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之巔,陰陽雙劍,錄魂煉魄,各自認主。張玄真,程妙音入無極門已過去十日,十日以來,二人在吳崖子和楊清璿指導之下,算是開蒙入道,邁出了修仙的第一步。


    初夏清晨,空中一層灰白厚雲,陰天略感悶熱。


    程有吉的家中,吳崖子眾人收拾妥當,站在院中。張玄真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迴掌門,我和妙音二人昨日已煉化師傅賜的法寶,並將《陰陽劍訣》中的煉、通、祭、禦、速、護、陣七字訣細讀領悟。不過時間倉促,未能做到駕輕就熟,出神入化。”


    吳崖子靈識一掃二人,頗為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僅僅一日,已經很不錯了,為師甚是滿意。”


    隨轉身對包括清字輩弟子在內的一眾人說道:“此次召張玄真,程妙音二人來,是因為玄陰洞天已經降臨凡間。此乃一處遊離縹緲的洞天,非凡人能遇到,須得修士以‘陰陽雙魚佩’為陣樞擺下‘九星大陣’才可打開那看不見,摸不到的玄陰洞天之門。玄意門趙玄機掌握九星大陣的排布之法,現在,張玄真,程妙音二人有‘陰陽雙魚佩’,天時已成。不過必須得張玄真二人自願,我無極門與他玄意門相配合,才能打開玄陰洞天之門,所有人才能進入洞天,尋找各自修行的機緣。無極門若不來,沒有大陣,你二人若不去,大陣便沒有陣樞……”說著便轉頭看向張玄真、程妙音。


    張玄真與程妙音互相看了一眼,此時他倆才明白,陰陽雙魚佩原來是這個目的。怪不得趙玄機要殺人奪寶。那三名散修也是隕落得冤枉。


    吳崖子:“一旦進入玄陰洞天,也不是那樣輕鬆之事,洞天內雖有靈器重寶,仙家密藏,但是也有三隻靈獸護法,一是極火麒麟,二是紫星妖蟒,三是寒冰玄鳥,這三隻靈獸,異常兇猛,修為不在我與那趙玄機之下,此去洞天,一個不慎,就會身死道消,隕落其間的可能性恐怕超過六成……”


    吳崖子看到張玄真二人驚訝的表情,頓了頓,讓二人在情緒上消化一下這駭人的危險性。


    “去與不去,由你二人自行決定……”


    說完,吳崖子閉上眼睛,撚須,沉靜平和地等著他二人迴答。吳崖子麵容嚴肅,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樣一個生死攸關的決定,就這麽突兀地拋在了二人麵前。涉世未深,情況不明,卻要做出事關自己生死的決定。對二人來說,實在有些殘酷。但是上了修真之路,哪一刻不殘酷,哪一天不艱難,修士的百年千年,哪一天不是生死兩難的選擇,時時攪擾人心,試探人性。


    張玄真對生死是有一些體悟的。彼時他獨自在錢到守的黑牢裏,四肢盡斷,生死旦夕,痛苦中絕望地等著自己最後一刻。那樣他都能過來,張玄真覺得,與玄陰洞天那麽大的機緣相比,性命危險並沒有多可怕。年少輕狂的一時衝動以及心血來潮,讓張玄真一口應下。


    如若是一個曆經風霜,嚐盡炎涼的老人,恐怕不會多想那些寶藏,隻想著保住一條性命,有命在,才能談得上其他。


    程妙音更是不諳人事,看到自己的玄真哥哥都答應了,自己決然要陪著他,和他一起榮辱與共。


    兩個年輕人便這般懵懵懂懂地自願決定去闖一闖‘龍門’了。


    ……


    既已決定,立刻出發。


    吳崖子聲音冷峻道:“無極門弟子,出發!”


    鵝黃、淡綠、淡藍、淺灰、粉紅五色身影立時懸浮在程有吉家的院子上空。這五道身影正是大師兄李清風,二師姐周清明,三師兄丘清陽,四師兄李清元,五師妹楊清璿。另有一銀一粉兩道光影,飛到眾人之後,正是張玄真與程妙音。吳崖子穿空而至,懸停在眾人之前。


    這陣仗驚動了張貴,程有吉兩家四口人,在隔壁院中仰頭觀看。


    吳崖子命大師兄李清風去到四位老人麵前,留下了兩塊木牌,木牌上刻著符籙,掛在門口,邪祟不侵,瘟疫不入,不得病,不遭難。


    又給張貴夫婦和趙逢吉夫婦服下了四粒丹丸,延年益壽,不染瘟疫疾病,蛇蠍蚊蟲之毒不能傷,螞蟥寄生蟲之類不侵體。


    兩家人感恩涕零,還有什麽能比真正的‘安康喜樂’更好的?兩家人得到的這兩符四丹,可保終身受用,不遭災不得病,這比萬兩黃金還值錢啊。隨即,兩家人給吳崖子跪拜磕頭謝恩,長久不起。


    張玄真和程妙音忍不住,還是飛到各自父母身前,虎子他娘王鐵梅,含著淚囑咐道:“這便是要走了吧?跟著神仙是好事,要惦記著家裏,多迴來看看娘和你爹……咱家和玉梅他家婚事訂好了,你倆想著,自己拜了堂,人家玉梅正直青春,別空耗著,要是有了一兒半女的,帶迴來,那時咱就是爺爺奶奶了,等著呢……” 說完又掩麵落淚。


    張貴趕緊過來,一麵安撫王鐵梅道:“娃娃大了,出去跟著老神仙闖蕩,多好的事,別哭了,給娃娃們添堵……”


    一麵張貴又對張玄真道:“別擔心家裏,有神仙的符籙,有不得病的丹藥,家裏肯定沒事兒,你和玉梅好好闖蕩,莫要擔心家裏……”


    程有吉那邊也是哭哭啼啼一陣子。


    吳崖子看看遮天陰雲,時間已至正午時分,便召喚張玄真和程妙音。


    兩家人含淚道別。


    吳崖子那邊七道流光,一息之間便到了天邊。


    ……


    吳崖子壓住自己的身速,以便弟子們能夠跟得上。即便如此,也隻是一頓飯的功夫,無極門一行人就飛至蘭若古寺門口。待飛至寺門口,眾人卻一驚。蘭若古寺門口,有兩撥人正在鬥法,霞光日光交匯,白雲烏雲滾滾,靈劍霹靂翻飛,銀光白光法陣,飛劍飛刀火球,劍刺刀劈火燒,激鬥正酣,念咒祭法寶之聲此起彼伏。


    東邊一撥人,正是成都府青城山修真世家,族長是外表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壯年男子王全明,其實際年齡,已經一百五六十歲了,以及帶領的五名弟子,曆經一年,遠程奔波至此。


    西南邊一撥人,正是中州玄意門掌門趙玄機,和他身邊的弟子胡循功,錢循成,孫循明,王循法四人。


    吳崖子讓自家弟子在遠處停下身形,以免受傷,自己飛到兩撥人的近處,全力催動靈力。靈光閃過,大地震動,轟鳴聲起。一堵透明的靈力之牆自地下破土聳立而出,直升起百丈之高,擋在空中兩撥人中間。


    雙方弟子在半空中被透明牆壁隔擋開。更高處懸立當空的便是青城山王家族長王全明和玄意門掌門趙玄機。


    玄意門循字輩眾弟子見是吳崖子來,自然認得,知道不是危險,便收起法陣,寶物,飛至趙玄機身後。趙玄機沒好氣地扭頭看看吳崖子道:“吳道友!浪費了十天時間,才慢悠悠帶著人趕到,你若不想進去玄陰洞天,便將那陰陽雙魚佩給我,我自帶人進玄陰洞天去,何苦在此空耗時日?!”


    吳崖子笑笑沒接茬,隻是問道:“趙道友因何與人在此地打生打死?”


    趙玄機更是不悅:“嘿呀?正經事你不操心,倒是關心我和人打架?我且問你,雙魚佩呢?藏哪裏了?你知不知道,玄陰洞天現在還剩多少天?”


    青城山王全明與吳崖子無甚來往,但是久聞其名,聽趙玄機如此一說,便趕忙於空中轉過身來,衝地上的吳崖子一抱拳道:“青城山王家族長王全明有禮了,見過吳道友。”


    吳崖子憨憨一笑,簡單迴禮。


    趙玄機一看吳崖子如此慢條斯理,氣就不打一處來,指著鼻子吼到:“吳老頭你有完沒完?我與你無冤無仇,你若無意進洞天,何苦蒙騙於我?害我白等這麽多天,在城裏見你時,你說和我在這蘭若寺門口相見,你看看現在洞天降世還剩幾天?” 說完催動一把一尺來長的小飛刀,帶著怒氣,直衝吳崖子淩空刺來。


    吳崖子一看,這飛刀並未全力,想來也是趙玄機怒氣宣泄,故而甩手揚袖,護體神光一蕩,輕易擋下了飛刀。


    張玄真一看,並不知道這飛刀未盡全力,隻知道這些人一見麵就大打出手,這第一次和師傅出門就有性命之憂,又想想自己在家中答應吳崖子時那樣爽快,現在不免心中有些許後悔,可是已經騎虎難下了。慢慢向著程妙音又靠近了些,拉著程妙音的手,沒有開口,按照五師姐教的神識傳音的法子,張玄真向程妙音試著神識傳音道:“我保護你,別怕!” 程妙音一轉頭,竟然是虎子哥神識傳音!程妙音麵露驚訝之色,程妙音之前在楊清璿麵前學神識傳音之時,就覺得好玩,這次實戰用上了,很是高興,她也趕緊試試,也照原樣傳音道:“我還真的心裏沒底,挺害怕,有點不想修仙了。”


    二人相互傳音,傳過來,傳過去,“吃了沒?吃得啥?冷不冷?熱不熱?那人好醜……旁邊好高……那斧子好粗糙……掌門怎麽不飛?……王全明的明是哪個明?……”一來二去,玩得忘乎所以,竟然忘記自己身在何種場合。


    ……


    吳崖子護體神光震落飛刀,已知趙玄機沒有真動手的意思。吳崖子大弟子李清風如何能任憑掌門受辱!一個鵝黃身影閃電般騰一下飛至吳崖子身前,橫劍而立。其他四人見大師兄出手,也不由分說,遁光一起,便分立吳崖子身邊,各自擺開架勢,亮起護體神光,保護師傅。


    吳崖子擺擺手道:“沒什麽!” 叫弟子不要驚慌,眾人才收劍,分立兩邊。


    這十日五師姐楊清璿教導張玄真和程妙音頗多,此刻卻未看道張玄真二人身影,待她一迴頭,看到的卻是張玄真和程妙音還在那裏傻傻地玩神識傳音,完全忘記了場合,氣得一聲喝斥:“你們兩個,難道不過來給師傅護法?” 兩人一聽,朝這邊看過來,才知道耽誤事了,張玄真二人趕緊飛身過來給師傅護法。張玄真橫握寶劍,警覺地左顧右盼。程妙音因為從未使過劍,隻學會前幾天師傅教的《兩儀劍訣》這種修真功法,所以手上握劍不緊,竟然在師傅麵前,還把自己的‘九陰紫虛劍’給掉在了地上,很是難堪。二師姐周清明一看,怒斥道:“廢物,退下吧—— ”兩個人隻好低著頭,退到了師傅吳崖子和師兄師姐一行人的最後邊。楊清璿十六歲的身軀,嬌小可愛,此時卻氣得滿麵通紅,一跺腳,倒是增添了幾分威嚴。


    趙玄機一看張玄真這倆人,譏諷道:“這兩個貨色是什麽來路?吳道友,你門下的?”


    吳崖子:“正是在下新收的弟子,你不是一直在找陰陽雙魚佩嗎?你得和我的這兩位弟子溝通一二了,他們若是願意,大家皆大歡喜,他倆若是不樂意,哼哼…… 趙道友你呀,也強求不來的。”


    趙玄機驚訝:“哦?” 隨立刻用神識一掃,真的在張玄真和程妙音身上感應到了陰陽雙魚佩的陣陣氣息。


    趙玄機立刻改口,於空中轉身,麵朝立在地麵上的張玄真和程妙音道:“這二位小友如何稱唿啊?”


    吳崖子看向二人:“趙掌門問話,你二人如實迴答。”


    “迴趙掌門,張玄真。”


    “迴前輩,程妙音。”


    “哦—— 原來是張道友,和程道友!”


    張玄真、程妙音兩人看看師傅,正欲開口,沒成想,青城山王全明搶先開口了。王全明四十多歲的樣貌,聲音清亮道:“你二人不用怕,趙道友不會把你們怎麽樣,有你師傅在, 還有我們青城山王家,都不會讓玄意門欺負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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