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看著元崇帝的表情,斟酌著迴道:“陛下何必憂心,曆朝曆代都少不了那些結黨營私的,陛下看不慣的,換了便是。”


    “說的容易,換了難道就是好的?這為官做宰的,貪一些倒是無妨,隻怕有二心的。”


    “陛下的意思是……”


    “胡文忠倒是不至於,隻是把寶都押在了老五身上罷了。”


    元崇帝尋常對五皇子是多有偏寵的,有意將五皇子做為皇位繼承人來培養。


    舅家掌兵部,又有意將沈丞相之女許給他,這樣不管文官還是武將,他都是有依仗的。


    隻是自己想給,和別人來拿,又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經過這事,元崇帝便多了幾分氣惱,那是有什麽事情脫離他掌控的不悅。


    就在此時,五皇子過來求見。


    一進門,他便跪倒在地,伏在元崇帝的腳邊,悲慟道:“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


    元崇帝沒說話,隻看著他的神情,不知在想些什麽。


    五皇子痛心疾首:“是兒臣禦下不力,讓父皇操心了。”


    “起來吧。”元崇帝麵上看不出喜怒。


    五皇子沒有立即起身,而是更加謙卑的低著頭,對著元崇帝堅定道:“父皇,是兒臣識人不清,此番惹出禍亂,兒臣願一力承擔!”


    “你想如何承擔?”


    “如今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犯了大錯,兒臣願帶領五城兵馬司捉拿星羅會餘孽,定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元崇帝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終是點頭道:“那朕便準了,康兒可別讓父皇失望才是。”


    五皇子叩首:“兒臣謝父皇寬宥!兒臣定不負皇恩!”


    五皇子躬身告退,臨出門前,對元崇帝投出孺慕的一眼,道:“近日天涼,父皇注意龍體,切莫過於憂慮。”


    等人走後,元崇帝終是歎了一口氣,對福喜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好在康兒也是個有擔當的。”


    而五皇子,出了養心殿後,心中想的卻是,母妃對付父皇,還是有辦法,不愧是二十年盛寵不斷的貴妃。


    至於清剿星羅會餘黨,那實在簡單的很,隨便找些人殺了,就說是星羅會的,他就不信父皇還能挨個去查。


    此事在五皇子的刻意安排之下,很快傳出來,讓整個京裏人都知道了他主動請纓,要追查星羅會為民除害。


    鬧事的學子們這才消停一些。


    有時候,底層的民眾,所期望的,也隻不過那麽一點點態度而已。


    現如今,胡文忠糾結在處不處理那些官員上,五皇子又領了剿滅星羅會的差事,五皇子一黨,現在就處在風頭浪尖上。


    左其星自然不能讓他們的小心思得逞。


    星羅會將近二百號人,一夕之間全部撤離,怎麽可能不留下什麽痕跡,那些轉移出去,又藏在暗處的勢力,霍景安的暗衛一直關注著他們的動向。


    此時五皇子想要混水摸魚,那是癡心妄想。


    不過兩日,一份在逃星羅會成員的具體信息便出現在了柳清渠書案上。


    三皇子一黨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連懷疑都沒有,直接派出人手,對星羅會進行了圍剿。


    每次行動有所收獲時,便全城敲鑼打鼓的宣揚,將抓到的或是殺死的星羅會成員抬出來,遊街示眾。


    這讓五皇子極為難受。


    他本想陽奉陰違的留住自己在暗中的勢力,既想邀功,又不想傷及自身。


    可三皇子黨這麽一折騰,他便騎虎難下了。


    要是不處理吧,三皇子一個一個的出成績,顯得他十分無能。要是真下手去整治吧,畢竟曾是他的人,如此卸磨殺驢難免令其他人寒心。


    想要濫竽充數,隨便殺一些人當做星羅會殺手的事更是完全沒戲了,三皇子的人把整個星羅會內部記錄的殺手名單及個人特征全都公布了出來,每次抓到一個,便在名單上劃掉一個,他就連鑽空子都沒法鑽。


    五皇子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嘴上都起了燎泡。


    權力鬥爭就是這樣,此消彼長,他不能坐視老三一人獨大。


    五皇子一咬牙,做了決定,從其它方麵攻擊三皇子的人。


    於是,朝堂之上爭端不斷,兩方人馬鬥得不可開交。


    而在民間,五皇子的聲望卻大大受損。


    那麽壯誌昂揚的宣揚要鏟除星羅會成員,為民除害,可結果呢,什麽實績也沒看到,隻會嘴上說說,搞些表麵工夫。


    星羅會就這樣在兩方人馬的爭鬥之中灰飛煙滅,財產全被左其星收了,組織成員也在一次次圍剿中所剩無幾。


    那些在各處負責聯絡的中間人,曾經神秘且不可一世的存在,如今也是逃的逃,散的散。


    橫行大弘幾十年、各種關係盤根錯節的星羅會,就此消失。


    左其星與霍景安二人在院子裏支了個燒烤架,再擺上下酒菜,小酌了兩杯,表示慶祝。


    霍景安感慨:“星羅會怕是到最後也沒想明白,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麽覆滅的。”


    “還能因為什麽,”左其星咬了一口烤得外焦內嫩的羊肉道:“多行不義唄。”


    “是是是,”霍景安也不去拆穿她的胡說八道,附和著說:“娘子替天行道,實乃義舉!”


    左其星顯得意猶未盡:“我們大弘朝這種組織還有別家嗎?既然替天行道了,總不能隻行這一下,你說是吧?”


    這是掃蕩庫房上癮了。


    “是!”霍景安迴答的十分幹脆,此時終於意識到,麵前的小妻子,怕是要一躍成為大弘最富有的女人了。


    “不過在上京城,星羅會是一家獨大的,其餘的都很不成氣候,外地應是有挺多,等迴頭問一下大師兄。”


    “這迴的事,也要給大師兄分成,他的提供的消息可幫了大忙了。”左其星眼睛亮晶晶的坐直了些:“你去和大師兄說,以後我們分工合作,他提供消息,我們去幹活,迴頭分他兩成利,不比他辛辛苦苦開個玄機閣來錢快。”


    霍景安連連稱是。


    玄機閣內,嚴文韜突然打了個大噴嚏。他若是知道這夫妻二人如何在背後說他的玄機閣,非得上前理論一番不可,沒有玄機閣,又哪來的這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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