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表哥。”


    “像你年紀這般大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為何你還是孤身一人?”


    江若好奇的看著雲淮之。


    按雲淮之的身份年紀來說,不說娶妻,至少知人事,有了通房。


    可雲淮之什麽都沒有,沒有娶妻,也沒有通房。


    這種情況下,定南侯和老夫人竟然沒有強硬的在雲淮之身邊安排人。


    這是極為不正常的。


    原劇情裏沒有講原因,隻寫了老皇帝病重,雲淮之站在二皇子這邊,跟攝政王一派鬥來鬥去。


    夜傾塵又是派美人引誘雲淮之,又是計謀陷害雲淮之,都無功而返。


    雲淮之不為所動,也沒有中計。


    夜傾塵沒辦法了,從南宮錦墨這邊入手,才把雲淮之毒死。


    結束了這場鬥爭。


    雲淮之這種情況……是有隱疾嗎?


    迎著江若好奇探究的目光,雲淮之沒有正麵迴答,隻是言簡意賅的說道:“我不急。”


    他不說,江若也就不繼續問了。


    正好這段路走到了頭,江若揮手跟雲淮之道別。


    雲淮之望著江若的背影許久,直到看不見了,才動了動腳步,迴到自己院子。


    ……


    雲淮之已經很久沒想起過,他早逝的親生母親君氏。


    但這幾日,他總是會想起她。


    就連在夢中都不得安寧。


    從小到大,他聽她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不應該xxx,你應該xxx,就像你舅舅一樣,像個君子’。


    為此,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喜好,因為舅舅是個沒有喜好的君子。


    他不能喜歡吃甜食,因為舅舅不喜歡吃甜食。


    他吃一塊甜食在母親眼中都是不像舅舅,罪大惡極的行為。


    所以他被竹板抽手,抽得白嫩的手心紅腫;被罰跪祠堂,不許任何一個人來看他。


    後來他就明白了,他不聽話,母親是真的會罰他。


    他開始按照母親定下的規矩行事,不再有任何喜愛的事物。


    讀書識字,甚至就連字體都是聽從母親的話,學了舅舅最拿手最鍾愛的行書。


    而母親,看見他一身白衣手執毛筆寫出一手行書時,總是會在一旁露出讚許的目光。


    說什麽……“對,就是這樣,淮之,你做得很好。”


    年紀稍大一些時,府中有不安分的丫鬟想要爬床。


    母親知道了,第一次勃然大怒。


    她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麵目猙獰,一遍遍的說他不能這樣,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不可以……


    然後重重罰了那個丫鬟,趕出了侯府。


    雲淮之那時很害怕,他以為這件事結束了,但隻是這件事的開始罷了。


    母親找來了更多女子環繞在他身邊,每當他多看一眼,就會狠狠的抽了幾下。


    哪怕當時他才九歲,根本不懂丫鬟爬床的意思,也沒有任何肮髒的想法。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對母親,和女子,這兩種東西敬而遠之。


    再之後,他撿到一隻小狗。


    他不想養的,可小狗太可憐了,渾身髒兮兮的。


    他沒忍住,把小狗帶了迴去,洗幹淨。


    小狗有一身雪白的漂亮的皮毛,見到他總是歡快的搖尾巴。


    雲淮之很喜歡。


    好像黯淡的壓抑的生活有了光明有了盼頭。


    可好景不長,小狗還是被母親發現了。


    雲淮之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他哭的哽咽的祈求,死去的小狗,渾身是血笑得瘋狂的母親……


    也是從那一天起,雲淮之再也不敢對什麽東西表達喜歡。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母親為什麽那麽討厭白色小狗。


    ——因為舅舅的妻子養著一隻白色小狗。


    他的前半生,都被迫按照母親的意願,學著舅舅的模樣成長……


    想到這裏,雲淮之深深的閉上眼眸。


    庭院中的陽光再暖,他似乎都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就在這時,他的腳踝處似乎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蹭來蹭去。


    雲淮之一怔,睜開眼睛,發現不知何時腳邊出現了一隻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狗。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這隻小狗是當年他偷偷撿迴來的那隻。


    可很快迴過神來。


    這不是當年的那隻小狗,當年的那隻小狗是流浪狗,顏色雖白,但一看就是常見的品種,並不稀奇。


    可這隻小狗不一樣。


    這隻小狗通體雪白,毛發蓬鬆的好像天上的雲朵,打理的很好,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顧。


    雲淮之彎下腰,修長白皙的手指戳了戳小狗毛茸茸的腦袋。


    “小東西,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小狗不會說話,衝雲淮之汪汪叫了兩聲。


    雲淮之收迴了手,蹙起眉,冷漠的說道:“你快走吧,不要待在我身邊。”


    小狗聽不懂,圍著雲淮之轉圈搖尾巴……


    江若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跟她一起找狗的丫鬟書童紛紛鬆了口氣。


    “小白小白,快過來。”


    江若朝小狗叫了兩聲,小狗聽到熟悉的聲音,有些不舍的看了看雲淮之,隨後朝江若跑去。


    江若把小狗抱了起來。


    “表哥,不好意思,小白給你添麻煩了。”


    雲淮之看了眼小狗,又看了看江若,抿唇:“這是你的小狗?”


    江若正在摸小狗的腦袋,聞言,笑著解釋道:“不是啊。”


    “這是靈兒妹妹的小狗,剛買迴來沒幾天,她很是喜歡,但因為這隻小狗,靈兒妹妹的功課都沒完成。”


    “姨母生氣了,就把小狗暫且交給我養,等靈兒妹妹做完功課,才讓她見小狗。”


    說到這裏,江若的表情帶上了些小苦惱。


    “隻是我沒想到這隻小狗這麽活潑,我就低頭裝糕點的功夫,它就跑到表哥你這裏來了。”


    “沒有打擾到你吧,表哥?”


    小狗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它很喜歡雲淮之,就衝他汪汪叫了兩聲。


    江若笑起來,抱著小狗湊近了雲淮之。


    “表哥,小白很喜歡你呢,你要不要摸摸它?”


    雲淮之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


    兒時小狗血淋淋的一幕猶在眼前……可江若巧笑嫣兮滿懷期待的看著他,那一幕就好像淡去了。


    雲淮之深唿吸一口氣,手輕輕放在小狗頭上。


    溫熱,柔軟。


    活著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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