的這件事,讓她動了離婚的念頭。


    雖說九零年代離婚,是被人笑掉大牙的,但被別人笑話,總好過被江塵賣掉。


    江塵來到廚房,第一次坐進了灶火旁,以前是爸媽做飯,娶了劉青麗後,就是劉青麗做飯,自己從來沒有進過一次廚房。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混蛋,點了幾次火,才算點著了,燒好了熱水,又放了點冷水,這才端進屋內。


    “來,老婆,洗腳了。”


    由於受到驚嚇,又跑了一路,兩個孩子早就累的睡著了。


    江塵把洗腳水放好,準備幫劉青麗洗腳。


    劉青麗哪敢讓他幫忙洗,她還怕他故意拿開水燙她,故意把腳給她燙爛,她到時想跑也難了,然後再讓張大年他們把她抬走。


    算盤打的真好。


    劉青麗斜了他一眼,“我自己來。”


    以前的床都很高,想坐在床上洗腳,必須要彎很低的腰才行,江塵不想讓她再彎腰,就蹲下身來,雙手拿住她的腳,就往盆裏按。


    劉青麗嚇壞了,使勁掙紮。


    “你放開我,我自己來。”


    江塵從劉青麗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他立馬停下來。


    “好,你自己來。”


    大床的一邊正好有一張小床,那是他以前自己睡的地方。


    看老婆正在洗腳,他便扯了一下自己的床鋪。


    劉青麗先用手試了一下水溫,竟然是正好的,不由的看了一眼江塵。


    一時還真猜不透他的想法,反正時間也不早了,一切等到明天再說,不管怎麽樣,總比在山裏被狼吃了好。


    等劉青麗洗完腳,江塵就用她洗過的水,給自己洗洗腳。


    看到江塵也在洗腳,劉青麗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他。


    因為在她的印象中,江塵睡覺之前從來不洗腳,她勸過他多次,他都不聽,再勸就會挨打,她後來也就不勸了。


    鬧了一晚上,劉青麗也早已疲憊不堪,離婚的事,還是明天再說吧,閉上眼睛,一會兒便睡著了。


    第二早上,江塵看他們娘仨還在睡夢中,想為他們做頓飯,走到廚房,卻找不到糧食。


    結果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一點米和麵,沒辦法,他隻得去屋裏喊劉青麗。


    “老婆,老婆。”


    劉青麗由於昨天下半夜才睡,此時還睡的很沉,聽到有人江塵喊她,她猛的坐起身來。


    江塵一眼看到她胳膊上的淤青,一片又一片,明顯是被他喝酒後打的。


    他的心頓時有一種尖銳的疼痛,怪不得他下半輩子會得絕症,事業正在輝煌期間,卻一命嗚唿,看來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


    “怎麽了?”劉青麗狐疑的看著他,然後準備起床。


    “咱家的米和麵呢?”


    “你問這個幹什麽?難不成還想換了錢去賭博嗎?”


    其實哪還有米和麵,昨天就吃光光了,本來劉青麗想用前幾天賣羊的錢,再去供銷社買一點迴來,但發現錢被江塵偷走輸掉了。


    “不是,我準備給你和孩子做早飯。”


    江塵無奈苦笑,反正他知道,自己已經混蛋了二十多年,這一時突然轉變,是沒有人會相信他的。


    “做飯?你?”劉青麗冷笑,“還是算了吧!你做的飯,我也不敢吃,再說,也真沒有米和麵了。”


    劉青麗起床,準備去娘家借點。


    她結婚後的這幾年,娘家沒少接濟她,雖說娘家過的也不好,但起碼餓不著,爸爸是棉紡廠的工人,媽媽務農,有一個弟弟跟著別人在窯廠幹活。


    這個年頭,隻要不閑著,不說能吃飽,起碼也餓不死。


    而他們家隻有劉青麗一個人天天忙裏又忙外,好不容易存點錢時,又會被江塵給偷走。


    “給我點錢,我去共銷社買點。”


    果然,他的目的就是要錢,不過,這次要錢的理由找的挺好的,差點讓劉青麗有所感動。


    “江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就是還想拿錢去賭,家裏有沒有錢,你不知道?那隻羊我辛苦喂了多半年,本來賣了想買點米和麵的,你不吭聲又偷走輸掉,現在還好意思要錢?”


    提起錢,劉青麗一激動,脾氣就上來了。


    經她這樣一提,江塵才知道,家裏現在真的是窮的揭不開鍋了。


    這日子怎麽讓自己過成這樣?


    “對不起,老婆,我會想辦法的,你在家等我。”


    說著,他就準備出門。


    還沒有出去,就遇到丈母娘和小舅子劉青安。


    “媽……”


    江塵的一句媽,剛喊出口,劉青安的拳頭就打在了他臉上。


    “江塵,你個畜生,張大年說你昨天把我姐和孩子們,都賣給他還債了,是不是真的?”


    “是……”


    江塵話沒說完,孫秋英又生氣的反手一個巴掌。


    “混蛋,你一個大男人,不想著掙錢,天天想著歪門邪道,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把閨女嫁給你。”


    “媽,青安,過去是我不對,你們要想出氣,今天就打個夠。”


    說完,他主動蹲下,任其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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