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仔細確認林顯福的狀態並無大礙後,白綿這才想起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


    女孩費勁地從林顯福的身上爬下來,坐在地上,低下頭注視著自己的腿部。


    這雙腿……白綿曾經觀察過十五年之久,即便身體長大,那些被母親留下的傷口也沒有產生愈合跡象,上麵每一道細細的爪痕,白綿都仍然能迴憶起當時的痛楚。


    正因如此,無比熟悉傷口的她才能很快辨別出變化。


    隻見經過治療後,在那些爪傷的周邊,原本鐵青色的皮膚,已經有所變化,不再詭異難堪,它們變白了些許。


    白綿能感覺得到,這是正在好轉的症狀,那些青色正在褪下,也許假以時日,就會變為正常的膚色。


    等到了那時……那些爪傷會不會發生變化?


    被埋葬在過去十五年的白綿看到了一絲痊愈的希望,心底無法抑製地期待想著。


    自己……真的可以再次下地嗎?可以親自擁抱陽光,與林顯福並肩而行,也擁抱……他嗎?


    這個答案尚且不知,但是,至少目前的狀況,已經朝著那個未來,踏出了一小步。


    ——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阿福……謝謝你,將我從深不見底的深淵中救了出來。”


    看著林顯福緊蹙眉頭,熟睡的麵容,白綿早已淚流滿麵,哽咽著,心底湧現的喜悅與感動無法再按耐得住。


    心情驅使下,她把頭貼近,兩人額頭相觸,眼淚從白綿的眼前滑落,滴落在林顯福的睡容之上。


    “真的……很了不起,謝謝你,阿福……”


    潔白纖細的手觸碰著他溫暖的臉頰,白綿凝望著他的臉,思考了幾秒鍾,摘下了他戴在臉上的麵具,鼓起勇氣把嘴湊近,顫抖著,輕輕地,在他的唇角親吻了一下。


    下一瞬間,貼近的兩顆頭顱瞬間分離,艱難維係的勇氣隨著這一動作而損耗殆盡。


    “這隻是一個開始……”


    抬起頭的白綿,紅潤的臉頰混雜著眼眶的淚水一起打濕了妝容,但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女孩與男孩一起,仰躺在地,一顆心在劇烈跳動,兩顆心緩緩貼近,彼此的距離十分靠近。


    辦公室的地麵還留有些許灰塵,原本該是愛幹淨的她無法忍受的事情,但那也已經不重要了。


    此時此刻,他們正共同注視著一樣風景,仰躺於地,肩碰著肩,以同樣的高度並行著,活在當下。


    ——於白綿而言,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僅此而已。


    ……


    當辦公室的牆上掛鍾,停在18:15時。


    過度透支體力的林顯福猛然睜開雙眼,從地麵上坐起身!


    “白綿!”


    醒來之後,林顯福下意識唿喊出聲,昏迷之前的記憶從腦海中湧現,已然告知了他發生了什麽。


    正疑惑時,從指尖傳來了一陣溫熱的柔軟,林顯福側頭看去,發現白綿穿戴整齊,朝著自己的方向側躺著,蜷縮著身體,在地上像是睡著了。


    而自己撐在地上的左手,似乎觸碰到了某些不能細寫出來的驚人柔軟……林顯福咽了口唾沫,悄悄縮迴手,接著試著感知了一下白綿的身體,發現並無異常後,才算鬆了口氣。


    “還好什麽也沒發生……”


    林顯福放心了不少,在昏迷之前,自己可是還動用著能力來著,誰也不知道就這樣忽然昏迷的自己,會發生什麽事情。


    萬一體內的怪物在自己意識昏沉的時候,跨過了人性的底線的話,在這間房間裏的白綿根本沒有抗衡之力,那道守護她的結界在這裏是完全失效的……林顯福在心裏頓時感到一陣後怕,暗自想著下次還是不要這麽“挑戰極限”了。


    “不過嘛,嚐試的效果依然還是有的,且十分明顯。”


    觀察過後,林顯福發現了白綿腿上的狀況,打從心底為她感到高興。


    這次的治療非常成功,那堵深厚的位格之牆已經有所鬆動,隻需要再多嚐試幾次,也許有很大機會可以將她治愈。


    就在這時,他發現了自己臉上的麵具不翼而飛,疑惑的看了一眼後,在白綿的身旁找到了它。


    一看到這個麵具,林顯福的臉上就有些糾結起來,當時戴上之後專注於治療,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它的副作用,也不知道在麵具的驅使下,自己不受控製的嘴說出了些什麽……一想到這個,林顯福就感到有些蛋疼。


    所以說……如非必要,真不想依靠它的力量啊。林顯福歎了口氣,多想也益,眼下還是趕緊把白綿弄醒,離開這個房間吧。


    念及此處,林顯福輕輕推了推白綿柔如無骨的肩膀,把她喚醒。


    “唔……”


    口中發出一陣呻吟,在林顯福身旁熟睡過去的白綿,長長的睫毛一顫,睜開了眼眸。


    “阿福……你沒事啦?”


    在林顯福昏迷後,剛剛大哭了一場,白綿也感到十分疲倦,坐起身軟聲道,“現在幾點了?”


    “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再不離開這裏,柳雁秋估計要急眼了。”


    林顯福笑著答了一句,手一撐地,站了起來。


    “嗯……”


    白綿眨了眨眼,對他的話語表示認可,見到他站起來後,神情自若地看著他,張開了雙手,小聲道:“阿福……幫我一下。”


    ——這個動作,有些像是在撒嬌,但那更像是在祈求擁抱……不,這就是在祈求幫助。林顯福掃空了胡思亂想的思緒,應了一聲:“……好。”


    緊接著,林顯福挪了挪位置,低下身,一手摟住她的腿彎,另一隻手摟住她的後背,以公主抱的姿勢從地上抱了起來。


    這個過程中,白綿始終注視著林顯福的一舉一動,把臉靠在他的胸膛,吸了口氣,嘴角掛起的笑意,不曾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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