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白啊,你別怪你師尊。”


    一旁的玉君忽然歎了口氣,時逾白從煩躁的情緒中脫離而出,朝他看去。


    “前輩,您在說什麽?”


    玉君跟他講了個故事,這個故事就是關於江若的身世。


    講她家人死於半妖之手。


    這件事情,時逾白知道。


    但他不明白,玉君為什麽要現在提起這件事。


    “寒霜恨極了半妖,在你之前,任何一隻出現在她麵前的半妖,都活不下來。”


    但自從寒霜剿滅了半妖之地,不知道她在那裏看到了什麽,迴來就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終日惶惶,道心不穩,有了心魔。


    之後一直在山上沒下來。


    “再次下山,是由於你的出現。”


    半妖比普通修仙者實力更強,但又帶著妖的狡詐嗜血,幾乎可以說得上人人厭惡。


    在時逾白出現之前,因為寒霜對半妖的絞殺,已經很久沒出現半妖了。


    發現時逾白之後,宗門內長老議論紛紛。


    有人覺得要趁著時逾白還未成長起來之前,提前將他殺掉,也有人覺得他還小,人之初,性本善,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想提前殺掉時逾白的人數占了上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時逾白要死。


    但就在這時,寒霜下山了,剿滅半妖之地,有了心魔之後第一次下山了。


    她要收時逾白為徒。


    掌門知道寒霜的心魔,也知道她對半妖有揮之不去的厭惡。


    他不太讚同寒霜收時逾白為徒,但寒霜格外堅持,掌門沒有辦法,就同意了這件事。


    她收時逾白為徒,教他術法,卻又格外冷漠,好像一個旁觀者冷眼看著他遭遇的一切,有時候還會極重的懲罰時逾白。


    “她被心魔影響的太深了,我有時候都會懷疑,那段時間的寒霜到底是不是我最初認識的寒霜。”


    玉君長長歎了口氣:“好在,現在她的心魔已經散了不少。”


    “我說這些,並不是要為寒霜說些什麽,隻是覺得,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


    “她待你如何,你是她的弟子,你最清楚。”


    “如果她能迴來,為你取迴重塑仙草,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玉君不是傻子,先前為時逾白治療時,經脈明明有變好的趨勢。


    為什麽會一夜之間寸寸斷裂?


    除了時逾白自己動手,沒有第二個可能。


    隻是他不明白,時逾白為什麽要對自己下這麽重的手,明明成了廢物,影響最大的是時逾白自己。


    時逾白沒說話。


    他恨寒霜嗎?


    寒霜救了他,卻又讓他墜入地獄,那時的他恨極了寒霜,所以他親手殺了寒霜。


    寒霜魂飛魄散,他跟寒霜的恩怨早已解決。


    究竟誰欠了誰,恨還是不恨,這種事情說不清楚,他早已在此後數萬年的時間裏忘卻。


    至於現在的寒霜,他恨嗎?


    無數的情緒翻湧上來,有嫉妒,有不甘,有不可置信……唯一沒有的,就是恨。


    這個寒霜並沒有對不起他。


    他不恨。


    時逾白沒開口說話,玉君喂時逾白吃了顆丹藥,沒再多說什麽,走了。


    時逾白在發呆,識海裏的時逾白在哭。


    “你命真好。”


    時逾白哭的淚眼朦朧,不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


    他命好,他知道啊。


    流浪在市井街頭時,每天能撿點剩飯吃,雖然挨餓,但能活著。


    其他暴露的半妖都被當眾斬首。


    後來,他也暴露了,沒死,好生生的進入太上宗,還成為了師尊的弟子。


    他很仰慕師尊,隻是很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師尊弟子的名號。


    師尊非但沒嫌棄他,還耐心的教導他,雖然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他知道,師尊人很好,心腸很軟。


    他不是傻子,後山的那群妖獸前輩為何會那麽配合?


    沒有師尊出麵,絕不可能。


    但這些師尊從未跟他說過。


    在他沒看到的地方,師尊為他做的更多。


    他一輩子都相信師尊。


    他這輩子運氣最好的地方就是能遇到師尊,成為師尊的弟子。


    時逾白還等著他說話,沒想到他隻說了這一句,就不說了。


    時逾白每天都在心裏祈禱師尊能夠平安迴來。


    半個月後,江若迴來了,依舊一身白衣,似雪寒霜,不染塵埃。


    她把一個玉盒交給玉君。


    “這是重塑仙草,救他。”


    玉君震驚的打開玉盒,呢喃道:“根莖發白,葉尖發紅,細看時有流光溢彩……沒錯沒錯,這絕對是重塑仙草。”


    玉君剛說完,抬起頭,麵帶興奮的準備跟江若說些什麽,才發現江若此時臉色蒼白不似常人,在他確認這是重塑仙草後,氣息紊亂,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閉眼暈了過去。


    “寒霜!”


    一旁的時逾白也驚唿道:“師尊!”


    玉君連忙扶住了江若,識海中的時逾白看到這一幕心中格外焦急,有些痛恨自己不能掌控身體,經脈寸斷,現在連扶住師尊都不能。


    玉君立馬尋了一間房,為江若查看身體,眉頭緊皺著,取出好多丹藥喂她吃下。


    不一會兒,江若醒了。


    玉君語氣擔憂:“你的身體……”


    江若一手扶著胸口,緩了一會兒道:“應當無事。”


    玉君想說些什麽,最後什麽都沒說,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你體內的那道虛空之刃,我沒有辦法除去,隻能依靠你自己不斷把它磨掉,這個時間大概需要一百年。”


    “這一百年裏,不能再動用殺招,否則,你的身體承受不住。”


    江若嗯了一聲。


    這個結果她早已知道。


    “重塑仙草呢?用了嗎?”


    玉君瞪了她一眼:“你們兩個真不給我省心,好了好了,你既然醒過來了,我這就去煉丹,然後讓你的弟子服用。”


    玉君轉身離開,開始著手為時逾白煉製丹藥。


    丹藥煉製成功,時逾白服下之後,兩個時辰,經脈重塑了。


    甚至還因禍得福,一舉突破了築基期。


    “這個賭,我輸了。”


    他冷冷的說著:“我把身體還給你,但不代表寒霜就是個好人,我依舊堅持我的觀點,她是壞人。”


    時逾白捂住耳朵:“不聽不聽。”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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