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兄,你……你這位故人,究竟是什麽人?”


    大名府最有名的員外,盧俊義盧員外府上校場邊,一個六尺以上身材,二十三四年紀,唇若塗朱,睛如點漆,麵似堆瓊,三牙掩口細髯,十分腰細膀闊。


    帶一頂木瓜心攢頂頭巾,穿一領銀絲紗團領白衫,係一條蜘蛛斑紅線壓腰,著一雙土黃皮油膀夾靴的俊郎漢子,目光炯炯的盯著校場中,兩匹駿馬,八蹄飛揚,馬上兩員英雄,兩柄長槍,鬥得旗鼓相當,不由目瞪口呆,口中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自家主人何許人也?


    燕青心知肚明!


    河北三絕,棍棒天下無雙,‘玉麒麟’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反正就燕青知道,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武者,來找自家主人切磋。


    不過像今日這般,能與主人鬥得旗鼓相當的對手,燕青從未見過。


    不說隻善相撲等,短小功夫的‘浪子’燕青,就是弓馬嫻熟,武藝高強,僅憑手中一杆長槍,勇奪武狀元的許貫忠,看著校場中,各施逞諸路槍法的兩人,眼中也不禁精光大冒。


    但見校場上兩員將,一個屏風槍勢如霹靂,一個水平槍勇若奔雷。一個朝天槍難防難躲,一個鑽風槍怎敵怎遮。


    這個恨不得槍戳透九霄雲漢,那個恨不得槍刺透九曲黃河。一個槍如蟒離岩洞,一個槍似龍躍波津。一個使槍的雄似虎吞羊,一個使槍的俊如雕撲兔。


    “許兄,小乙的主人,不會要輸吧?”


    燕青燕小乙,到底並不擅長,這種馬上廝殺,見校場中,兩人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不由暗暗擔心自家主人。


    許貫忠聞言,搖了搖頭。


    “看不出來……”


    “什麽……?”


    燕青一驚,霍然轉頭,一臉詫異的望向許貫忠。


    在燕青的印象中,天下第一的,自然就是自家主人,河北玉麒麟盧俊義了。


    而排名第二的,就應該是自己身邊的許貫忠了。


    現在,他竟然聽到,知識淵博,在自己印象中,無所不知的許貫忠,竟然說‘看不出來’,這叫他感到不可思議。


    “我說看不出來……”


    相較於燕青的詫異不解,許貫忠卻自然的多。


    扭頭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燕青,搖頭一笑。


    “嗬嗬,小乙莫要把小生當作神仙,你要知道,如今場中這兩人,都是當世的一流用槍好手。像他們之間的爭鬥,生死隻在一瞬間。好在,員外他們不是生死相鬥,小乙哥,不要擔心。”


    正如許貫忠所說,隻見任充側身避開盧俊義一槍後,撥馬後退。


    “盧員外槍棒無對,小可佩服!”


    任充槍交單手,對著盧俊義抱了抱拳,一臉暢意的說道。


    這也是,任充專門趕來大名府的原因。


    他穿越到林衝身上,雖然繼承了前身的一身本事,不過,始終感覺有些難受,似乎林衝的本事,與自己總是有所隔膜。


    任充隻想找個對手,痛快施展一番,也好融會貫通。


    而這天下,能夠被林衝當作對手的,除了號稱槍棒無雙的‘玉麒麟’盧俊義,任充能想出來的不多了。


    事實也確實如任充所想,一番大戰下來,任充不感絲毫疲憊,反而感覺通體舒暢,就連這幾日趕路的疲勞,都一掃而空了。


    “教師謬讚了,林家槍法,果真名不虛傳。”


    盧俊義勒住座下駿馬,眯著眼,看著任充,沉聲說道。


    “哦,員外認識小可?”


    對於盧俊義認出自己,任充絲毫不覺意外,隻是嗬嗬一笑,道。


    盧俊義搖了搖頭。


    “人不識,槍識!”


    “哈哈……,有趣,有趣。員外既認出了小可,可要留下小可?”


    “留甚?教師不是姓任?”


    “姓任?……”


    聽了盧俊義的話,任充忍不住一愣,隨即搖頭大笑。


    以前讀《水滸傳》時,任充總感覺盧俊義這人,雖然武藝高強,不過,性格卻有些執拗。


    就是屬於那種固執性人格,自己認準的事,九頭牛也拉不迴來。


    不過,今日一見,才知道,盧俊義能在大名府守住恁大的家業,確不是那種沒有腦子,隻知道蠻幹的蠢蛋。


    想想人家盧俊義,大名府首富,家中有房有地,吃喝不愁,確實沒有必要,和自己一個朝廷欽犯,牽扯過深。


    “如此,盧員外後會有期了。”


    想到這點,任充哈哈一笑,跳下馬,將長槍戳到地上,對著盧俊義抱了抱拳。


    “後會有期。”


    盧俊義同樣如此,跳下馬來,對任充抱拳拱手。


    任充深深看了一眼盧俊義,頗有深意的一笑,扭身又對許貫忠和燕青各施一禮,轉身施施然的出了盧府。


    可能盧俊義所說的‘後會有期’,隻是一句客道話,不過,任充所說的,可絕不是客道話這麽簡單。


    任充知道,自己和盧俊義總有再見的一天,隻不過…………


    任充搖了搖頭,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


    解決了自身問題,任充沒了後顧之憂,出了大名府,直奔青州而來。


    這一日,行到正午時分,正好走到一家村野酒店門前,抬腿進了酒店,隻見灶邊一個婦人問道。


    “客官莫不是要打火?”


    任充點了點頭,尋了一張桑木桌,坐了下來。


    將樸刀依在桌邊,任充摘下氈笠,道。


    “天寒地凍,先取兩角酒來吃,如若有米肉,也隻管做來,少停,一發算錢與你。”


    見有客人上門,婦人麵露歡喜,忙叫一個後生,先給任充篩酒,自己則手腳麻利的,不一會兒的功夫,飯菜擺了上來。


    “小二哥,我來問你,這裏距離青州,還有多遠?”


    任充喝了口劣酒,解了一身寒氣,轉頭望向一旁篩酒的後生。


    “不遠了……”


    那後生二十來歲的年紀,聽了任充的話,緊忙迴道。


    “我們這裏,再往東不遠,就是青州地界,隻不過……”


    說到這裏,那後生有些欲言又止的,瞥了瞥任充,放在桌邊的那把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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