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母親,她這些年來,待溫以彤如珠似玉,處處都替溫以彤考慮妥帖,卻不曾想,溫以彤竟是這樣對待她的。


    溫夫人失望的望著溫以彤的背影,沉默良久,咬牙道:“這件事絕不能就這樣算了。”


    溫以彤是她的女兒,她自然責怪不了什麽。


    可是溫舒窈……


    她眼中狠厲的光芒一閃而過。


    見狀,林嬤嬤暗暗懸起了一顆心。


    “夫人,您可要三思啊……”林嬤嬤壓低了聲音,“如今大小姐的身份不一般了,楚家又迴來了,咱們隻怕奈何不了她。”


    溫夫人冷笑了一聲:“正因如此,才要在她還未成為真正的景王妃之前,盡快將她扳倒。”


    這口氣,她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的。


    在溫夫人眼中,這是奇恥大辱。


    為了那些銀子,她再一次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再一次被人看清。


    像是玩物一樣被人對待的日子,她再也不想經曆了。


    林嬤嬤心疼極了,輕拍了拍她單薄的背脊:“夫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畢竟如您所說,大小姐與景王的這門婚事,關係的可是整個溫國公府。”


    “若咱家二小姐……”


    剩下的話,林嬤嬤不必再說出口,隻因溫夫人的神情逐漸恢複了理智。


    “來日方長……”


    溫夫人低低的說了一句。


    她眼中的狠厲未曾消散半分。


    溫舒窈……


    她在心中念著這個名字,恨意瘋狂滋長。


    而迴到小院的溫舒窈,半靠在軟榻上,漫不經心的數著手中的這張嫁妝單子。


    喜鵲滿臉笑容,喜形於色:“小姐,咱們可發了!”


    那麽大一筆嫁妝,如今全都在溫舒窈一人手中!從今往後,她們再也無需為了冬日嗆人的炭火發愁了。


    溫舒窈輕輕一笑,語氣幽幽:“這才哪到哪?”


    “這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她淡淡道,“如今不過是還了迴來,我真正要從他們身上討迴來的,可不是這份嫁妝。”


    聞言,喜鵲眨了眨眼。


    她聽見自己心中咯噔了一聲,而後試探性的抬頭看去。


    隻見溫舒窈眼中晦暗不明,她看得清楚,在那雙鳳眸中,躍動著複仇的焰火。


    “您還不死心……”


    喜鵲喃喃道。


    溫舒窈抬眸,沉聲道:“我難道該死心嗎?”


    “喜鵲,當年母親病逝時,我雖然才四歲,但我已經記事了。”


    “母親的身體明明在逐漸好轉,可就在一夜之間,她便突發急病,走了!”


    “巧的是,那時的外祖父與外祖母,正在外為國征戰,等他們趕到時,母親已然下葬。”


    提及此事,溫舒窈緩緩攥緊了扶手。


    冰涼的木質扶手,稍稍壓住了她的怒火。


    她沉著冷靜的說道:“這世上,絕沒有這樣巧合的事,這一切,必定是有人精心籌謀的。”


    “張氏她在母親死後便登堂入室,目前來看,她是最有嫌疑之人。”


    “就算她不是幕後真兇,但也一定與這件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溫舒窈一字一句,篤定道。


    她漂亮的小臉上,如冰雪般凜然。


    喜鵲見了,不過是在心中思索片刻,便鄭重道:“夫人對奴婢猶如再生父母,為了夫人,奴婢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放心。”溫舒窈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輕快,“這件事,我已經有了眉目,就等著明日那五百護衛到來。”


    母親死得蹊蹺,但母親身份尊貴,她的死因也是太醫仔細查驗過的。


    單單在這些證據麵前,的確看不出誰有蹊蹺。


    可誰讓老天眷顧,讓她重活了一世呢?


    “明日你便這樣做。”


    溫舒窈靠在喜鵲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


    喜鵲眼眸頓時睜大了,她倒吸一口涼氣:“當真要這樣做?”


    溫舒窈抬了抬眼,喜鵲頓時明了,答道:“奴婢這便去做!您放心好了!做這些事,奴婢最在行了!”


    ……


    當晚,一肚子怒火的溫國公,到底是宿在了花姨娘房中。


    花姨娘溫柔小意,又年輕貌美,怎麽瞧,都比溫夫人更合心意。


    “老爺,您喝酒。”花姨娘捏著手帕,嬌聲勸著,“這可是妾身用私房錢,去酒坊買迴來的,說是時下最興的梨花白。”


    聽得花姨娘的這番話,溫國公很是感動。


    一口酒下肚,他便道:“這酒恐怕花了你不少銀子,明日你去賬上支……”


    話說到這,溫國公又沒了聲音。


    他此時才想起來,如今賬上已經沒有銀子了。


    今日他做主給溫舒窈添妝,還得變賣一處田產。


    祖宗留下來的基業,竟是敗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溫國公的臉上,有著比醉酒後的紅潤,更有著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色。


    他喃喃道:“張氏那個蠢貨!我將這個家交給她十幾年,她竟是這樣對我的!偌大一個國公府,過得連個伯爵府都不如!”


    就連哄小妾開心,他都拿不出銀子。


    花姨娘眼中滿是心疼:“沒銀子就沒銀子!老爺這些年給妾身的銀子,妾身可都攢了起來,就算……就算有朝一日,家中沒了銀子,妾身也能養著老爺。”


    她這一番話,說到了溫國公的心坎上。


    酒醉之下,溫國公看著花姨娘更是心動,他醉醺醺地將花姨娘攙扶起來,口中喃喃道:“我怎麽就沒發現,你是如此貼心的人兒呢?”


    花姨娘嬌羞地低下頭:“老爺,您之前與夫人焦不離孟,自是……自是看不到妾身這樣卑賤的存在。”


    “她?”溫國公冷笑了一聲,“她犯下如此大錯,若非……若非我與她夫妻一場,我早就將她休棄了!”


    花姨娘素來懂得察言觀色,她敏銳地發現,溫國公在說出這個理由時,明顯停頓了一下。


    且溫國公漲紅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不少。


    她知道,溫國公之所以不休棄溫夫人的原因,絕非是他說的這樣。


    正如大小姐所說,他們之間的關係要比平日裏表現出來的緊密許多。


    這兩人的心中,隻怕有這一個大秘密!


    又或者……是溫夫人手上捏著溫國公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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