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著陰暗的樓梯向下走,空氣越來越潮濕,牆壁上的黴斑在應急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清晰。一股腐爛的氣味從下方飄來,越往下走越濃重。


    \"這裏就是實驗室區域。\"伊芙蕾雅低聲說,\"按理說應該有重重安保......\"


    \"都被腐化了。\"張文推開最後一扇門。


    實驗室內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偌大的地下空間被改造成了可怕的實驗場。數十張手術台整齊排列,每張台子上都綁著被感染的病人。他們的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紫色,身上布滿膿瘡和潰爛的傷口。有些人還在微弱地呻吟,有些已經完全沒有了動靜。腐爛的組織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牆邊的實驗台上擺滿了培養皿,裏麵的菌株呈現出病態的綠色,在無菌箱的熒光燈下蠕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顯微鏡下的樣本散發著詭異的光芒,那是混沌力量的明顯特征。


    一排排記錄本整齊地擺在工作台上,密密麻麻的筆記詳細記載著每個實驗體的反應。從症狀發展到死亡過程,都用冷酷的科學語言描述。有些頁麵上還沾著已經發黑的血跡。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實驗室中央的獻祭法陣。巨大的八芒星占據了整個地麵,每個角上都畫著納垢的腐化符文。幹涸的血跡在地麵上勾勒出扭曲的圖案,散發著邪惡的能量。祭壇上擺著腐爛的祭品,周圍是燃燒過的熏香,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甜膩氣味。


    濃重的混沌能量在空氣中彌漫,連唿吸都變得困難。每一口氣都帶著腐化的味道,讓人感覺肺部在燃燒。


    地麵上畫滿了她從未見過的符號。那些扭曲的線條開始在她視野中蠕動,像活物一般向她伸出觸須。她想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的目光被那些符號牢牢鎖住。


    \"不......\"伊芙蕾雅用力閉上眼睛,但那些符號已經烙印在她的視網膜上。她的太陽穴開始跳動,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腦海中低語,訴說著疾病與腐爛的\"美麗\"。


    她急忙開始默念《帝皇聖訓》:\"以帝皇之名,淨化吾身,淨化吾心......\"但每一個字都在她舌尖變得扭曲,經文的詞句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逐漸被另一種聲音取代。


    \"至高的帝皇啊......\"她的右手在胸前畫著神聖標記,動作卻變得遲緩,仿佛有什麽力量在阻止她。她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想要描繪那些褻瀆的符號。


    冷汗從她額頭上流下,浸濕了她的衣領。她能感覺到某種東西正在她的靈魂中生長,像黴菌一樣腐蝕著她的意識。那些符號的含義開始在她腦海中展開,帶來一種病態的快感。每理解一分,她的靈魂就墮落一分。


    \"不,我不能......\"她咬緊嘴唇,直到嚐到血腥味。痛感讓她短暫清醒,但那些低語變得更加清晰。它們在訴說著疾病的\"恩賜\",腐爛的\"美麗\",一個超越帝皇教會教義的\"真相\"。


    伊芙蕾雅的唿吸變得急促,她感覺肺部在燃燒。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牆上劃動,描繪著那些符號。當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時,立刻把手縮迴來,但她的指尖已經被黴斑染成了青綠色。


    \"我被玷汙了......\"她的聲音在發抖。她能感覺到腐化正在她體內蔓延,每一次心跳都讓那些邪惡的知識更深地紮根在她的靈魂中。她開始理解納垢的\"恩賜\",這個認知讓她陷入更深的恐懼。


    她想起了小時候在教堂聽到的故事,關於那些被異端汙染的人。他們的下場隻有一個——被淨化。沒有審判,沒有懺悔的機會,因為腐化無法被治愈。一旦被發現,就會被當場處決。


    \"帝皇啊,請給我力量......\"她跪倒在地,但她的祈禱詞變了調。納垢的低語混入了她的禱告,讓每一個詞都變得扭曲。她驚恐地發現自己開始讚美疾病的\"美麗\"。


    她絕望地發現,自己對帝皇的信仰正在崩塌。那個曾經在她心中至高無上的形象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納垢的\"真理\"。她的靈魂正在被重塑,而她對此完全無能為力


    \"這就是你們人類的本性。\"艾莉亞冷笑一聲。


    伊芙蕾雅蜷縮在地上,渾身發抖。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但肉體的痛苦無法阻止靈魂的腐化。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分裂,一部分仍在抗拒,另一部分卻在歡迎這種改變。


    最可怕的是,她開始覺得這種改變似乎也沒那麽糟糕。疾病和腐爛開始在她眼中呈現出某種扭曲的\"美\"。這個想法讓她陷入更深的恐懼——這正是腐化最明顯的征兆。一旦開始為混沌辯護,就意味著靈魂已經墮落


    她的手指再次開始不受控製地移動,這一次,她甚至不想阻止了。淚水從她臉上流下,但她已經分不清是出於絕望還是解脫。


    張文注意到伊芙蕾雅的異常。那個往日優雅高貴的貴族少女此刻跪在地上,雙手不自然地抽搐,纖細的手指在地麵上劃著奇怪的符號。她的動作時而僵硬時而流暢,仿佛有兩個意識在爭奪身體的控製權。汗水浸透了她的裙裝,精致的蕾絲花邊被染成了深色,金色的長發淩亂地貼在白皙的臉上。


    更令人不安的是她的眼神。那雙往日清澈的藍眼睛開始渙散,瞳孔中時而閃過詭異的綠光。她的嘴唇不停顫抖,似乎在無聲地念叨著什麽。


    \"張文。\"艾莉亞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她緩緩抽出靈能匕首,幽藍的能量在刀刃上流動。她的尖耳朵警覺地豎起,身體微微前傾,隨時準備出手,\"她被腐化了。\"


    \"什麽?\"


    \"我能感覺到混沌能量在她體內蔓延。\"艾莉亞的聲音中帶著厭惡,\"從她看到祭壇的那一刻起,腐化就已經開始了。\"她握緊匕首,\"我們必須立刻處決她。一旦完全腐化,她會變成納垢的傀儡,第一個就會撕碎我們。\"


    艾莉亞向前邁了一步,靈能武器發出威脅的嗡鳴:\"讓我來吧。靈能武器可以淨化她的靈魂,這是最仁慈的......\"


    \"不!\"伊芙蕾雅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痛苦。她的身體劇烈抽搐,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頭發,\"出去!出去!\"她對著腦海中的聲音咆哮。


    \"救救我......\"她抬起頭看向張文,淚水從她發紅的眼睛裏流下。她的瞳孔在正常的藍色和詭異的綠色之間不斷閃爍,顯示著她內心的掙紮,\"張文,求你救救我......\"


    她的聲音忽高忽低,時而是她平常那悅耳動聽的聲線,時而帶著納垢特有的沙啞:\"我能感覺到它......\"她的手指深深掐入地麵,指甲開始流血,\"它在我的腦子裏,在我的靈魂裏......\"


    \"它告訴我......\"她突然露出一絲病態的微笑,那張美麗的臉龐變得扭曲,但立刻用力咬破嘴唇,用疼痛壓製這種表情,\"它告訴我疾病是美麗的,腐爛是恩賜......\"她發出一聲啜泣,\"我...我開始相信這些了......\"


    她抬起顫抖的手,指尖已經開始發青,皮膚下隱約可見黑色的血管:\"我的身體在變化......\"她的聲音帶著絕望,\"我能感覺到每一個細胞都在腐爛,但是...但是我覺得這很美......\"


    說到這裏,她的表情突然扭曲,發出一聲介於笑聲和哭聲之間的聲音。但她立刻用沾滿鮮血的手捂住嘴:\"殺了我......\"她的聲音變得嘶啞,\"在我完全變成怪物之前......\"


    但下一秒,她又掙紮著爬向張文,曾經高貴優雅的舉止蕩然無存,留下一串青綠色的血跡:\"救救我......\"她的眼中閃過最後一絲清明,\"我不想變成那樣......\"她的手指抓住張文的褲腿,指尖的腐爛開始蔓延到布料上,\"我好害怕......\"


    艾莉亞的匕首爆發出刺目的藍光:\"別聽她的!這已經不是她了!我們必須......\"


    \"求求你......\"伊芙蕾雅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我還能感覺到,還有一部分是我......\"她的眼淚落在地上,在接觸地麵的瞬間變成了腐蝕性的液體,\"但是快要撐不住了......\"


    她的手指突然痙攣,右手不受控製地在地上劃出納垢的符號,同時發出愉悅的輕笑。她立刻用左手死死按住右手,指甲深深掐入肉裏,但她的力氣正在減弱:\"趁現在......\"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在我還是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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