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真二人駕七寶琉璃車,並未急於離開去往下一個目的地西夏金昌,而是高懸空中。一者程妙音需要好好的靜養療傷,再者現在的星芒參隻是一個球莖小塊,需要盡快培育出成體。


    遵循之前培種星芒參的方法,在仙靈石,培元靈漿,還有張玄真三力相合的輔助之下,以張全真的靈力為引,導靈力入星芒參,其生長非常之快,一日如五年。十日之後,星芒參體型開始拉長,逐漸表現出透明的變化趨勢。又五日之後,開始長出參須抱住根莖,並有一絲絲淡淡的藥香飄散出來。十八日之後,星芒參通體透明,十九日之後開始有血絲在透明的參體之中流轉,二十日之後參須變成人肉之色。


    果然在一個多月以後,星芒參徹底的長成了。這一個多月的靈力輔助,相當於星芒參在純自然的條件下生長了百多年的時間。


    而這一個月的療傷,程妙音的傷勢也裏裏外外大好了起來,未有留下病根。見星芒參徹底長成了,程妙音將其放在儲物項鏈的藥櫃之中,與之前的蛇欲蓮和凝魂果在一起,仔細保管好。


    ……


    一切準備妥當,程妙音法力一催,七寶琉璃車香風起,銀光閃,殘影一串,追風逐電,向西夏金昌飛馳而去。


    第二日黃昏時分,殘陽遲遲,晚霞豔豔,一道銀光好似流星,劃過長空,光跡戛然而止,是七寶琉璃車懸停於空中。此地正是西夏金昌地帶。深秋初冬時節,視野遼闊,可見幾處荒廟野觀,神鴉社鼓。剛剛刮過一陣卷沙狂風,沙塵落地,空氣中還彌漫著濃濃的沙土腥味。


    程妙音收起七寶琉璃車,二人飛身落迴地麵。


    忽然一陣黑風卷著黃沙把人裹在其中,張玄真趕緊抬手放出護體光罩,護住程妙音,說道:“好大的風沙!”


    程妙音:“待風沙過去再找‘紫龍芝’與‘彩雲果’吧?!左右咱們也不著急。”


    “嗯!”


    二人飛到一處懸崖底下,張玄真抬手放出五行風刀,在懸崖上開辟出一個一丈深的山洞,二人進去躲風。日頭落山,風沙繼續,沙塵漫天,看不到星辰,白天熱浪荒丘,夜裏沙海飄零。


    聽著洞外的嗚嗚咽咽的風聲,連綿不絕,直入心魂,好似有一種催眠的效果。


    程妙音:“為什麽到了此地之後,總感覺精神如此困倦?!”


    張玄真:“也許是傷勢剛好,又奔波一整日,才感覺有些累了吧!”


    說完,張玄真抬手放出一個防護結界,將整個洞封印起來,以免遇到什麽意外不測。對程妙音說道:“累了的話,正好在此地休息一會兒,打坐入定,等待風沙一停,我們便啟程。”


    “嗯!如此甚好。”


    說完後二人盤膝而坐,閉眼入定。


    ……


    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約摸著過了三四個時辰之後。


    ……


    張玄真睜開眼睛,看到四周皆是乳白色薄紗,那白色來自於層層繞卷的封閉空間。張玄真被囚禁在這樣的一個細絲纏繞的牢籠當中。他的腦中好像隻能記住一個時辰之內的事情,再往前便什麽都不知曉了。


    又看了一會兒他發現這並不是一個牢籠,而是一個繭。張玄真下意識的低頭看向自己,自己的身體竟然變成了一隻蛹。白白胖胖,不停地蠕動著。


    與其說是‘看’,還不如說是張玄真他自己微弱的神識感知到的,張玄真現在的神識,比囚禁他的這些細絲還要微弱。而且現在的張玄真還沒有眼睛,他隻是一隻蛹。


    如此被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突然有一天繭破開了一個口子,張玄真趕忙從口子爬了出去,立刻全身癢痛不已。因為沒有手臂,他隻得拚命的掙紮,最後從褪下的一身皮殼中爬了出來。


    一個時辰。


    陽光蒸幹了張玄真潮濕的雙翅,他輕輕的飛起來,駐足花間,露水倒映,映出他的身形,他自己已經看不明白這倒影,但如果從旁邊看去的話,此時的張玄真隻是比手掌還小一半的蝴蝶。


    現在他有了眼睛,他的雙眼卻已經不能辨別顏色,隻能看得到黑白的世界。那也不是一對眼睛,而是觸須根部的兩個凸起。在張玄真眼中的世界,他隻能看得到花朵,對於其他任何物體,都無法清晰分辨。


    這一世,張玄真活了十二天。


    第二世,張玄真成投胎成了一隻野兔,泥土草叢之間傍地而行。活了兩年卻被捕獵的豹子活叼去了。


    第三世,張玄真投胎成了一匹狼。狼奶入口,長成尖牙利齒。一年半以後,張玄真成了狼王,寒月狼嚎,遊蕩在昆侖山麓,帶領狼群在森林中四處捕食。他帶著狼群曾經追捕過一個小姑娘。但是在跑出森林之後,來了兩個陌生人類,將他和狼群打散救走了那個小姑娘。獵物被奪走,張玄真憤恨地在森林的幽暗之處,用閃著綠光的雙眼死死盯著岩石上的三人。那人類女子還給那個小姑娘換了鞋,然後化作一銀一粉兩道遁光遠去了。


    一個月以後,張璿真帶領的狼群和另外一群野狼發生惡鬥。最後張玄真被三匹更加兇悍的野狼咬死,臨死前被對方尖利牙齒活生生撕碎身體的痛苦,成了這一世最後的記憶。無力無奈地閉上眼睛,血沫封住喉嚨,湧入胸肺。黑暗開始彌漫,意識開始沉淪,一切都在離他遠去消散。


    ……


    又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好像是三天,也仿佛是一個月。忽然一聲嬰孩的啼哭聲,撕破了困住張玄真的這亙古黑暗。張玄真睜眼觀瞧,看到周圍的一切無比熟悉,這裏正是他的家,而旁邊一男一女兩個人正是他的爹娘。可是自己的嘴裏還沒有長牙,不會說話,隻能咿咿呀呀地揮舞小手。


    投得人胎之後,好像施於張玄真身上的一些禁錮被打開了。現在的張玄真不知為何腦子裏有一個固定的思維。那就是他這次投得人胎,但是卻帶著前世的些許迴憶。這個固定的思維是從哪裏來的?是誰告訴他的?他不知道,張玄真作為一個剛剛投胎的嬰兒無法判斷。與這些疑惑相伴的還有張玄真泥丸宮處的神室開始逐步恢複原本的形態,高高在上的道紋凝結,神光流轉,如日中天。


    神識一旦恢複,他雖然還是嬰孩之身,不能走,不能跳,但是卻可反觀內視。張玄真以神識反觀體內,燭照內髒,一切清晰可見。神識探查丹田時,卻發現有異樣,似乎有外物進入丹田將其封閉。丹田被封,無法運轉法力,卻無法釋放靈力。


    現在張玄真的狀態是嬰兒之身,前世迴憶,記憶不全,斷斷續續,丹田被封,法力盡失。


    每當張玄真對周圍的環境產生一絲一毫的懷疑之時,每當張玄真想起來有一個重要的人,他要去找的時候,就會有一個巨大的衝擊,進入他的意識。那股強大的力量硬生生讓張玄真接受, 現在他就是重新投胎了,使得張玄真輾轉於迷亂之中,無法解脫。


    太陽升起時,他爹就到市場上去做買賣,太陽落下的時候,他爹就會迴來。繈褓中的張玄真隻能被他娘抱在懷裏,背在背上,時刻不離身。


    兩個月過去,張玄真的神識已經可以自行離開身體。夜裏張玄真入睡,神識會自行飛出,讓張玄真看到山洞戈壁,沙漠寒月,黑風狂沙,防護結界。還有旁邊一個模糊的黑影,似乎是一個一直在沉睡的人,輪廓模糊,一動不動。


    可是一等到第二天天亮,太陽升起來,張玄真又變迴了繈褓嬰兒。


    一年之後,那股能影響張玄真思想的強大外力,可能也沒有料想到,他修煉過太清通玄修神術。重投人胎之後一年的休整,外表上這個嬰兒長到一歲,但內地裏其神識已經強大到那股外力無法對張玄真施加影響。從這一刻開始,張玄真的記憶逐漸迴到他的腦海之中,不再受阻礙,那股巨大的外力每次施加影響之時,皆被張玄真更加強大的第三重修神術抵擋下來。


    他想起了自己叫張玄真,想起了他和一名女子一起來到這裏,但是再往前的記憶,又模糊不清了,他也沒有想起來這名女子的身世。


    白天,他娘背著他在院子裏溜達,走街串巷去鄰居家串門兒。夜裏,張玄真放出神識,看到的卻不是鄰裏街坊,而是一個刀劈斧削的洞窟。洞窟內他和另外一個女子盤膝而坐,幸虧此洞窟有防護結界,這兩副軀體才沒有被洞外的風沙掩埋,沒有被蜘蛛結網。


    時間又過去一年,張玄真的幼小軀體已經可以慢慢走路。


    這兩年時間,張玄真恢複的神魂已經知道了這裏是幻境。但是他卻無法破除此幻境脫身離開。兩年的時間,他才想明白,並不是幻境困死了他,而是他自己最深處的意識,被此處幻境影響,才使其無法脫離幻境。人最深處的那層意識喚作‘末那識’,是張玄真的‘末那識’依然堅持錯誤,認定這裏就是真實世間,不是幻境,所以張玄真才無法破境脫身。


    雖然無法運轉靈力,但是神識還在,張玄真打算以現在幼兒之身,重新打坐入定,再由入定至住定,與自己的深度意識進行對話,喚醒末那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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