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公糧沒那麽簡單。


    排隊,驗收,上秤,交庫,取票,有一套流程。


    特別是驗收這一關,驗收員一個麻布袋一個麻布袋,一個籮筐一個籮筐的檢查,手裏還拿著一個長柄的勺子。


    挖底部的穀子,仔細驗收。


    先是攤在手上看一看,癟穀多了肯定是不行的,再取一粒飽滿的穀粒,放在嘴巴裏咬一咬,咯嘣硬,說明稻穀曬得很幹。


    這樣驗收才會通過,驗收通過了才能上秤,繼續後麵的流程。


    前麵的生產隊在交公糧,售愛國糧,陳浩等人隻能是等著。


    日頭慢慢的上來,曬得很,陳浩在旁邊找了塊樹蔭地,坐在底下納涼。


    大隊的隊長,楊治平在交糧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沒什麽問題後,也覺得無聊,轉了過來。


    見著陳自強旁邊的自行車,便笑著道,“交個糧,你還把自行車騎過來,都顯擺了多久了,隊裏誰不知道你們生產隊有自行車用?”


    他打趣了一番,又衝陳浩點了點頭,往兜裏摸著,準備散幾根煙。


    楊治平跟陳浩見過幾麵。


    “楊隊長,抽我的。”陳浩從兜裏摸出紅雙喜,給楊治平發了一根。


    又給旁邊的幾人都發了根。


    “這煙好,不便宜啊,得要9毛錢一包了。”楊治平拿著手裏的紅雙喜,說道。


    他平日裏是舍不得抽這麽好的煙的。


    “的確不便宜,平日裏我都是舍不得的,也就今天交公糧才揣了幾包過來,等會兒交糧的時候,給驗收員遞幾根。”陳浩道。


    “地裏頭還有活,大家夥都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得要快點驗收,快點過秤,迴去忙其他的事情。”


    他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麽兜裏有這麽好的煙。


    都是為了交公糧準備的,打消了楊治平,包括其他幾人心裏可能產生的妒忌念頭。


    好煙自己抽,那就是顯擺,為了交公糧特意買的,這叫懂人情世故。


    “你考慮的很仔細。”楊治平非常認可的點了點頭。


    他又仔細打量了陳浩幾眼,“縣裏飯店的生意如何?”


    對陳浩,他了解的不多,也就農忙的時候,陳浩所在的生產隊買了抽水泵,王全德想要調用,結果紅旗生產隊的人都不同意。


    陳浩的名字才多次被提起,後麵他親自去紅旗生產隊協調,想要借用生產隊的抽水泵,跟陳浩碰了幾麵。


    雖然隻見了幾麵,但他對陳浩印象很不錯。


    這個年輕的小同誌,人情世故方麵拿捏的非常恰到好處,政治智慧很高明。


    “還行。”陳浩簡單的說道,“生產隊種的瓜果蔬菜,在縣裏挺受居民歡迎的,飯店既能幫助農業生產,又能讓縣裏的居民感受到農業生產帶來的實惠,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我認為,飯店的經營不應該跟利潤掛鉤,就是沒有一點利潤,甚至微微的虧損,隻要能幫助農業生產,能給縣裏的居民方便,都是值得的。”


    說了半天都是些廢話,並沒有將花山飯店的實際經營狀況說出來。


    相反的,還給人一種誤解,認為花山飯店不怎麽賺錢,花山飯店是在為農業生產,為縣裏的居民做貢獻。


    這番迴答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開飯店能賺到什麽錢?公社先前不也有一家飯店嗎?最後開不下去了,沒有人光顧,不是也倒閉了,裏麵的職工分到別的地方去了。”就在幾人聊著的時候,陳浩的三叔,陳慶穀走了過來。


    “沒必要將地裏的瓜果蔬菜弄到縣裏去,浪費人力,耽誤農業生產,每次趕集都能交易,再有蔬菜公司也會過來收瓜果蔬菜。”


    “幹旱的時候,保證地裏的莊稼有水,雨水多的時候,及時的排水,讓莊稼不至於被淹了,我覺得這才是一個生產隊的幹部該做的事。”


    “農民就該將根紮在土地上,別老往外跑。”


    “總想著去縣裏,去市裏,去做些別的營生,那不是不務正業?對農民來說,田地才是正業,讓我一輩子當農民,我都樂意。”


    抽水泵的事,讓陳浩在大隊裏露了臉,這會兒楊治平又過來攀談,跟陳浩看起來還聊得比較好。


    他很擔心,萬一楊治平對陳浩很認可,後麵陳浩是不是會調到大隊去任幹部?


    “陳浩做的還是不錯的,多虧了他在縣裏買的抽水泵,要不然今年咱們大隊田地裏的莊稼要減產不少。”楊治平說道。


    他看了一眼陳自強旁邊的自行車,“就是這輛自行車,也是他捐的。”


    “提到這個我就來氣,那抽水泵也不是白用,我借他的抽水泵,好說歹說都沒有用,拆了自家的梁木給他,他才願意借抽水泵。”陳慶穀說道。


    “我還是他親叔,他的做法太自私了,一點不講究情麵。”


    “大隊長,你正好在這,也說到了這個事,你給我評評理,這事是不是他做的不對?”


    “為了幫助農業生產,為了給田地裏的莊稼澆水,我連自家的梁木都貢獻了出去,就是現在,房頂還有一片是空著的,沒有補上梁木和瓦片。”


    陳慶穀很高興,終於找到機會,訴訴苦,表一表自己的功勞。


    至於那片空著的房頂,他故意留著的,就是為了表功,讓大隊,包括公社的領導看到他的犧牲和貢獻。


    陳浩沒有插話。


    楊治平看了一眼陳浩。


    見陳浩在這種情況下仍舊氣定神閑,心裏暗暗豎起大拇指,一般人遇到陳慶穀這麽說,肯定會馬上解釋。


    陳浩沒有解釋,就在那抽著煙,這份沉穩的勁,好多領導幹部都比不上。


    “你和陳浩是叔侄的關係,房子的梁木被他拿走了,不是搶的,是你自願的,就是被搶的,那也是你們內部的矛盾,是你們家族的事,一個外人不好插手,得你們自己解決。”楊治平道。


    “你要是想找協調人,我可以幫著協調協調,但你們家族內部的事,哪怕我是大隊的隊長,也不好摻和進去。”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嘛。”


    他沒有說陳浩的不是,也沒有說陳慶穀的不是,完全就不願意摻和進去。


    農村這種類似的情況太多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關鍵好多時候的確都有理。


    貿然的摻和進去,兩邊都不落好,類似的事情如果多來幾次,最後得罪的鄉裏鄉親越來越多,往後很多工作就沒法展開了。


    “陳浩拿走房子梁木的事,你不管,那我為了幫助農業生產,拆了自家房頂,這是事實吧?我這算不算是幫助農業生產的典型?是不是為了農業,為了村民做貢獻,甘願犧牲?是不是應該給我發一朵大紅花,到各大隊走一走?”陳慶穀眼睛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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