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塵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娶了慕綰歌,登上了皇位,成了人生贏家。


    他知道慕綰歌是寒劍山莊的遺孤,但他愛她,沒有殺她,反而留在身邊,極盡寵愛。


    他跟慕綰歌恩愛非常,還有了兩個孩子,幸福美滿……


    後來,他夢就醒了。


    睜開眼發現身邊不是帶著奶香氣的孩子,而是陰暗潮濕的地牢。


    他的雙腿,雙臂都被廢了,身體中毒,無時無刻不在產生劇痛,隻能無力的躺在地上。


    地牢裏的蛇鼠蟲蟻從他身上臉上爬過,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


    第一天遇到這個場景的夜傾塵很崩潰。


    但距離他被關起來已經過了十多年,他早已習慣。


    夢中的世界太美好,夜傾塵想死,可死都是一種奢望。


    他隻能這樣陰暗,半死不活的活著。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夜傾塵從這腳步聲中,聽出來是慕綰歌。


    他想起剛才的夢,恍惚的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有些激動的訴說著曾經的幸福美滿。


    獄卒點燃蠟燭,照亮了慕綰歌絕美淩然的臉,也照清了她眼底的冷漠無情。


    夜傾塵仿若未覺,聲音依舊激動。


    “現在這一切都是錯的……錯的……”


    “綰歌,你應當嫁給我的,你是我的王妃,我們很恩愛……”


    “我是皇帝,你是皇後,我們還有兩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


    “我們是天命所歸。”


    慕綰歌抬步走到他身前,夜傾塵四肢廢了,隻能躺在地上,仰望著她。


    這個視角讓夜傾塵極度不適,可卻沒有半分辦法。


    慕綰歌唇角勾起,笑意冰冷。


    “知道我今日為何會來找你嗎?”


    夜傾塵艱難又呆愣的搖搖頭。


    他不知道。


    但每次慕綰歌來的時候,都是一年的同一日,那天,是他命令暗衛剿滅寒劍山莊的那日。


    慕綰歌來了之後,會狠狠的折磨他。


    他的胳膊,他的雙腿,就是在那些時候被慕綰歌發泄打斷。


    想到這裏,夜傾塵忍不住縮了縮身體。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嫁給了你。”慕綰歌語調很慢,笑意不達眼底。


    夜傾塵先是一頓,而後驚喜起來。


    “綰歌,你也夢到了,是嗎?”


    “不…那不是夢,那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你也夢到了的話,就會知道我是那麽的愛你,我對你那麽好,隻娶你一人,隻守著你……”


    夜傾塵以為慕綰歌知道了曾經發生的事情,現在準備挽迴他。


    努力的說著曾經的點點滴滴。


    可他發現了,隨著他聲音的響起,慕綰歌的神情越來越冷。


    等他說完之後,慕綰歌冷笑一聲,反問道:“你的夢就隻到這裏嗎?”


    夜傾塵不明所以,老實的點點頭:“我夢到我們有兩個孩子,就醒了……”


    “那你知道之後發生什麽了嗎?”


    夜傾塵搖頭。


    慕綰歌聲音很冷:“之後,我把你毒死了。”


    夜傾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毒死我了?為什麽?你才剛生下兩個孩子。”


    慕綰歌冷冷的看著他,眼中的恨意格外明顯。


    她沒有解釋為什麽,但答案昭然若揭。


    夜傾塵挫敗極了,忽然反應過來,驚懼的看著慕綰歌。


    “那你今日找我是為了……”


    慕綰歌語氣淡淡:“被夢惡心到了。”


    “一想到我竟然被你欺騙了那麽久,就忍不住過來發泄一下。”


    夜傾塵嚇得想跑,但他的手腳早就斷了,動彈不得。


    慕綰歌拿了一把刀,開始折磨夜傾塵。


    她說起了她爹,她娘,她兄長,她姐姐……


    每說起一個人,就會在夜傾塵身上劃一刀。


    不一會兒的時間,夜傾塵就鮮血淋漓。


    結束之後,夜傾塵氣若遊絲,他一張口,口吐鮮血。


    “你殺了我吧……”


    “讓我死吧。”


    夜傾塵早已沒了當攝政王的意氣風發,有的隻有苦苦哀求。


    慕綰歌對他的哀求不予理會。


    哀求有用嗎?


    有用的話她的親朋好友為什麽全死了?


    “哀家要你活著。”


    “要你痛苦絕望,長長久久的活著。”


    慕綰歌站起身,冰冷睥睨,隨後把沾了鮮血的匕首扔在地上,頭也不迴的離開。


    “去請太醫。”


    “治好他。”


    獄卒:“是。”


    走出陰森的地牢,直麵陽光。


    慕綰歌冰冷的軀體才漸漸有了暖意,仿佛重新活了過來。


    跟夢中情況唯一不同的是江若。


    江若……


    她不一樣了。


    改變了她被愚弄的一生。


    而她們,將是永遠的好姐妹。


    迴到宮裏,沒多久,皇帝就來了。


    皇帝由她一手養大,所以不是親生,更似親生。


    隻是這些年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他們母子兩個漸漸生分了。


    上次皇帝來找她,還是中秋團圓之時。


    聽著皇帝左言右顧,慕綰歌也不著急,等了半晌,終於等到了皇帝真正的意圖。


    他想要她交出手中的權利。


    把朝政歸還於他。


    慕綰歌掀起眼皮,抬眸靜靜看著這個由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


    他十六了。


    臉上雖還帶著青澀的棱角,行事作風卻已變得極為老辣。


    說起這事時,明顯還有些惴惴不安。


    慕綰歌輕笑一聲:“皇帝大了,這天下終究是要交到你的手中。”


    “既然如此,就按你說的做吧。”


    她並不在意手中的權勢,也無意攪弄風雲。


    當初做了陛下的貴妃,也隻是陰差陽錯,並非她本意。


    皇帝沒想到慕綰歌這麽好說話,本來他預計這件事要持續一兩年。


    “多謝母後。”


    說完這件事,皇帝又說起另外一件事。


    他該議親了,慕綰歌是他的母後,他想問問慕綰歌的想法。


    “您覺得,兒子應該娶誰為皇後?”


    他是皇帝,很快就要第一次選秀,群臣都想往他後宮裏塞人。


    可他隻喜歡朵朵妹妹。


    也隻想娶朵朵妹妹一個人。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他也很羨慕雲太傅和他妻子的感情,也想給朵朵那樣真摯的感情。


    慕綰歌不打算摻和這件事,心裏已經著手計劃起自己日後的生活。


    去江南,去塞北,去江湖,過完她本該屬於寒劍山莊小姐的一生。


    聽到這話,看了皇帝一眼說道:“皇帝大了,應該有自己的主意,不用尋求哀家的意見。”


    “無論你選誰,哀家都支持你。”


    皇帝愣住了,應了聲好,心中的某個決定越發的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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