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有些呆。


    忽然覺得口中的糕點有點噎,喝了好幾口茶水才緩過來。


    “倒…倒也不用,我不喜歡針對其他人。”


    再說了,孫妙音那點針對在她看來不痛不癢。


    不就是排擠她嗎?


    也隻有孫妙音自己在意這一點了。


    “好,我聽你的。”


    還有三日慕綰歌就要入宮,這三日,江若頻繁出府,同慕綰歌玩樂。


    賞花賞水坐遊船,夜間兩人還賞了花燈……


    而此時的書房內,簡書想著梁氏的吩咐,戰戰兢兢的說道:


    “表小姐,又出去了。”


    雲淮之握著筆的手一頓:“又是跟那個黃家公子嗎?”


    簡書緊緊低著頭,生怕公子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胡亂的嗯了一聲。


    “是的……而且據說,這個黃家公子,主母非常滿意。”


    他口中的主母就是梁氏。


    雲淮之沉默:“你先出去吧。”


    簡書鬆了口氣:“是。”


    等簡書離開之後,書房裏隻剩下雲淮之一人。


    雲淮之放下了手中筆,第一次神情茫然。


    徐元洲那次,他說服自己,邊關寒苦,他不想表妹受苦。


    南宮錦墨那次,他說服自己,南宮錦墨妻妾眾多,他不想表妹傷心,香消玉殞。


    可這次呢?


    黃公子家世合適,也要娶表妹為正妻,一切再合適不過……可為什麽他心中的不願反而更深了呢。


    思考間,雲淮之低下頭,正好看見腰間掛著的絡子。


    這一條正是表妹親手所做贈與他。


    模樣精致規整,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桌上,還有表妹親手做好送過來的糕點,甜而不膩。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吃甜食,隻有表妹,不但告訴他,想吃甜食沒什麽大不了的,還親手做給他吃……


    雲淮之入目一切,皆是表妹。


    甚至就連腦海中想起的都是江若那雙似水般瑩瑩望著他的眼眸。


    好像在說‘表哥,你對我真的無意嗎?’


    無意嗎?


    雲淮之的心顫了顫。


    就在這時,小白撞開門跑了進來,在雲淮之腿邊蹭來蹭去。


    雲淮之彎腰把小白抱了起來,想到的卻是江若抱著小白笑意盈盈的模樣。


    他的唇角不自覺帶上一絲笑意。


    可對他笑盈盈的表妹很快就要對著其他男子言笑晏晏。


    雲淮之的笑就慢慢落下來了。


    “小白,你說這是喜歡嗎?”


    雲淮之分不清。


    他與表妹每次見麵都是歡喜的,甚至表妹的一掃一暼,一顰一笑都能牽引著他的情緒。


    可他淡漠了許久,早已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滋味。


    依稀記得那年他偷偷撿迴來一條小狗,小狗對他搖尾巴時,他應是歡喜的。


    可後來,小狗慘死。


    他無能為力。


    雲淮之看著自己的這雙手,骨節分明,修長富有力量感。


    早已不是當年瘦弱的模樣。


    雅清出嫁那日,他背著她上了花轎,鑼鼓喧天,他能清晰聽到她在他耳邊說。


    “母親已經去世很久了,哥哥,你該有自己的人生了。”


    可他真的能夠喜歡表妹嗎?


    又真的能夠保護好表妹嗎?


    雲淮之不知道。


    這時,門外簡書跟其他下人說話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依我看,表小姐最後會嫁給這個黃公子,兩人郎才女貌,多般配啊,黃公子還是難得一見的癡情。”


    “嘖嘖嘖,我看不見得,那個黃公子啊,眼神一看就不清明,明顯別有用心。”


    “這……也許是你看錯了吧。”


    雲淮之的心揪了起來,困惑他的迷霧仿佛在此時忽然散去。


    他擔心表妹跟著徐元洲生活困苦。


    擔心表妹在南宮錦墨的後院受委屈。


    所以他覺得他們配不上表妹。


    可為什麽他不能照顧好表妹呢?他已經不是當年弱小無助的孩童了。


    他又為什麽要逃避表妹的詢問?明明他有能力對表妹好。


    他不該逃避。


    在想明白這一點後,雲淮之忽然無比的懊悔。


    “……小白,我好像做錯了。”


    小白汪汪叫了兩聲,好像在讚同他的話。


    “也許……現在還不算晚……”


    ……


    江若在跟慕綰歌逛街,今日有集市,人來人往,燈火通明。


    兩人玩了許久,方才盡興。


    江若提著花燈,帶著凝春迴府,後門方便,她從後門進。


    沒想到剛進了門,旁邊的黑暗處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江若凝神看去,就見雲淮之從暗中走出來,懷裏還抱著小白。


    “表哥?”


    “你怎麽在這裏?”


    雲淮之在暗處,他看得到江若臉上的笑容滿麵,也看得到她手裏提著的顏色鮮亮的花燈。


    表妹……跟黃公子玩的很開心嗎?


    雲淮之頓了頓,抱著小白走到江若身邊:“小白……想你了。”


    “這樣啊。”


    江若用另一隻沒有提花燈的手摸了摸小白的腦袋,眼眸彎彎。


    小白開心的舔了舔她的手心。


    “小白乖,我給你帶東西迴來了哦。”


    江若吩咐凝春拿出買好的鹽水雞,撕了一小塊喂給它吃。


    小白吃的很歡快。


    江若唇角勾起。


    雲淮之深深注視著她的笑顏,低聲問道:“今晚,玩的開心嗎?”


    江若沒有看他,一邊喂著小白一邊道:“挺開心的。”


    喂完之後,江若和雲淮之並肩向前走,簡書和凝春在後麵跟著。


    雲淮之抱著小白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那個黃公子……怎麽樣?”


    哪有什麽黃公子。


    人都是江若跟梁氏編造的,讓簡書在雲淮之耳邊多說幾句。


    江若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


    “黃公子啊,挺不錯的,家世好,性子好,身邊也沒什麽妻妾成群。”


    她看了一眼雲淮之。


    “表哥,這下你總不會說什麽不是良配了吧。”


    雲淮之神情有些僵硬:“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江若苦笑一聲:“我承認我心儀表哥,可既然表哥對我無意,這件事就算了吧。”


    “我出身低微,不得父親寵愛,隻想找一門好親事為母親撐腰,報答姨母。”


    “表哥,不要再阻撓我了。”


    雲淮之聽著江若的一番話,尤其是那一聲苦笑,心中微痛。


    他停下腳步,定定的看著江若。


    “表妹……如果我說我對你有意呢?”


    ……


    好的,認清了,三更要我命了嗚嗚嗚嗚我還是老實兩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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