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跟他廢話,她直接發問:


    “你跟我娘親當年是怎麽議親的?”


    “你剛剛吃下的,名叫真言丹。你應該知道它的作用,所以不要多浪費時間。”


    雲千秋苦笑一聲,看來她全都知道了。


    “當年,素挽的出現驚豔了五國修者,也包括我。”


    “很多人傾心於她,她都拒絕了,本來我也以為我會被拒絕,不過她聽到我的名字後,頓了頓。”


    “那個時候的我,尚且不是護國公,隻不過是東昭一個稍微有點實力和名氣的將領罷了。”


    “沒權沒勢,卻沒想到成了我贏得她的底牌。”


    “她問我,我能給她什麽,當時我年輕氣盛,隻說,她要什麽我都給她。”


    雲清璃示意他繼續說。


    雲千秋的眼神飄忽,思緒也飛到更遠的地方:


    “她說,她可以指點我好好修煉,甚至兵法謀略她都懂上一些,很適合輔佐我。”


    “她需要一個合適的避風港,一個清淨、沒有爾虞我詐的環境。”


    雲清璃冷笑一聲,這幾個詞,她完全沒法跟雲家聯係到一起。


    “我曾經真的想過...遣散後院,但是我軟弱了。”


    “我當時沉浸在馬上就要冠上素挽夫婿的狂喜中,隻覺得後麵那些都可以跟她再好商量。”


    雲千秋像是想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搖了搖頭看著她又說:


    “她最後還有一個條件,就是我們兩個不能有夫妻之實,她要平安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


    雲清璃這才又看向他。


    他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屈辱和不甘,還有無盡的心痛。


    這種人,自己娘親就算做戲都不嫌惡心的嗎?


    “我同意了,婚禮也是聽她的一切從簡,不管過程如何,她還是成為了雲府的女主人。”


    “再然後,她果然如她承諾的一般,我成為了護國公,開始被東昭皇重用。”


    “就這些?”


    聽到雲清璃的語氣中帶了些不耐煩,雲千秋頗為無奈。


    “她隻有懷著你養胎的時候,才待在府裏多一些。”


    “你出生後那年,她總是憂心忡忡的看著你,我曾經問過,不過她從沒告訴過我為什麽。”


    “後來我就不再問了,她也變得時常外出。”


    “璃兒...對不起。”


    其實他後麵當上護國公後,也曾驕傲自滿過,他終究隻是個普通人,被權利金錢浸染,身處高位後,也逐漸開始肖想起不屬於自己的那輪月亮。


    他開始變得總是往素挽庭院跑,聽著雲清璃一聲聲奶聲奶氣的爹爹,心中充滿了滿足,卻在對上素挽毫無波瀾的眼神後,心中生出不滿。


    他也曾想過,如果真的與素挽有了夫妻之實,二人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會不會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管她的過去如何,隻要以後她素挽,是屬於他雲千秋的就可以了不是麽?


    可是沒想到這個想法還沒被他落實,就已經被心思細膩的素挽察覺。


    她主動提出和離,在雲千秋的再三挽留下她才鬆了口。


    “清璃已經將我當作了父親,素挽,你太倔強了,為了女兒你變得柔順一些不好嗎?你也想她有個愉快的童年不是麽?”


    素挽隻是搖了搖頭,一雙眼裏全是失望的對他說:


    “我的女兒,她會理解我的,即使現在不會,但是未來的某一天,她一定會。”


    “這種感覺你永遠也不會懂。”


    “雲千秋,是我看錯了你。”


    素挽說的沒錯,他當然不會懂,因為他這個父親,本來就是假的。


    他惱羞成怒,二人沒了以前的融洽相敬如賓的生活,素挽搬到了雲家的角落,而雲千秋也逐漸開始不將注意力放在她們母女身上。


    這樣平靜如水的生活過了沒幾年,雲千秋在一次宴席上卻聽到素挽前去皇宮的消息。


    東昭皇當年是跟素挽關係最密切的人,這不是秘密。


    他瘋了似的迴到雲家,跑去質問她。


    “素挽,你現在是我護國公府的夫人,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你已經不再是一介孤女了!你有家!總往那皇宮跑,難不成是與那東方卓有情?”


    他喝了些酒,整個人也有些不太清醒,說的話一句比一句尖銳帶刺。


    素挽什麽都沒說,隻是將他轟出了庭院。


    過了一天,約莫著他的酒醒後,她主動來找了他:


    “我會出一趟很久的遠門,歸期未定,在這段時間裏,我不要求你如愛護親生女兒般對清璃,我隻希望你能承諾我,不許讓她有性命之憂。”


    雲千秋知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入得了她的眼。


    雲清璃聽到這,心中五味雜陳。


    有素挽的輔佐助力,雲千秋才得到的護國公之位,沒想到到頭來,卻成了差點埋葬自己親生女兒的墳墓。


    還好她神魂合一,遇見了景禦塵,撿了一條命迴來。


    這會不會也是冥冥中就注定好的呢?


    “你既然沒做到,那麽不介意我從你家人身上收點利息吧?”


    雲清璃右手一揮,雲以蓁那間牢籠裏的慘狀就呈現在雲千秋眼前,甚至連她們淒慘的叫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妄想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是這種下場哦。”


    “我娘親或許寬容,或許慈悲,她有無數次可以走的機會,但一定是為了我,才選擇留在這。”


    這不是優柔寡斷,這是深沉的母愛。


    從東昭皇和靈岩龜當時的描述來看,娘親應當是從上界被人追殺到下界來的,苦心經營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她有個安穩的人生。


    “她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們的事,可你們是怎麽對她對我的呢?”


    “秦蔓--你親自抬上來的護國公夫人,就是相中了娘親的天賦,料想到我的靈根也很是不俗,所以留我到十幾歲,待到時機成熟,便親手挖去給雲以蓁。”


    “知道為什麽雲以蓁肚子裏會有個不明來曆的孩子麽?因為當時的秦蔓,就是找人想要侮辱我,沒想到我大難不死活了下來。”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包括現在她們自相殘殺的景象。也不過是因為,當時她也挑斷了我的手筋腳筋。”


    雲千秋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一幕痛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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