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江南,夜江南,你是個不夜城……”


    收音機裏,放著悠揚的音樂。


    路邊的行道樹往內,立著一張棕黑的長椅。


    一個老年男人梳著白亮亮的大背頭,穿一身黑紅色的西裝,倚在椅子的右側。


    而椅子的左側,坐著的是一位皺紋滿滿的老年婦女。


    老年婦女看起來年紀很大,但是頭發並沒有全白。


    眉目間有些幾分典雅,從臉型上看得出來,年輕時候定是個美人胚子。


    即使老了,也遺留著美人的姿態。


    “我說老黃頭,你這是幹啥呀?”


    老年婦女害羞地扭著臉,不敢看向旁邊的老年男人。


    老年男人一隻手蓋在椅背上麵的長脊上,順勢摟住老年婦女的肩膀。


    他的另一隻手,正捏著一隻玫瑰,送到老年婦女麵前。


    “哦,翠花,你美得像玫瑰,帶著刺我也愛!哦,翠花,一個人的愛,不想再等待!接受我,今晚,來我家做保健操,怎麽樣?”


    老年男人,有些另類的肉麻。


    怪的是,老年婦女並不覺得尷尬,反倒羞紅了臉,把玫瑰接過來。


    捏著小拳頭,輕輕地捶在對方胸口,嗔一句:


    “哎喲,老黃頭,你怎麽這麽浪漫呀!我都快不認識你啦!”


    “說好了叫我黃深秋的,說好的幸福隨風而去,哎,沒愛了沒愛了。”老年男人別過臉去,兩隻遭瞎而翻白的眼角抹下淺淺的淚,略顯深情。


    很顯然,這一位,就是天眼棋盤黃深秋。


    自從得了方辰賣給他的外掛之後,心態也變得年輕了很多。


    而這位名為翠花的老年婦女,也是死了老伴,才被黃深秋窮追不舍。


    看見黃深秋有些難過,翠花扭頭靠倒在他的肩膀,咕噥道:


    “哎呀,人家這不是叫習慣了嘛!沒辦法那麽快改口啦!”


    “嘻嘻,小壞蛋,我原諒你啦!”黃深秋曖昧地彎著手指,勾滑過翠花老皺的鼻梁。


    翠花閉起眼睛,溫柔地笑著說:


    “那就再說些浪漫的話嘛,人家還想聽啦!”


    黃深秋自信地抬起下巴,清了清嗓子。


    伴著收音機裏的沙啞的音樂,說著說著變出了唱腔:


    “哦翠花!麵對我不敢迴答!我跪下,問你為啥?我受不了一個人的對話!哦翠花,我的姑娘~翠花!在哪兒……”


    巧的是,越是唱腔,翠花就越是喜歡。


    甚至害羞地鑽進了黃深秋那伴著淡淡老人味的外套裏。


    “嘻嘻,從哪裏學來的壞話?”


    “一首名曲。”


    “再多來點,我愛聽。”


    “哼哼,滿足你!”


    正當黃深秋想繼續時,突然聽見遠處有人叫了一句:


    “喂!老頭!紅薯都糊了!還賣不賣了?”


    原來,椅子前麵不遠,就擺著烤紅薯的攤子。


    黃深秋還算是在工位上!


    “哎!來啦來啦!”為了工作,黃深秋連忙甩下翠花,趕上前去。


    利索地抽出熱燙的鐵皮小抽屜,取出紅薯。


    切開。


    露出一片深黃如蟹膏般的內在。


    熱氣騰騰的薯香,推開冬日的刺骨嚴寒。


    “新鮮出爐的烤紅薯,您拿好咧!”


    黃深秋送走了一個滿麵笑意的顧客,他知道,顧客一定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


    畢竟整個g區,就數他黃深秋烤的紅薯最香!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到攤位前。


    “黃深秋。”突然聽見有人叫他。


    黃深秋下意識地迴答:


    “烤紅薯麽?要幾——”


    話說一半,卡在了喉嚨裏。


    黃深秋突然愣住了。


    因為眼前的這個,完全不像人類。


    裹在霧氣之中,像是套著一身黑袍。


    “恩,恩人!”


    黃深秋猛地叫了一聲。


    他雖然看不見,但擁有天眼棋盤的他,可以通過棋盤來感知周圍的存在。


    甚至比正常人的視線還要好!


    眼前這位,正是賣掛郎。


    不過,不是方辰本身,而是影傀。


    “天眼棋盤用得可還方便?”賣掛郎的聲音,像是深淵裏的毒蟲。


    黃深秋不敢怠慢,連忙點頭:


    “方便,方便!太方便了!我現在,比年輕的時候還要勇猛!”


    “我賣給你外掛,你就用來躺平?”賣掛郎像是在指責。


    黃深秋看不穿賣掛郎的表情,隻能低下頭,小聲地說:


    “我,我一定會好好努力!造福大眾!”


    “你努力了?城裏這麽多詭靈出沒,你就當沒看見?”


    “詭靈?有,有嗎?”


    “把你的天眼棋盤用在該用的地方,否則,賣出去的東西,我將取迴來!”賣掛郎的話,像是在威脅。


    說完,還沒等黃深秋迴應。


    賣掛郎瞬間消散成霧,沒入大地,仿佛從沒有來過。


    黃深秋已經開始自醒,而旁邊那位坐在椅子上的翠花,已經嚇傻了。


    “老,老黃頭!那,那個是什麽?”


    黃深秋慢悠悠地轉過臉來。


    此時他那對翻白的盲眼,已經沾染上白色的靈光。


    身邊氣流淩亂,卷起地麵的塵土與枯葉。


    鬢角的白發,像是銀絲般飄揚而起。


    借著氣流,黃深秋短暫地浮了起來,兩眼的靈光已像旗幟般飄動。


    幹癟的嘴唇輕蠕。


    他一改剛才的頑童態度,冷漠地盯著翠花,提醒道:


    “不要多問,別人問了,你也不要迴答!”


    黃深秋聲音沙啞,如同藏在山洞中的老鍾,幾具神性!


    翠花受驚,意識到今晚可能沒辦法去他家做保健操了。


    於是支支吾吾的問:


    “老黃頭,你,你怎麽這樣?”


    “我說過,叫我黃深秋!天眼棋盤黃深秋!”說罷,黃深秋高高抬起右手,喃一聲,


    “棋盤,擴展!”


    隻見靈氣從黃深秋身上抽出,在空中畫出一條條棋線。


    將這條街道,畫入棋盤之中。


    手持棋子,落旗控場。


    借著天眼棋盤,黃深秋引導翠花迴家。


    而他自己,一路飛奔,尋找城中的詭靈。


    見一個,殺一個!


    他身染詭靈臭血,如魔神在世!


    這一邊,黃深秋一手扯斷一隻詭靈的脖子;


    那一邊,方辰一劍劈開一隻詭靈的腰肚腹!


    方辰與葉雨疏配合得十分順暢。


    雙星劍勾提,挑下一顆浮腫的詭靈腦袋。


    卻見一隻詭靈,想從後麵偷襲方辰!


    叮!


    聽見機械腳步。


    幻變仙腿飛躍而來!


    灰藍的短裙下,光潔如滑玉的腿根連接著一對機械腿。


    腿刃如剪,裁開詭靈的身體。


    為方辰解了後顧之憂!


    噔。


    瘦窄的小背,靠在方辰寬大的臂膀旁邊。


    隻見尖光刺出。


    兩隻詭靈的腦袋像是被錐子破開,飛濺起熱燙的黑色腦汁!


    將葉雨疏那張雪滑的小臉打濕。


    紅撲撲的兩頰,是天生的少女柔粉。


    冬日的寒風,吹拂耳邊的黑色長發,一對白軟的耳朵,又粉粉暈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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